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車禍
春天漸漸近了，陽光卻遲遲未到，天灰濛濛的。
墨煙跪坐在父親墓前，白皙的額頭貼在冰冷的黑色墓碑上，黑白照的面容，還是小時候記憶里的樣子，笑容英俊而溫暖。
細細的春雨斜斜飄落，黑色的呢子大衣上，蓄着一層水珠，而髮絲上的水霧隨着重力滴滴墜下，最終回歸大地。
眼中的朦朧，隨着時間的流逝，終將慢慢清晰。
深吸了一口氣。
墨煙踉蹌起身，穩住身形後過了幾分鐘，才退兩步鄭重地鞠躬，最後如松柏一般地立在墓前。
“爸爸，謝謝您用生命保護我和媽媽，如今我已經長大了，不想再逃避，也不想只當被保護的那個人，最後被動而悲哀的過完這一生；
所以，這一次，我會主動去查，找到害死您的兇手，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不相信，這世上只有黑暗。
這個世間，就算被數不清的黑暗覆蓋，我也想為驅逐它們貢獻一絲力量。
爸爸，請您原諒，也請您為我驕傲。”
清冽而玲瓏的嗓音里，帶着些許暗啞，眸光卻堅毅而明亮，甚至嘴角還彎出一個微不可查的幅度。
那是有了堅定不移的目標之後，的欣然。
說完，墨煙便離開墓園。
身後，微風拂過，地上那束純白的馬蹄蓮，輕輕搖着花頭。
走出墓園，她直徑去拜訪了父親的好友-李渡教授。
上次墨煙的人臉識別項目完成得特別好，在圈內評價極高，李渡教授很歡喜的接待了她。
將她帶去書房，以為又來請教專業問題，誰知墨煙今天想聊聊父親年輕時候的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望着窗外的翠綠，李渡教授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
墨煙對父親的思念之情他能理解，畢竟那樣好的一個人；於是沒有迴避，他講起往事侃侃而談，語氣很溫和，
“你父親當年在加密和解密方面非常厲害，手上好幾個項目都是世界頂尖水平，當時a國和歐洲好多機密機構想挖他過去，斯坦福麻省幾所頂尖學府都給他發過客座教授邀請，但也都拒絕了。”
她乖巧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捧着茶杯，認真的聆聽，時不時插上一句，特別以父親為傲。
“你在這方面的天賦，算是得到他的真傳了。我跟他是研二才分到一組的，我們經常幹勁十足地在實驗室加班，簡直廢寢忘食；有時候也經常為了一串代碼吵架，誰都不服誰，真懷念年輕的時候啊。不過後來，他遇到你媽媽，加班就少很多了，等到結婚生子，你爸爸就徹底從工作狂變成了愛家好男人。”
聊了大半個小時后，卻沒有得到她想知道的訊息。
墨煙垂眸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捧着茶杯的手指緊了緊，權衡片刻。
問了總能得到幾種結果，第一：李渡知道不說；第二，李渡知道說；第三種，李渡不知道。
但不管怎麼樣，有33％的可能得到答案。
“李叔叔，我看到爸爸的筆記里，他說曾經加入過一個叫dark的組織，裏面的成員來自世界各地，每一個人都是行業大神，厲害得不得了。我好崇拜呀，你聽他說過起嗎？不知道我能不能有一天也達到那種境界，加入他們，也成為世界級頂尖厲害的人呀。”
墨煙滿臉天真地望着李渡，單純中又帶着一絲好奇，非常符合18、9歲的女孩的人設。
聞言，李渡教授眸光迅速暗了一下，隨即伸手扶眼鏡框，再看，已經恢復神色，好似那一瞬是墨煙的錯覺。
“小煙，你想認識厲害的人，向優秀的人學習，有這麼上進的想法特別好，但你說的什麼組織，我還真沒聽你爸爸提起過。我倒是更想推薦幾位計算機方面的業界大拿給你認識，比如q大的人工智能博導xxx，還有a大廠的vvvv，你有疑惑時也向他們請教，或者進他們的項目實習，也有助於你以後的發展。”
說完頓了一下，見墨煙沒有接話，神態也沒什麼特別，才繼續說下去，“你這麼想吧，如果這些人真的這麼厲害，肯定不會默默無聞，事實卻是我沒聽說過，你也沒有聽過。說不定啊，你爸爸故意在那吹牛呢，就是希望有一天你看到，對他更加崇拜。哈哈哈～他有時候很喜歡開玩笑的。再說，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就算曾經這組織存在過，從現在的訊息來看，估計早就銷聲匿跡解散了。”
聽到這，墨煙用一個笑做了回應，
“呵呵呵，應該是的，我爸爸確實喜歡吹牛，小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假面超人。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李叔叔，今天謝謝您告訴我爸爸以前的事，下次再來拜訪您。”
墨煙心裏有了大概的判斷，便不打算繼續追問，禮貌又乖巧的道別。
李渡站在門口表情有一絲凝重，目送着她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又要重蹈覆轍嗎？”
隨後便取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墨煙慢慢走出一段路，突然轉身回望，研究所院子裏那棵高大古老的樟樹，靜靜地佇立在那，茂密的樹冠上開始冒出星星點點的嫩綠。
爸爸，你也曾像我一樣，站在這裏，回望這棵生機盎然的大樹吧。
我會做到的。
恍惚間，手機響起了熟悉的鈴聲。
“小煙，在哪呢？快看手機，出大事了，新聞說秦焱的奶奶剛才出車禍啦…”晴天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很是急切。
聞言，墨煙大腦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反問，“你說什麼？”
晴天這才放慢語速，“秦奶奶出車禍了，在西雅醫院搶救。”
十多分鐘后，墨煙和晴天幾乎同時到了醫院門口，但進不去。
西雅是秦氏旗下的高端私人醫院，平日門可羅雀，今天卻圍了一大群記者吵雜不已，院方安排了大量保安充當隔離人牆，非病人禁止出入。
兩分鐘后，看到了來接她們的季羽，臉色不太好。
“秦奶奶怎麼樣？”
“還在搶救。”
季羽邊說，邊帶着她們從特殊通道進去，急診室外，遠遠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心慌的感覺無限蔓延，幾人不由得快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