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咒靈傑（22）
夏油傑趕到學校附近時，七海建人被真人膨脹的右掌固定在樓房外牆上，真人左手咒力涌動，似乎準備發動術式。虎杖悠仁被三個矮小的、被改造過的“人類”纏住。
雖然那位先生把他放出去的咒靈祓除前，避着那個少年，用同步聲音的咒靈讓他“暗中看護，除非威脅生命，否則不得過多干涉”。
但是……
金髮學弟被膨脹的手臂摁在牆壁上動彈不得，那個能改造人類肉.體的術式即將發動，昔日的熟人即將變成那邊樓頂的“人類”一樣的不明生物，或許即將失去生命。
眼睜睜看着比自己小一屆的咒術師在面前死去什麼的……
做不到。
粉發的黑衣紅帽少年看着面前三個面目全非的“人類”，有一個甚至抓在少年肩膀上，透明的涎水從變形的嘴巴張張合合滴落，嘴裏似乎在說著什麼。
讓一個未經足夠世事的未成年去殺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類的“人”而自己在旁觀什麼的。
雖然事後有“過不去這個坎從而造成自暴自棄走向歧途”的可能，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是對他的心性之類有幫助的。
……嘁。
一副快哭的表情。
漆黑的影子在原地停留片刻后，一分為二。
影子狀態本就隱匿了氣息，若要不被發現只需卡着咒靈的視線死角沿着樓房之間的連接處極速潛行。
旁觀什麼的……
果然還是做不到啊。
潛於黑暗的咒靈正要越過窗框襲擊纏住臨時學生的“人類”時，那三個氣息消失了。同時，滲進七海建人身後牆面打算襲擊咒靈的影子也停下了動作。
一陣騰挪的聲音過後，從天而降的虎杖悠仁打斷了真人即將在七海建人身上運轉的「無為轉變」。
形勢反轉。
戰鬥繼續。
真人的咒力在凝聚，氣息有微妙的變化。
因為瀕死而領悟技能嗎……
「領·域·展·開」
「自·閉·圓·頓·里」
———◎———
有點不對勁。
兩道影子合二為一，適應狀態后遊走在教學樓的陰影下，旁觀了真人對身體形態、大小的控制，環顧四周，推測着真人可能的逃跑路線。
當然，他們兩個能把它祓除了更好。
夏油傑提前隱藏在了下水道口的影子裏，分出一小部分隱沒在下水口旁倔強生長的草葉下，與同步聲音和咒力波動的兩隻咒靈一起，暗中觀察着似乎勝敗已定的戰鬥。
虎杖悠仁從圓形領域上方將其打破，躍入其中，與真人對峙。
漆黑的領域外，夏油傑發現另一股屬於特級咒靈的咒力從被他破開的口子泄露出來。
宿儺嗎……
一開始恢復意識時，只能見其所見，聽其所聽，想其所想，卻看不到記憶。那位先生應該還有更多的情報。
「……除非你想重來之後還帶着這個礙事的東西，然後悟打架的時候憋屈地輸掉。」
『重來』啊……
我們的記憶還能存在嗎？
重來之後還會和他們見面嗎？
這是……我們的宿命嗎？
夏油傑微微走神，耳邊突然響起一道類似氣球爆炸的聲音。
循聲看去，虎杖悠仁保持着出拳的姿勢，對自己並未打到實處而愣怔，真人已經像破敗的氣球一樣散成漫天“氣球皮”，本體化作小小一團的液體狀東西直奔下水道口。
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回過神來后，也筆直地向下水道口這邊奔來。
看着虎杖悠仁身後滴落的一串血液，夏油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追上飛向下水道深處的真人。
要相信娜娜明……啊不是。
算了。
“哈啊……哈啊……哈哈哈……”
逃過一劫的真人靠坐在下水道牆壁上，緩過氣來后，竟是笑出聲來。
這隻從人類惡意中誕生出來的、新生的咒靈，對一切都很好奇，包括死亡，包括人類，同時似乎對他們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瘋狂、病態又近乎天真的殘忍。
一番試探過後，雖然現在兩面宿儺的咒力總量還比不上一個漏瑚，卻存在感強烈。
由此看來，兩面宿儺的靈魂和它們不在一個層次，也就可以確認就算它們全滅了，只要復活兩面宿儺，就能迎來詛咒的時代。..
……但是，傷腦筋啊。
我現在……控制不住地想殺死虎杖悠仁。
“嗯——急死人了——”真人孩子氣地昂着頭，雙臂上舉，舒展着身體，抱怨着，下一秒卻垂下手臂，同時收斂了那副天真可愛的笑臉，露出一副可以稱之為病.嬌的，帶着期待的笑。
“不過算了～”
“和肉.體不同，靈魂可以殺無數次～”
這邊真人在暢想下次怎麼殺虎杖悠仁，那邊拐角后的夏油傑在琢磨着把真人給祓除。
在那位先生沉睡的一個月裏，他大概把現在的情況摸了個透。
虎杖悠仁現在已經吞了三根手指，這次在這個學校發生的事件中既然有羂索的參與，那麼背後可能還有一根宿儺手指的存在。
“窗”的觀測依然有部分差錯。
犄角旮旯的地方依然有愚昧的猴子。
那些腐朽不知變通的高層依然不作為。
咒術師的死亡率在悟的努力下有所降低，主要是那些高層忌憚悟在的“御三家”之一家，但統計下來依然還是一串不算小的數字。
在恢復意識發現自己變成咒靈，並且咒力波動和術式基本沒變時，夏油傑就開始尋找和人類狀態不同的地方。
得益於那位先生的蛇，他新得了一個不留殘穢的、可以化身陰影的潛行技能。
因為變成了咒靈所以對咒力的感知和運用更加流暢什麼的暫且不談，在搞清楚咒術界當前狀況后的某天，出於實驗心理，夏油傑用術式祓除了一隻隨處可見的三四級的咒靈時，發現自己不用像以前一樣把咒靈球吞掉，只需要觸碰完全成型的咒靈球，也不會有什麼身體或味覺上的不適。
甚至在收服那些咒靈后，他可以分出一部分意識去模擬咒靈還沒被祓除的狀態，在悟的六眼下，放出鍾后，咒靈身上屬於他的咒力殘穢就完全消散了。
除了需要一心二用操控包括自己在內的兩個活動的身體外，他不需要為咒靈提供額外的咒力——
那隻被放出去的咒靈完全可以自主吸收空氣中無主的、誕生之源的咒力。
他還能看到那隻咒靈的所有記憶並繼承咒靈身上的「束縛」與術式。
當然，如果那隻咒靈身上有這些東西的話。
這隻咒靈明顯有清晰的意識，術式似乎和靈魂有關，要想徹底祓除只能吸收或粉碎它的靈魂。
那麼……
真人察覺到了另一個靈魂的存在，循着氣息看去，目光所至，卻只有綿延的影子和經由水面反射到頂部的細碎月光。
“啊嘞？怎……”察覺到不對勁的真人正想有所動作，卻在下一秒驀地停住。
大約一分鐘后，定在原地的真人眨了眨眼，又垂眸，翻轉、張合著手掌。
半晌，撇了撇嘴。
“誕生於人類的惡意啊……”
術式倒是不錯，可以讓有術式卻不能用且看不到咒靈的人成為咒術師預備役，咒術界缺人的問題悟大概是暫時不用愁了。
真人耳後延展出一道影子，攀上倚靠的牆壁，從附近的下水道口鑽出，向咒術高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