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折磨
「去死吧!」
男人惡毒的咒罵,讓席望舒心如刀絞。
她跪在地上狼狽不堪,匍匐在江雲祈腳下哀求他聽她的解釋,可他卻一句話都不肯聽她說。
他罵她蛇蠍心腸,狼心狗肺。那隻曾經與她十指緊扣的右手,此時卻狠狠地掐住她纖細的脖子,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馬上將她的脖子擰斷。
席望舒忍受着窒息的痛苦,拚命掙扎。她眼裏滿含委屈的淚水,看着面前因憤怒而面目猙獰的男人——她的未婚夫,她的一生摯愛……
「雲祈……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害你……」
「去死吧!你這個惡婦!」
江雲祈沒有給席望舒解釋的機會,寬大的手掌狠狠一攥……
下一秒,「啪」一聲脆響。
臉上火辣辣的疼,將席望舒再次拉回現實。
渾身上下難以忍受的疼痛洶湧地襲上神經,讓她因昏迷而暫時失去重新蘇醒。
夢魘中的幻影與眼前漸漸清晰的畫面交錯重疊,江雲祈修長俊朗的身影竟變成了一張長滿麻子的大臉。
看着圍在四周這些身穿囚服,凶神惡煞的女人,席望舒終於清醒地意識到了自己眼下的處境。
哪還有什麼江雲祈……
江雲祈已經死了……
而作為「兇手」的她,現在已經被關進了江林女子監獄!
「新娘子,睡得可真香啊!」
長滿麻子的大臉開口說話,聲音嘶啞難聽。她看着席望舒細皮嫩肉的模樣,一臉鄙夷。
看見這張麻子臉,席望舒恐懼地繃緊了身體。她這一整天已經受盡了她們的虐打折磨,直到剛才才因為體力不支而昏迷過去,陷入夢魘。..
可看眼前的情形,這些人根本就不打算這麼輕易地放過她。
為首的大姐大「麻子臉」抬手又要打她,席望舒條件反射地往後躲避。
但,她根本無處可逃。才躲過了那一巴掌,隨即就被身後的人一腳狠狠踢倒在地:「媽的!還敢躲?!我看你可真是活膩了!」
「不是說是殺了人才進來的嗎?嘖嘖,這慫樣!我看怕是連殺只雞都不敢!」
麻子臉嘴裏罵罵咧咧譏諷着,見席望舒掙扎着還想爬起來,她抬腳就踩住了席望舒的臉,讓她動彈不得。
昔日江林城風光無限的席家大小姐,就這麼被人踩在滿是穢物的廁所地上,任由這些曾與她毫無恩怨的女人肆意羞辱踐踏她的尊嚴。
而這一晚,原本應該是她的新婚之夜!
今天早上,席望舒還為江雲祈穿上了潔白的婚紗,滿心期待地在席家大宅等着他來娶她,帶她去民政局拿回那個象徵著幸福的紅本本。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最終也沒能等到她期待已久的婚禮,卻等來了江雲祈的死訊;來接她的更不是江家的婚車,而是監獄的囚車!
那些警員,他們竟然說是她謀殺了江雲祈!她甚至都沒有機會解釋這荒唐的指控,就這樣身穿白紗被送進了監獄裏……
「不!我沒有……我沒有殺人!我怎麼可能會害他!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
紛亂的思緒和身體的痛苦交織糾.纏,摧殘着席望舒脆弱的神經。她拚命地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來,捍衛自己的最後的尊嚴和清白。
可是,僅憑她的力氣,根本不可能跟那些膀大腰圓的女囚們抗衡。
她越是掙扎,那些人就越是對她拳腳相加,惡聲叱罵——
「呸!快閉嘴別叫喚了!來這兒的人哪個不說自己是冤枉的!不想挨打的話,我勸你老實點!」
「我跟你們說!我可聽說這小賤蹄子是在外邊兒跟別的男人搞上了,所以才伙着野男人把自己未婚夫給害死了!」
「喲,還是個潘金蓮啊?!怪不得長得就一副賤樣!」
「……」
那些難聽的話滔滔不絕地灌進席望舒耳中,比她們的暴行更加讓她難以忍受。
她一遍又一遍努力地辯解着:「我沒有……我沒有殺人!雲祈是我的未婚夫,我怎麼可能會害他……」
可惜,她虛弱的聲音全都被淹沒在了女囚們的咒罵聲中,蒼白無力。
「麻子臉」大姐大突然用力地碾了碾腳尖,把席望舒細嫩的臉踩得發紅,她鞋底的臟污抹髒了那副白皙精緻的樣貌,教人再看不出半點席家大小姐曾經的驕傲矜貴。
她俯身狠狠瞪着席望舒,嘶啞的聲音一字一句兇狠落出——
「席大小姐是吧?我替江家向你問好!」
「你說什麼……」
江家……
難道說,是江雲祈的家人收買了這些人,讓她們這麼折磨她的?!
不可能!
席望舒不可置信地瞪圓了雙眼,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
她實在沒辦法相信,往日待她親如女兒的江伯伯江伯母竟然會這麼對她!
可是,麻子臉的話卻十分清晰地落在她耳中:「江先生有交代,讓我們好好照顧席小姐!」
所謂的「照顧」,席望舒下一秒就痛心切骨地體會到了。
女囚們將她從地上拽起來,一把扯爛她身上劣質的粗麻囚服,讓她渾身赤果地站在站在眾人的譏笑之下。麻子臉扯過水管,冰冷的水肆意澆在她滿布傷痕的身體上,陣陣刺痛混雜着刺骨的寒意襲來,煎熬至極!
然而,這些折磨,只不過是這個凜冽寒冬的前奏……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眸中的痛苦掙扎漸漸變得麻木。眼淚流到乾涸,只剩下滿眼可怖的紅血絲,再找不出半點多餘的情緒,像是一具被抽去了靈魂的空殼。
直至此時,席望舒才終於認清了現實——
江雲祈死了。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會保護她,再沒有人會把她捧在手心裏。
今後的路,只能靠她自己走下去……
——
三年後。
沉重的鐵門打開,發出刺耳的聲響。
席望舒走出監獄,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秋衫。大雪紛飛的天氣,凜冽的風帶着自,由的味道迎面襲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席望舒一個人站在茫茫雪地中,沒有人來接她。
眼前的凄涼,讓她想起三年前她入獄的時候。
同樣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但周圍卻站了不少人。
全都是江家人。
他們對她指指點點,指責她,辱罵她。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兒子對你這麼好,你竟然狠心害死他!」
「不要臉的女人,你就跟你那個不要臉的媽一樣!」
「賤女人!沒判你死刑,真是便宜你了!呸!」
22歲的席家大小姐席望舒,背着一身罵名走進了監獄。本來應該是花兒一樣的年歲,全都葬送在身後這座鐵牢籠里……
回憶從前種種,席望舒眉心深鎖。
但她早已不覺委屈,只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在她的心臟上紮根發芽。
「雲祈……」
「相信我,我一定會抓到那個兇手,替你報仇!」
女人攥緊纏滿繃帶的右手,邁動凍得僵硬的雙腿,頭也不回地走進那冰天雪窖之中。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身後的鐵門又一次打開。
走出來的人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對着手機恭敬道——
「談少,席望舒出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