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成都之戰（二）

子時初刻，碩塞帶領着九千滿洲正白旗兵馬，悄悄打開北城門，魚貫而出。

他們潛伏到離明軍北大營約一里之地，便不再前進，等候着丑時正式發動進攻。

明軍北大營守將是王定國，他的部下有一兵馬，此時大多已進入了夢鄉，只有少數值夜的軍士在站崗和巡邏。

“上。”時刻一到，碩塞輕聲下令，隨即九千韃子朝明軍大營撲了過去。

可是還沒等他們衝到明軍大營跟前，就被在此協助值守的唐家莊一名獵兵用夜視儀發現了。

唐家莊的六名獵兵，分配給了東西北三座大營每營各一人，白天只管睡覺休息，夜晚就是用夜視儀值守觀察敵情的。

另外每座大營還分配了六名弗朗機雇傭兵，他們雖然沒有夜視儀，卻有着和唐家莊獵兵手裏一樣的線膛槍。

韃子大軍剛動身不久就被發現了，獵兵迅速朝天鳴槍示警。

碩塞一愣，心想自己這邊烏七八黑的，對面是怎麼發現的？此刻他也顧不上阿濟格叮囑的，想要硬來。

“沖！衝過去殺光他們！”碩塞索性高喊起來，手下兵馬也加快了進軍速度。

而王定國大營經過獵兵的鳴槍示警，將士們也迅速起身做好了防備工作，畢竟是張獻忠御營的班底，戰鬥力很是強悍。

一時間，明軍北大營形成了攻守雙方的均勢。碩塞騎在高頭大馬上，一手揮舞着腰刀，一邊大聲激勵着手下將士猛烈進攻。

這目標就比較明顯了，雖然他在後陣，離明軍大營柵欄有着二十丈的距離，而且身處地段光線昏暗，但是唐家莊獵兵還是能輕易發現他。

因為獵兵站在營中一座丈余高的哨塔上，這是專門修建來供他們狙殺敵軍將領的好地方。

“砰！”一槍過去，居然沒有打中，偏了。

這也正常，碩塞離柵欄約二十丈，唐家莊獵兵離柵欄差不多也有二十丈，碩塞又在馬上晃動着身體，子彈擦身而過。

碩塞雖然勇猛，但是對火器使用的經驗還是不足，這單獨的一聲槍響，絕對不是流彈，而是專門對他進行狙殺的冷槍。

此刻他若是馬上下馬掩藏起來，或許可以躲過接下來的攻擊，不過他自信的認為，裝彈時間得有好一陣，馬上狼狽的躲避有失大將軍風度。

他卻不知道，唐家莊獵兵根本就沒有換子彈，把槍丟給身邊的弗朗機雇傭兵后，順手拿過雇傭兵上好子彈的槍，瞄準。

“砰！”半個彈指之間，又一聲槍聲響起，這次碩塞沒有那麼好運，子彈打中了他的右肩。

他的腰刀頓時脫手，手臂無力的下垂，彷彿這條臂膀已經廢了。

“王爺！”身邊的包衣護衛驚呼着，趕緊準備扶他下馬。剛才第一聲槍響，子彈嗖的從他們中間穿過，眼見大家都沒事，隨從們也沒有吃驚。這次可看得清清楚楚，承澤郡王碩塞的肩部鎧甲已破了一個洞，鮮血從洞中大量流出，把整個手臂都染紅了。

可是還沒等他們把人扶下馬，第三聲槍聲又響起，原來是獵兵看到沒有一槍斃命，為著保險起見，又換槍開了第三槍。

這一槍卻被碩塞身邊的護衛擋住，這名韃子軀幹側面中彈，隨即口中吐血，倒下馬來一命嗚呼。

周圍韃子都慌了，七手八腳的把碩塞剛剛扶下馬，又一聲槍聲響起，這次擊中的是碩塞的坐騎。高頭大馬馬頭中彈，頓時腦漿迸裂，鮮血湧出，連哼都沒哼出來就倒地身亡。

這種情況下，滿洲正白旗都統托布接過了指揮權，負責剩下的攻營戰。而碩塞則在隨從護衛的保護下，經過隨軍軍醫的簡單包紮，迅速送往城中尋求救治。

碩塞送回城中時，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慘白，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

阿濟格心中焦急，命令軍醫無論如何要把碩塞救過來。可是軍醫們看了傷勢，均是束手無策，沒辦法，肩部被打了一個大洞，傷了動脈，就是後世的醫療，也不一定能救活過來。

至少需要輸血，可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輸血這個醫治方法。西方的西醫們幾十年後還處於探索階段，就更別說以中醫療法為主的華夏了。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皇太極的，承澤郡王碩塞，就因傷勢過重，失血過多，死在了成都城裏。

阿濟格一邊憤恨明軍，一邊還保持了一些理智，當他得知攻營部隊沒有什麼進展時，果斷下令撤軍了。

這一場夜襲，清軍精銳的滿洲正白旗死傷數百人，王定國部明軍損失也差不多。不過清軍搭上了副帥的性命，算是得不償失。

難道我大清真的沒到一統天下的時機嗎？豪格、多鐸、碩塞這些宗室王爺接二連三的死在戰場，阿濟格首次產生了信心動搖。

他很怕自己就是下一個死去的。

一夜無眠，阿濟格呆坐在原蜀王府正殿的大堂上，原來意氣風發，戰功累累的英親王此刻略顯頹廢。

“王爺，不好了，敵軍秘密武器在天上。”一個清兵慌慌張張的進來彙報着軍情。

阿濟格卻頓時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呼的起身，朝門外奔去。

“這就是明軍的秘密武器嗎？”阿濟格看着天上像小鳥一樣的東西發問着。

那玩意兒時不時懸停在近百丈以上的高空中，原來是張功芃控制的小型偵察無人機，前來偵察敵情了。

“拿弓箭來。”阿濟格命令身邊的隨從道。

“王爺，太遠了，怕是夠不着。”隨從小聲的回著話，提醒着阿濟格，因為他怕阿濟格射不中而惱怒。

不過這隨從也是腦子進水了，在阿濟格這個狀態下還拂其意，射不中要惱怒，你不讓他射箭不是更加惱怒？

阿濟格沉着臉，突然拔出了腰刀反手一劈，身旁的隨從便慘叫着倒了下去，鮮血灑了一地。

“拖走埋了。”阿濟格舉刀在隨從屍身衣服上擦拭了兩下，便收刀入鞘，隨口吩咐着其他的人。

其輕描淡寫的神情，彷彿他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狗。

剩下的隨從嚇得話都不敢回，兩人趕緊過來拖走了屍體，剩下的幾個人低着頭，大氣不敢喘一下。

一個稍微冷靜的隨從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取來一副弓箭，雙手恭敬的遞給了阿濟格。

阿濟格滿意的笑了，他接過來，彎弓搭箭，瞄準了天上的怪物。

張功芃在傳送的視頻畫面中，見到阿濟格發怒殺人，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看來清軍的士氣是高不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