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了，但沒完全死
當吳常口中一句“兒子”出口。
還在痛苦哀嚎的池中人驟然頓住，緩緩轉頭看向了吳常。
吳常從他的臉上看見了掙扎的神色，平靜、傷感、憤怒不斷交織轉換。
很快，血池中央的吳欲彷彿終於壓制了渾身的躁動，兩行清淚從雙眼滑落。
“爸....”
短暫的清醒瞬間失去控制，它再次抱着腦袋翻倒在血池中不斷滾動哀嚎着，似乎極為痛苦。
“吼！...”
見兒子居然認出自己，吳常再也難掩心中的激動。
多年以來的夙願一朝成真，但場面卻是如此的殘酷。
平時奉為生存準則的小心和謹慎被他無情拋到了腦後。
“兒子！！你怎麼了！爸爸在這兒，爸爸在這兒！”
吳常發瘋似的沖向血池，顧不得骯髒和腥臭，一把抱住了痛苦翻滾的吳欲。
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吳欲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看向吳常的眼神再次恢復了一絲清明。..
“爸...爸......拿走...拿...”
一邊說著一邊緩緩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眉間的黑色晶體。
“這是！”
近距離觀察下，吳常大驚失色。
這枚晶體的模樣，赫然就是20年前吳欲帶回家中的那枚小石子！
吳常在日後的回憶和無數次的噩夢中都能見到它！印象深刻此生難忘。
心中雖然疑惑，但下手卻不慢，吳常飛快的探出手指想要摳下這詭異的玩意兒。
“這到底是什麼破東西！”
吳常憤怒的吶喊着，黑色晶體就像是連接了吳欲的骨頭一樣，根本摳不下來啊！
吳常凝聚全身力氣再次嘗試摳動。
黑色晶體彷彿感受到威脅一般頓時黑光大作。
平靜下來的吳欲也再次陷入癲狂，雙手突然揮動將毫無防備的吳常打飛出去。
吳常沒有放棄，一次次衝上前去，又一次次被逼退。
很快，吳欲又似乎理智逐漸佔據上風，漸漸平靜下來。
他看向自己的父親，臉上露出了一抹似是欣喜又似是解脫的表情。
吳常看著兒子臉上的表情，心中頓時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
吳欲面帶微笑看着吳常，彷彿道別一般。
那帶有鋒利指甲的右手極快的伸向眉心，牢牢抓住了眉間的晶體！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使出全身的力拉扯着晶體！
渾身如同遭受巨大痛苦一般不斷顫抖。
“不要！”
吳常情急之下只能喊出這個詞，同時快速沖向吳欲想要阻止他！
“爸...再...見...”
“轟！！！”
吳欲眉間的黑色晶體轟然碎裂！
一聲比手雷還要響上數倍的爆炸聲傳來。
炸開的色晶體中央，小小的黑點浮現，然後急速擴大成了一個半徑半米的漆黑洞體。
四周瞬間狂風大作，周邊的屍體碎肉灰塵甚至牆壁上的石塊，統統被黑洞吸了過去。
身處爆炸中央的吳欲也在瞬間被瞬間撕成粉末。
“不！！！兒子！”
吳常眼睜睜看着處於黑洞中心的吳欲碎成粉末，被黑洞吞噬。
目眥欲裂！
苦尋20年的兒子就在眼前，可在相認不到一分鐘后又死在自己面前...
他已經徹底失去理智，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衝進去！找到兒子！
亦或是哀莫大於心死，如今這世上已再無牽挂，不如隨他去吧...
一道跛腳的身影義無反顧的沖向了黑洞。
......
吳常現在十分想說髒話，因為眼前的黑洞正在快速縮小。
它不要自己？！
衝到前方時，黑洞已縮小到了米粒大小，在黑暗的環境下幾乎肉眼不可見。
可隨着吳常的靠近，米粒大小的黑洞又一反常態，以極快的速度主動鑽進了吳常眉心。
隨後“砰！”，吳常頭顱炸裂。
原地只留下一具殘破的無頭屍體，而他的意識也瞬間空白。
......
“路上注意安全老公，愛你哦！”
“爸...爸，抱。”
“兒子，到哪兒了？下高速了給媽來個電話，媽做好飯等你。”
......
無數嘈雜的聲音和碎片化的回憶充斥在吳常的意識中。
“怎麼回事，這是哪裏？！”
吳常下意識的痛苦的抱着腦袋，感覺快要裂開。
他努力睜開雙眼，然而此時映入眼帘的卻是急速接近的高速公路綠化帶！
“卧槽n什麼鬼！”
一句經典國罵脫口而出。
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在高速行駛的汽車中，主駕駛座位！
而剛才自己抱着頭的一秒鐘，讓車輛偏離了中間行車道，正在向著快車道和路中間的綠化帶駛去！
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握住方向盤！
由於過於震驚，吳常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手其實還沒有來得及握住方向盤，但方向盤卻真的按照他的思維向右轉去。
可是，在高速行駛中亂打方向是要出問題的。
吳常剛意識到這一點，悲劇就來了。
車輛失控，儀錶盤esp燈瘋狂閃爍，但於事無補，依舊飛速側滑向右邊。
他死死握緊方向盤進行調整，同時輕踩剎車。
好在眼前這條高速共有四條車道，足夠寬敞，路上車輛也不多。
最終在旋轉720度后，車輛終於停下了。
吳常此時大腦處於懵逼狀態，勉強將車停到應急車道，降下車窗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開始消化記憶。
“我這是死了？但沒完全死？”
就在這時。
“哇...哇....哇...”
後排座位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嬰兒哭聲。
聽聞哭聲，吳常如遭雷劈，渾身僵直！
這聲音！熟！太熟了！
他僵直如機械一般緩緩回過頭，只見後排兒童安全座椅上正坐着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顯然是被剛才兩圈漂移甩尾嚇得不輕。
“...兒子？！兒子！”
這個孩子正是吳欲。
不過是只有一歲的吳欲。
吳常此刻只覺大腦如同一堆漿糊，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他強壓下驚懼，再次梳理起腦中突然出現，或者說是重新浮現的記憶。
此時此刻，公元2022年1月31日14：33，牛年除夕，病毒末日前一周。
此時的自己正帶着剛足歲的吳欲從鋼市回老家雨市探親，而自己的妻子由於單位安排值班，沒能跟他一起。
也正是這次回家探親一周后，他準備回鋼市上班前夜，末日爆發。
病毒隨着空氣傳播，病毒爆發點周邊的人和動物幾乎全部突變成為渾渾噩噩的嗜血喪屍。
好在爆發點離自己家比較遠，並且父母很幸運的屬於免疫稀薄病毒空氣感染的人群，並沒有屍變。
雖然根據事後統計，瞬間屍變的人數僅有50%。
但事發突然，喪屍打了人類一個措手不及，短時間內又有許多人類受到感染。
最終，經過重重磨難，成功活着進入各大基地的人口僅剩不足4億。
彼時正是春節來臨，家家戶戶年貨充足，短時間也不愁吃喝。
他帶著兒子跟父母在家龜縮了半個月後遲遲未能等到軍隊救援，與妻子的聯繫也在第三天，因電站缺乏人工維護停電而徹底中斷。
終於在食物耗盡之跡，一家人在死亡的威脅面前鼓足勇氣，跟隨某自救隊開始了逃亡之旅。
在前往蜀城的路途中，父母也不幸喪生於一次屍潮攻擊。
歷經千辛萬苦的父子二人最終抵達蜀城，投靠在軍方蜀城郊區建立的臨時避難所。
幸運的是，在避難所結識了一對同樣帶着孩子的年輕夫妻。
最終由女人帶着兩個小孩子，吳常和男人結伴加入了物資搜尋隊。
勇敢戰鬥的吳常，也成功覺醒高級異能：金屬控制，並很快成為二級進化者。
再後來，他孤身一人前往鋼市，目睹愛妻尹雪身亡。
失魂落魄的回到蜀城后不忘亡妻囑託，將兒子拉扯長大。
只是可惜，那對年輕夫妻也沒能熬過最難的那幾年。
喪屍潮破城而入，人群分散，一切安定過後吳常聽到的卻是好友的噩耗。
半晌，梳理完腦中回憶，吳常通過後視鏡看着後排的兒子，眼神堅定。
“這一次，一切都將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