第四章 這一切,不是她造成的嗎?
沈襄半眯着淚濕的眼,看向進來的男人,他並沒看她一眼,而是講着電話直接走向露台。
隨着玻璃門合上的聲音,薄南辭說話的聲音被隔絕在門外。
今晚,註定是個無眠之夜。
細軟的雨絲落到薄南辭肩頭,他似乎並不在意,目光專註而堅定,注視着愛爾蘭的方向。
淚水從沈襄眼角滾落,落到她柔軟髮絲上,她痴痴看着薄南辭。
沈襄的心百轉千回,她想拿件外套給他,又怕遭到男人的拒絕,她知道他恨她,恨不得能將她挫骨揚灰。
此時薄南辭不能陪他心愛的女人度過難關。
是她沈襄的錯。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
她看到薄南辭講完電話,他轉過身,神色黯然,情緒似乎很低落,周圍的冷空氣好似都凝結成冰。
忽地,薄南辭又飛快接起電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
待薄南辭拉開玻璃門進來時,已結束了與對方的通話,抬頭就對上了沈襄的眼睛。
“還沒睡?”
“剛醒,婉月的手術結束了?”
“嗯。”
薄南辭應了聲,似乎並不想多說,脫了外套褲子,便在沈襄身邊躺下。
“睡吧。”
他順手關了枱燈。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然而,沈襄的心卻久久難以平靜,男人似乎也並不好睡,翻了好幾次身,沈襄身體向他那邊挪了挪,男人習慣性地伸手將她虛攏在懷裏。
手機有藍光閃動,提示她有消息進來,沈襄劃過手機:
“沈襄,你真惡毒,你抱着沒有心的軀殼就能高興?如果我死了,他一定會恨你入骨,哈哈哈!”
看着藍婉月威脅她的短訊,沈襄心雜陳。但閱后即焚的信息,根本不能成為任何證據。
她指尖陷進血肉,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目光從手機移到了男人身上,窗外的月光落在男人俊美的臉上,即便是睡著了,眉頭也緊緊擰着,他擔憂藍婉月沒辦法走出手術室,可躺在手術床上生死未卜的人怎麼能發信息?
久久無法入眠,沈襄吃了半片葯后終於緩緩進入夢鄉。
沈襄醒來已是第二天黃昏。
沈襄站在客廳里,望着窗外西斜落日,她問冷皓:
“薄南辭在公司?”
冷皓眼皮跳了跳,心裏直打鼓,糾結着要不要實話實說。
沈襄看出了冷皓的異樣,不耐煩道:
“我想聽實話。”
“少夫人,藍婉月沒能挺過來,今天一大早,薄總就趕過去了。”
藍婉月死了?
沈襄攥緊指尖,臉色雪白成了紙片,嘴角勾出嘲諷的笑。
這時,白姨端着海鮮粥從廚房出來,她盛了碗粥遞給沈襄:
“少夫人,人在做,天在看,那種女人死不足惜,她死了以後,你與少爺就不會再折騰了。”
沈襄接過白姨遞過來的粥碗,坐下來,一勺一勺吃着米粥,卻是食不知味,白姨又絮叨了些什麼,她沒有聽進去,冷皓也不應聲,白姨自討了沒趣乖乖閉起了嘴。
沈襄吃完早餐就回了房,好幾次想給薄南辭打個電話,告訴他,沈婉月是詐死,她撥了他電話好幾次,都在電話剛撥出去時掛斷。
整整兩天,她沒有聯繫過薄南辭,而薄南辭也沒有再打過一個電話回來。
沈襄得到薄南辭要回來的消息,是在第三天早上,她剛起床,白姨就上樓來給她說少爺專機馬上到,沈襄甚至來不及穿鞋就跑下樓。
她剛跑到門口,就看到了黑色卡宴迅速駛進別墅,車子熄火,冷皓打開後備箱,從裏面抱出個骨灰盒。
車門打開,薄南辭的腿剛邁出車子,一記緊急的喇叭聲由遠及近,吸去了所有人注意力。
大紅寶馬疾駛而來,停在了卡宴後面。
車子裏走出來的女人,高端定製黑色旗袍,包裹着曲線玲瓏的身段,氣質絕佳,風韻猶存,她走到冷皓面前,從冷皓手裏奪過骨灰盒,隨手一扔,盒子翻落,白色的骨灰灑落一地。
看着滿地飄飛的白灰,薄南辭疲憊的眼睛全是隱忍的猩紅,垂在身側的兩手掄成了拳:
“媽,你到底還要怎樣?”
“只要我活着,這個女人就休想進我薄家的門。”
鄭秀英的神情激動到快要崩潰的邊緣,不是她容不下藍婉月,實在是藍婉月的所作所為與當年的白青枝太像了,當年的白青枝為了上位,不知道對她使了多少不要臉的手段,哪怕最後死了,也要活生生夾在她與薄岑豪之間。
對於鄭秀英來說,藍婉月就像白青枝,小三都一樣的不要臉。
“冷皓,把骨灰掃起來。”
薄南辭對冷皓說。
冷皓拿了掃帚剛要動手,手裏的掃帚就被鄭秀英給搶過去‘啪"的一聲丟出去老遠。
薄南辭的臉色黑沉得能滴出水,他對鄭秀英說:
“你不允許她進老宅,我把她供奉在我的房子裏,這也讓你添堵了嗎?”
“你這樣做,有沒想過襄襄的感受?”
鄭秀英被兒子的混債行為氣得嘴唇顫抖,她憤然質問兒子。
薄南辭瞥了宛若木石的沈襄一眼,鼻腔里發出聲冷哼:
“她能有什麼感受,這一切,不是她造成的嗎?”
聽了薄南辭的話,沈襄藏在衣袖的手指甲翻飛,鮮血從掌心滴落,心臟被綿密的疼包裹,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你的意思是,我害死了藍婉月?”
見男人抿唇不語,沈襄出口的話帶着不易讓人察覺的輕顫:
“今天,當著媽的面,我們把話說清楚,藍婉月生病,是她身體素質不夠強硬,你給我說去愛爾蘭出差,其實,你是去陪她做手術。我不知道媽是怎麼得知你去找她的,我更沒有唆使媽逼你回來。”
如果她的痴情,換來的是場笑話,那麼,沈襄不想再繼續了。
“襄襄沒有跟我說什麼,是白姨和我講的。”
鄭秀英的話剛落,薄南辭嗜血的目光掃了眼白姨后又落到沈襄臉上,意思很明顯,白姨與沈襄主僕二人整天形影不離,白姨做的事自然是沈襄指使的。
沈襄身體晃了下,差點因站立不穩而摔落到地。
薄南辭的猜忌,似把無情利刃在沈襄心口劃出個又深又大的窟窿,鮮紅的血液流出。
“薄南辭。”
沈襄雪白的唇一字一字念出他的名字。
然後,她深情的目光從薄南辭身上掠開,輕輕道:
“你可以把她供奉在家裏,但,這棟別墅不可能有兩個女主人,等會我把離婚協議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