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意義
何望着本就是個沒脾氣的,扶住她的同時順勢把老婦人半舉着的,那要掛未掛上的琵琶給掛了上去。掛好后,他溫氣提醒道:“婆婆,這琵琶本就是放在這的,等會會用到的,您就別管了。這裏人多您就別出來了,等會人家撞到了怎麼辦?”
那老婦似有些幻聽,她微咪着眼,對着何望着大聲喊道:“什麼?這裏人多?琵琶要撞人了?!”
何望着:“......”
看到這一幕,賈別之就來了興趣。他先是輕咳了聲,跟在他身後的小廝立馬會意,他微微一挪,挪到一旁放置着一些雜貨具器堆旁。
與此同時,有幾個小孩嘻嘻哈哈地從后廊處跑來。
為首的那個孩子頭戴着一頂用稻草編製的不知是孔雀還是山雞的形狀帽冕,手執一根有他自己一半高的長寸樹枝分叉的粗木柴手杖,上面還纏綁着幾條紅細紗繩,紅繩未后還綁着幾個畸形多角的小石子。
而跑在他身後的另幾個也戴着同樣的草帽冠,不過他們戴着的沒有為首的那個的那麼花里胡哨,只草草的一個稻草花圈,還在花圈的前後中心兩處紮上了兩根羽鮮亮麗的公雞羽毛。
他們從前廊直直跑向他們站在廊下的一行人,完全沒有要避開之意。
眼看就要撞上,賈別之步入廊中,上前擋住。為首的也就只有六七歲大,見前方有人擋道,便停了下來。他停下之後,上下打量着賈別之,在盯了一會後確認這不是他認識的人,眉目嘴角即刻上揚。不多加思索,把手中那根象徵著他‘身份’的神杖道往地上一敲發出‘咚’的一聲響。
他聽到這聲脆響后,本就有些許張揚的眉目瞬間又添加上幾分驕傲自滿的神氣,他對賈別之道:“你是誰?”
他一停,跑在他身後的的也跟着停了下來。虎頭虎腦的伸着圓滾滾的腦袋探着頭查看是何情況,為何要停下來?
賈別之雙手插腰,俯視着他們。
用驅逐般的口氣命令道:“此路不通,你們幾個,走那邊。“說完豎起食指,指了指門庭內不遠處的另一道門張開着的玄門。
幾個小孩玩得正開心,卻被這從未謀面的人掃了興,不免有些意見。但面對比自己大得多的大人,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求助於那個手拿‘神杖’的孩子。
看得出來他就是這群小朋友里的孩子王了,作為童群老大,他肯定是有必要出面解決這件憋屈事的。
童老大長那麼大還沒真碰到過這樣的事,也是不服,有些稚嫩回懟道:“這裏有路為什麼我們不能過?你讓開!”
那驕溢的模樣,還真有些像小時候的賈別之。
賈別之見狀,眼底的笑意更加明顯。他很聰明好學,在勤學苦練學習技能讓自己變強的同時,還有一處最讓人不喜的點;那就是——以捉弄人為樂。
明明已近十九,但就是想玩:“我說了不能過就是不能過!”
他這話精準無誤的全落到現場幾人的耳朵里,原本只是倆人的對峙現在變成了一對六的舌戰。
“這又不是你家!這是我家!快讓開!要不然我就找人把你打出去!”
賈別之玩性大起:“那裏有路,為什麼非要過這裏?”
和一群不及他歲末大的純真幼子較真,這樣屬實是有點幼稚。
他們在那裏嘰嘰歪歪地叫着,最後有人忍不住了,故做威脅對賈別之道:“讓開!要不然我就拿神杖打你!”
賈別之也不慣着他,一把搶過他的那根象徵著他身份的‘神杖’,攥在手裏輕鬆轉了兩圈后道:“小小年紀,怎的戾氣這麼重啊?”
說完那棍就被他用力往外廊一扔。
前院的人在聽戲,忽然見中庭院內有一根類似於木棍的東西飛了出去。
那小孩子是個千百萬寵愛中長大的,事事當先,無人不寵,哪受過這樣氣。他最喜歡的玩具被搶就算了,現在還被扔了出去。
頓時一股委屈勁直湧上心頭,眼眶一秒變紅,眼淚直打轉。跟在他後面的小孩見狀紛紛跑來安慰,剛剛還嘰嘰歪歪的火藥味現場瞬間就變成溫情現場。
賈別之為止大為開心,雙手環胸,抿嘴偷笑。
這讓站在賈別之身後的何望着大為震驚,原先見聽過賈別之的那些名聲事迹,還以為是他會是個知禮的謙恭下士。
可現在看來是自己他想錯了。
他長嘆了一氣后,把老婆婆扶到一旁的木凳處坐下,轉過身與賈別之平肩。
他道:“小虎子,可以過,跑慢點。”
小虎子本是垂喪着頭,陰沉這臉。忽然聽見有人叫他,一抬頭就看到了何望着。下一秒破涕為笑,帶着哭腔一把猛撲到何望着懷裏。像是找到了可以為他出頭的人,頓時就哭出聲來。
何望着被小虎子撞了個踉蹌,有點猛,他不受力倒退了好幾步。但他還是十分溫柔地摸了摸小虎子的頭,安撫道:“好了,去找小鹿玩吧,記得跑慢點。你的‘神杖’哥哥明天再給你找根新的好不好?”
聽到這,小虎子抬起頭來,嚶嚶啼啼的叫了聲“哥哥”后就一直抱着何望着的大腿抽抽嘰嘰起來,沒有一點要鬆手的意思。何望着深知自己這個弟弟的性情,不讓他把小脾氣給發泄完他是不會順心的。
等過了好一會,賈別之看不下去了,略帶無語道:“不就是跟棍嘛!小爺下次送你根更好的。”
戲院的中庭廊下有些人駐足停立於此。在廊下一角,有五六個頭戴稻草圈花圈的幼子正立在一旁。獃獃的,有幾人可能是困了都大起了哈氣。
倆兄弟都沒有要回應他的意思,這麼不受待見賈別之也是第一次經歷。
他看着兄弟倆,悶悶地重哼了一聲,別過頭看向別處。久久不回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說話。
少頃,等小虎子情緒勁過了才放開了他。
何望着突然覺得大腿一松,便知道了是他弟弟放開了他的腿,當即俯下身看下這看似很委屈的弟弟。
小虎子的小臉頰早已紅暈起了一片,雙眼迷離,淚水汪汪,看來是真的哭得很兇了。
賈別之道:“這是你......”
何望着回道:“弟弟。”
賈別之負着手,試探道:“親的?”
何望着把小虎子扶起,順便把他拍了拍灰,擦了擦臉頭也不回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