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熱鬧(三)
在暗島,任務失敗就代表着無能。
面具男倚靠在大殿內的盤龍柱上,面具早已不知掉落到哪去,因此那被他一遮着了大半輩子的半張臉也就在人前展露無遺。
那是一張完全腐蝕潰爛的臉。
那整半張臉皮都已炸開了皮,露出皮膚內層的暗深紅血肉色。從太陽位置一真到他的下顎線處都是猙獰起皺的血肉。
他一身血漬一路拖爬沾染於大殿上,能連走帶爬的回到島上,也算是幸運了。在最後青木劍劃過他臉頰旁時,因為面具的厚度幫他當住了那無比鋒利的一劍,要不然現在可能連耳朵都給削沒了。
醫師在邊幫他醫治的情況,思想開始遠飄。
那會,他跑下船,輕舟一踏,用僅存的一點內力驅動這那些剩下的細小船隻一瀉千里、溜之大吉。這一路他都強撐着那口咽不下吐不出的淤氣才活活生生強撐回到船橋碼頭上。
剛好有幾個島民路過,發現了他:“那有個人!看着好像路領主啊。”
那人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但滿是疑惑和不確定。
有人立即做出神似地回應:“那就是!”
此話一處,那幾人一下子就全涌到他身旁。
他們把面具男從地上架起,那半張臉也就這樣赤裸裸得展示在眾人面前。
面具男生平最在意他自己這張臉,在船上時,就因為那個給他送水果的婦人只因看多看了幾眼就落得個刮掉雙眼,面容盡毀的慘象。現在好了,他最在意的東西被毀,他和水仙也算是正式結仇結怨了。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原本以為這次會萬無一失的。但沒想到這怎的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這原本穩贏的局面逆盤了。這好容易才逃出,卻也落得個半殘不死的狀態。
他身旁有醫師在為他醫治着,只見那醫師拿起一把白銀冰冷的小刀。沿着角邊細細地微微的慢慢掛起泛在邊緣的白濃,現在最為重的就是面具男的這長已經快要不成形的臉。除此之外,他身上的所以傷都可以先放一放。
因為臉真的很重要。
面具男看着自己的長槍倒在一旁,冷汗直流,強咬着牙抽出一絲用來強忍的刮刀帶來的疼痛力氣。手疾眼快地一把把那把躺在地上的紅嬰長槍抓回自己手裏,剛抓到手不稍片刻,只聽‘喀嚓喀嚓’的骨骼打響清脆聲從面具男手發出。
在他的周圍的裡外圍着七八個人長像各異的人,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們也面具男一樣都帶着半面形的面具。不過不是統一的半張臉,是每個人的都不一樣,紋路也不也樣。有的人遮眼,有的人擋嘴,有的人則是眼。
七八個人,五官各遮各的。
當被坐於殿內高台之中,金絲紅紗帳內之人問是何緣由時,得到的答案歸根結底就兩個;余輕清和成禮。
余輕清不知道這其中的暗流涌動,但她知道,接下來就該到她了。
這不,綠女現在正死掐着她的脖子不放。
余輕清被她掐起,剛剛還是坐着的,現在變跪着了。
剛還說得好好的,怎的變臉變得這麼快?
她咳了兩聲,雙手抓着掐着她頸脖的那隻手,拚命扒拉着,想要把它從自己身上拿開。
但始終都是做無用工。
綠女一手掐着余輕清頸部,揚着頭喝了一口酒。然後沉着臉,使勁用力扔出,那圓滾滾的小酒罈在空中形成一條弧線,最後生生地砸在石牆上。
一聲咣當巨響,那酒罈瞬間變得全身爆裂,七零八亂的掉在地上,沾濕一片,那片空地由白變黑。
綠女紅着眼看着此時正被她掐得眉目緊皺,五官不展的之人。她此時的狀態就和那日在道觀上她的嬌寵黑紋蟒身死時狀態的一樣,陰氣森森的,她咬牙切齒着說的每個字,沒句話都是在壓抑這怒火。她道:“你說,我要是把你殺了,再把你這半溫不冷的屍骨帶回給她。那她會瘋的吧?我現在都有點期待她那會會做出什麼反應了。”
她剛一說完手上的力氣伴隨着戾氣又加重了幾分。
余輕清本能地上手扒拉着,但奈何倆人力量懸殊太大,就算雙手一起上可還是未能挪動半分。
余輕清被她死掐着,也發不出聲,自然也就沒辦法回答她的話。
下一刻,有人喊道:“華兒!”
這時,余輕清只覺得自己原本被勒得緊如弦上之弓的脖子瞬間如琴弦斷裂般猛鬆開,還沒等余輕清反應過來又被人堆倒在地,重重摔回地面上。
余輕清不敢多待,也顧不上什麼難受了什麼疼痛了,反應極快直接坐起。
來人已有些年歲,看着和余策不相上下,身穿道服,內層灰白麻色內襯,外披暗紫色外袍。手拿拂塵,束髮別簪,身材清廋,素有仙風道骨,高人逸士的雲中白鶴。
聽完,綠女走向他畢恭畢敬道了聲:“島主。”
島主走向余輕清,在他身後還跟着的還是原先在這裏審問余輕清的那幾位,他們慢步跟在島主身後。直到他下了台階走過過道時,他們在另那頭的台階上定立。
這時,余輕清注意到了她的同窗同學許觀都就,只見他倚靠在綠女先前靠的那面牆上,手拿一件灰明色帶帽的緞披風,靜靜立守。
真不愧是老幹部類型的,還是執着那副正經嚴肅模樣。
等到那穿着那一身看着像道長的人但實際上並不是道長的人走近,來到余輕清跟前。他蹲下,低頭看向放在地面上的那一粒黑色藥丸。
他好像並不意外為何這盒子裏為何只有一顆,只是輕輕一掃便道:“還好你沒吃,要不然,本座也救不了你。”
我也沒怎麼傻。
余輕清沒說話,島主道長好像也沒打算讓余輕清接話。
之所以叫島主道長,是因為他是島主,還穿着道長服,所以乾脆就連起來叫。
島主道長又自顧自道:“余輕清,醫學界的少年天才,從小便是學醫學葯的上等苗子,十歲便是能看看疾看病,其聰慧程度不比宮裏的那兩位差。”
他在哪裏說了這許多,但余輕清表示:您說的是先前的那位,而現在的余輕清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下雨會往家裏跑的普通人。
島主道長還有話沒說完,他起身負手,開始在這小小的兩邊台階之間的這條過道閑庭信步起來。他每走一步,就會頓一下,就這樣原本就幾句話的事硬生生被他扯出一大段的距離。他想一個朗讀者,一字一句都很官方:“後來出事,墜橋假死,醒來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