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一絲不安
沐王爺心事重重，招手要沈彤瑤先行回房間歇息，他想獨自去祠堂陪伴列祖列宗片刻！
沈彤瑤從祠堂荷葉門走出，窗外夜色如墨如墨，斗大月如珠高掛，玉澤清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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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瑤來到庭院裏再次停了下來，回憶起剛剛沐王爺痛苦的表情，心中終有一絲不安，提起琉璃風燈再次轉身走向祠堂正殿。
輕聲來到殿外，只見沐王爺癱坐在椅上，扯起袖角抹眼，嘆氣道，竟如垂暮之年，哪有什麼震邊將軍之威？
沈彤瑤體其父受這麼大的衝擊，情緒定要極低，久久佇立門外，但終究沒有勇氣走進去，佇立片刻，悄然轉身而去。
她手拿琉璃風燈，透過幽靜的廊道，向自家小院裏走去。
她走起路來極其緩慢，手裏挑着一團團昏黃的光，只會把腳下的方寸之地照得透不過氣來，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只會沿着這條黑廊道往前走，不知何時才能到達終點！
第二天。
沈彤瑤仍躺在病床上，初畫走進來把她晃了晃：“小姐，小姐起來了，你說卯時喊你起來，都是辰時三刻了！小姐小姐。”
初畫之聲中自有掩不住的喜悅之情，較之平日歡脫不知幾許。
“唉，初畫你們鬧得死去活來！”
沈彤瑤伸長懶腰，睜大雙眼，見初畫身穿整潔斜襟短襖、滿臉亦笑亦笑，不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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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畫！今日何來新衣？”
初畫噘着嘴，掩飾不住欣喜：“小姐還是不認識嗎？今兒一大清早，管事陳管家便親自來到咱們這個小院裏，宣示王爺之意。我與佟媽如今已在府上做二等傭人……”
陳管家又說道，日後只要咱們有心伺候小姐，也有做大丫鬟之機！
沈彤瑤看她樂開了花，實在是想拿她開涮，但想她這麼多年來，跟在自己身後也吃過很多苦頭，如今硬是搬開頭上壓着的山，舒一口氣也該！
四日之後，是皇帝在金鳳樓設宴宴請宮廷百官之日。
這些日子，身邊不添梅姨娘，王府里丫鬟婆子們有些，爭着要湊齊沈彤瑤，沈彤瑤佔了這些人便宜，對當今時局已基本瞭然於胸，深知當今聖上乃一極端昏庸無道之輩！
他那天當上帝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誅殺自家三族，父兄叔伯都未能倖免，獨留自家宮赫一脈的人！
絕少旁親側系垂涎皇位！
懿興三年前，他倒騰賢能、勵精圖治、南征北伐、鞏固江山，而身邊幾個妃子貴人又為他增添了幾個皇子，今天太子宮的赫蓮便是其一。
懿興三年後，其暴虐之性暴露無遺，終日癲狂尋樂，日夜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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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這個坐擁河山的皇帝更顯得越來越沒底線。
沈彤瑤正處在庭院梅樹下，冷冽風夾梅花清香入懷，更覺清幽冷峭。
旁邊的女人看她面色不佳，便站起來說：“彤瑤小姐是凍壞了嗎？不如去內屋看看！”
沈彤瑤站起來擺手說：“你們快去熱鬧一下！我單獨待會兒！”
站在梅樹下的獨自忍不住出神地發起呆。
前一段時間，聽聞民間災荒不斷，也認為不過是簡單的天災人禍而已，今觀今帝之德，這個懿興皇朝恐怕就完了！
且思其父握重兵，若到時天下不亂，恐其更須忙而不顧上家！
父親對於亡母的感情是很深的，那麼多年來，從來沒有立過妻，只有梅姨娘負責處理事情，如今梅姨娘已被關在西邊的下人房裏，若是天下大亂，家裏不就得散夥了嗎？
沈彤瑤只是感覺身上清涼多了些，雙手不知不覺地搭在腰上，硬梆梆的金屬柄把讓她有些許安全感。
輕吁，沈彤瑤前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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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碰到了兩個傭人，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一見到沈彤瑤就顯得有點驚慌：“啊，見到彤瑤小姐了！”
沈彤瑤點頭，沒有感覺到她們表情有些奇怪。
攔住傭人問了兩句，得知沐王爺此刻就在東邊大殿裏，沈彤瑤便移上前。
門口站着的傳令傭人看見了沈彤瑤並在裏面高聲。“彤瑤小姐來了！”
沐王爺迅速在屋內傳過來一句：“放她進來吧！”
沈彤瑤留在王府里那麼久了，也從來沒見過王府里有如此排場。
心下不免多幾分不解，丫鬟撩起門外一層錦簾，沈彤瑤進來。
窗外冰天雪地，室內卻恍如置身於春日，描金綉彩鶴嘴壺上炭火熊熊，融融暖暖四野。
沈彤瑤來到沐王爺面前，拉了拉他衣袖。“爹爹，彤瑤卻說終身大事不用你管了。”
沐王爺臉色一肅：“沒辦法！邊境戰事緊張，大年過去了，為父再帶大軍出征，必須趕得上這個時間，幫忙挑個靠得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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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瑤也是態度強硬，笑容漸漸消失：“彤瑤表示願意和爹爹一起去軍隊。爹爹怎麼老是不顧及彤瑤心情呢？這個世界就要滅亡了。爹爹你難道還真認為一個人靠譜，彤瑤一天就可以安安穩穩地過完了么？”
沐王爺在椅中坐了下來，受了她的一句話心中大駭：“住口！”
沈彤瑤還知道他剛才的話過於直白，這些婦人都是憑嘴巴吃東西，如果傳聞出去的話，定要為父親添上許多無謂的煩心事！
眼下還掐頭去尾，只郁着臉色，鬱鬱寡歡地說：“爹爹若是真的堅持孤行，彤瑤便無計可施。想必彤瑤此生將痛苦終老！”
“你這……”
沐王爺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彤瑤啊！其實他們剛剛提到的那些家庭中，還有家世、樣貌尚好的家庭，比不上。”
第二天是大宴會的日子。
沐王爺打扮得井然有序，走出屋子時，只見沈彤瑤身着緞面黃花衣裙，一朵朵鮮花彷彿正迎着風緩緩綻放。
姿容普通的沈彤瑤此刻看起來也是有着一絲明亮的表情。
見爹爹走出家門，沈彤瑤笑眯眯地迎上前去：“老爹，我都做好了準備。咱們馬上就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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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王爺停了下來，皺了皺眉，看着她：“彤瑤，今天的大筵席，你不要走了，留在府上！”
她本來也是期待能出席今日盛宴的，如此，才會有緣遇見段少宇，倒是想問他一句，當初說什麼都能算數嗎？
段少宇如今已經成為沈彤瑤唯一可以想出來的跳板了，在他的幫助下，應該可以走出目前的困境。
對於刻薄的小侯爺，沈彤瑤多少有點不敢多想，總以為自己這個人城府極深，還不如不走遠一點好。
她帶着期待的目光望着沐王爺，偏沐王爺卻是空前莊嚴，眉宇間卻也隱藏着淡然，望着沈彤瑤，闊袖揮了揮，扭頭大步離去。
沈彤瑤氣得面如土色，都有啥混賬邏輯啊？
心中越想越生氣，悶得手足無措之時，沐王爺已走出前跨，直奔而去。
沈彤瑤鬱鬱寡歡地返回自家別院，沐王爺離去，沐雲舞隨之入宮，梅姨娘與雲霞此時仍被關在下人房內，王府頓時變得異常冷清。
午後，沈彤瑤無所事事地坐在魚池旁，望着池裏游着的紅錦鯉魚迷迷糊糊中，海面上忽然多出一個倒影般的身影。
抬眼望去，原來是昔日梅姨娘前大紅人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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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耷拉着腦袋站在魚池邊，那個模樣本應已站立片刻，但又不出聲驚擾，一直到沈彤瑤親自找到她時，才趕緊堆着笑臉小心翼翼地開口：“彤瑤小姐。”
沈彤瑤揚眉吐氣：“有什麼事情？”
司春趕緊來了幾步行禮。“彤瑤小姐，司春明白此刻對你講這一切是欠妥的，但卻是人命關天。還是求彤瑤小姐慈悲救雲霞吧！”
聽音急了，說完就得跪地。
沈彤瑤連忙伸手將她扶住:"不要下跪！有什麼話直接告訴你！”
司春眼眶通紅，小聲。“那天在祠堂里滴血認親。王爺一氣之下踢了雲霞小姐的心窩子。直到現在，直到現在雲霞小姐還是直嚷嚷心口痛。前些日子倒還是好點。這一、兩天，居然連吃飯的飯都吃不下。看着人家瘦成脫形的樣子，害怕……”
說完司春就開始小聲嗚咽：“彤瑤小姐救救我們家小姐吧！”
沈彤瑤聽到司春這句話，再次回想起那天在祠堂里的情景，才想起那天一氣之下一腳蹬地，將雲霞踢出好遠好遠，瘦小的身軀摔倒在地，那時候彷彿暈了過去。
那天她心中都是梅姨娘憤恨之氣，因此，絲毫不將雲霞生死未卜。
這些日子雖偶爾想起來，但也不過是淡淡的一念，沈彤瑤不想多想，終究，梅姨娘手段未免有些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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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聽到司春的這句話，沈彤瑤也有些小不忍心：“但是，但是我對醫術再不了解。你求我沒用啊，不如請醫官。”
沈彤瑤說完，扭頭就想離開。
實在是不願染上與梅姨娘有關係的東西，然而又不忍看如此渺小的雲霞就此死去，終究那恨還是沒達到真殺了她。
因此，不妨轉過身來。
司春連忙伸出手來，把沈彤瑤袖口拉了出來，悲聲。“彤瑤小姐，請行了，快去見梅姨娘。”
沈彤瑤扯住袖子恨聲。“不要讓我想得開這麼大的心。若真讓我見她一面，那就請她姓梅者向我叩頭道歉吧！”
沈彤瑤說完氣話后，眼前的司春倒是實在是直接在地上叩頭了：“我叩拜！我為梅姨娘向彤瑤小姐叩拜。叩拜幾個都行！”
說完咚咚咚地一聲果然磕破了頭。
院子裏比得過屋裏，地上都是青石板，司春不過是磕磕碰碰兩下而已，石板上早已有血。
沈彤瑤被嚇得不輕，剛說的那一句，實在是氣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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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平日裏不顯山露水的司春骨子裏也很忠誠，竟然真的磕破了腦袋。
沈彤瑤趕緊彎下腰把司春扶起來，急聲。
“你這個傻丫頭，咋當真呢？”
司春抬頭一看，目光里爆發出一個意外：“彤瑤小姐同意不同意？”
額上已是跌跌撞撞，鮮血正緩緩向外滲出，沈彤瑤心有不忍，抽打綉帕過身掩傷，嗔怪說：“我最看不慣你這一面，動輒跪地叩頭，實在是煎熬。”
司春聽到她的同意，立刻笑。
“彤瑤小姐真的是心很好啊！我會把你們帶來的！”
說著說著沈彤瑤就要抬着步子向西邊的下人房走去了。
沈彤瑤兩步停了下來，說。
“你們在這等着我一會吧。我來拿東西。快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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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轉身快步走向前院。
司春掩頭露腦地在月牙門旁等候不久，老遠便看到彤瑤小姐向這邊匆匆走來。
裙裾在風中輕揚，其上淺黃色的花似乎全部鮮活起來，司春看在眼裏，心中一動，才發覺彤瑤小姐自是有着難以掩蓋的光華。
“走着瞧！還在愣什麼呢？”沈彤瑤拉着司春的手說。
司春呵了口氣，再看見彤瑤小姐手裏拿着一個銀色的架子，上面有一隻彩色的鸚鵡，名叫臭臭。
司春一了解，心就一暖，趕緊又得跪地：“司春為雲霞小姐向你叩頭感謝。”
沈彤瑤趕緊向後一躍，連連說。“再這麼跪下去，我也不會來看他們！”
神情嚴肅，司春當然沒敢拂拭她的話，把她領到西邊下人房。
西邊的下人房裏，滿是凄涼，只剩下院角一棵大敗而歸的梅樹，梅樹上挑着一些星羅棋佈的麗顏色，但已快被皚皚白雪遮蓋住。
沈彤瑤只是覺得這個庭院，比起他那時入住時，還顯得有些殘破，想不到堂堂沐王府里，竟會出現如此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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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春上前一看，伸手已推開門：“彤瑤小姐，那邊去吧！”
沈彤瑤走到門口，尚未進門，只聽得梅姨娘嘶啞着嗓子，正咿咿呀呀地唱。“鶯鶯燕燕春春日，花枝招展柳柳葉真。”
曲調本來是溫柔很的，在她的沙聲中唱出來，令人莫名的驚心。
沈彤瑤停了下來，不解地問：“梅姨娘還在嗎？”
司春面色暗淡地說：“上回祠堂后，總是那麼魂不守舍。”
沈彤瑤心微微一顫，這個梅姨娘在與人相處時從不手軟，難道她就不容易受傷嗎？
司春一邊掀着厚厚的布帘子一邊把沈彤瑤叫進屋裏：“前些日子霜很重，我看這幢房子的窗戶壞了，門的邊上連屏風都沒有。便連夜弄了這布帘子預備拿來為梅姨娘他們遮風擋雨。誰知那張管家盤了半天不同意我送。事後我又用一粒金米粒收買了他。”
身後叨聲訴苦時，沈彤瑤已進屋。
屋裏久久不開門，透不過氣來，房內散發著縈繞不去的霉味。仟韆仦哾
窗戶上的破損，要比上一次她所居住的地方更厲害，上一次段少宇只能由窗外遞進梅花，而如今，這個破洞甚至可以塞進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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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呼呼地一直灌進屋裏。
梅姨娘頭髮亂糟糟、風塵僕僕、神情凝滯地倚牆而坐，見沈彤瑤走進來，空洞中忽然爆發出恨意：“快把你打死！”
她嘶嘶地張了張長指甲，在沈彤瑤臉上抓了抓。
沈彤瑤驚恐的趕緊斜靠在一旁，梅姨娘果真發瘋？
即使瘋瘋癲癲，恨她還是刻骨？
司春趕緊撲上來，攤開手臂將梅姨娘牢牢擁入懷中。
“梅姨娘、彤瑤小姐來幫忙了，來幫助雲霞小姐。”
梅姨娘目光微微一動，看着旁邊司春顫聲問。
“救雲霞了嗎？”
司春紅眼點點頭，伸手去扶梅姨娘捋捋兩鬢的頭髮，哽咽地答。“是啊！彤瑤小姐一聽我們雲霞小姐有病，就來瞧瞧吧！……瞧，她也帶雲霞小姐最愛的臭臭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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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彩鸚鵡自走進這破屋后，圓圓的眼睛正東張西望，這時忽然嘎聲一聲：“雲霞小姐吉祥如意！雲霞小姐吉祥如意。”
病床上，薄薄的被褥下，雲霞瘦小的身體動了一下，然後，她痛苦地咳了一聲：“咳！娘親。”
梅姨娘高興極了，用臟手攏着亂髮站起來撲上來：“誒！娘親來了。”
手摸到雲霞慘白的臉龐，心情已完全崩潰了，哭着說：“娘親很抱歉，很抱歉。”
沈彤瑤佇立一旁，看到這一幕，亦心下戚然。
走過幾個，把手裏鳥架子搭到雲霞床邊上，臭臭看到雲霞時，已顯出激動，不停地在架子上挪着步子轉來轉去，不停地喊着：“雲霞小姐吉祥如意。”
沈彤瑤眉頭微微一皺，透過窗外雪光，只見床上雲霞已瘦得脫形，本來皎月般光潤的面容，如今已是下頜鋒利，可以扎人。
自滴血認親后，她定受了肉體與心理的雙重摺磨，眼前青一塊黑一塊，顯得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沈彤瑤未曾想過再見梅姨娘與雲霞時，竟是如此的樣子，望着他們母女倆的哭聲，心也澀澀的，無法開口說話。
雲霞在一旁聽臭臭不停地喊，艱難地爬起來喂臭臭，司春趕緊走上前去把臭臭按下：“小姐莫亂，你有什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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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瑤一直與雲霞生分，曾幾何時梅姨娘得了勢，雲霞脾氣嬌縱，從不曾視沈彤瑤為妹妹。
她雖然還小，但內心明鏡一般，如今落得個難捨難分，永別沈彤瑤時，已經都是畢恭畢敬、肅然起敬：“沈彤瑤妹妹，謝謝你能夠來看望我與娘親……待雲霞身體好轉后，定要伺候好妹妹，替我娘親所做的一切贖身！”
說完眼淚就噴薄而出了，在尖尖下頜處匯合。
沈彤瑤心中雖對雲霞話中的真誠有幾分疑慮，但仍不忍看到自己那病體帶着淚水的模樣。
正要出言安慰幾句時，梅姨娘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腳上，一把抓住裙裾便連連懇求。
“救我雲霞，還小，還小。”
她表情癲狂，眼神中迸發的神采令沈彤瑤不禁打了個冷戰：“我。”
病床上的雲霞再次咳嗽，司春拿着白色素帕走過去幫忙擦去嘴角上的痰漬，只見手帕上點綴着血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