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畫室
()小蕊修養的這段時間請了一個月的假,從小蕊的角度來看,不僅身體狀態不好,主要是jīng神狀態不夠好。台長打了好多次電話催促,但是小蕊都不急不緩的婉拒了。從個人來看,這一個月是我最幸福的時光。每天都能看見滿眼只有我的小蕊,再加上小呆,簡直是其樂融融。
月初的時候小蕊又要上班了,因為馬上就是九月十rì教師節,台里要針對這個做一個社會採訪欄目。而小蕊是台里的台柱,這種重要節目必然少不了他。儘管我不情願,但還是不能阻止小蕊。時隔一個月小蕊似乎已經忘了之前的事,但說實話我還一直耿耿於懷,我害怕這樣的情節再次重演,可能是關心則亂。
早上小蕊上班以後,我也起來洗漱準備去畫室,因為九月末我將有一場畫展。事實上我的畫沒什麼水平,我屬於悟xìng不高但是喜愛有加的那一類畫者。開畫展不過是我無事可做的結果,但是依然有人願意出高價買我的畫,原因么,我自然知道,買的不是我的畫,而是我爸的面子。而我呢,既然瞭然於胸也就樂此不疲。
我帶着小呆驅車來到畫室,我的畫室在揚州的市郊,是人跡罕至的地方。當時選定這裏也是為了安靜一點,我平時不喜歡與人交往,所以朋友也少,喜靜不喜動。一個月不來畫室,感覺畫室好像更肅靜的樣子。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畫室,然後坐在窗口開始畫畫。我把小呆放到模特架上,然後拍拍她的頭,“小呆,你要乖,我來給你畫一副畫好么?”
小呆“喵”一聲,蹲坐在模特架上,然後打了嗑欠,然後就一動不動的等我畫。
小呆通身是淡淡的銀藍sè,我覺得上sè太妖,不上sè又太素。我正在考慮之時,忽然聽到小呆“喵嗚”一聲,我抬頭竟然看見苗苗站在門口。
苗苗的腦袋轉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定在我的身上。“這是你的畫室?”
我厭惡的點點頭。
“書放”苗苗鄭重的看着我,“我知道你還在為那天晚上的事討厭我,可是我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你而已。你可以怪我行為不當,但你不能責怪我對你的娟娟情深。”
苗苗繼續說,“我知道你想問我怎麼來到這糾纏你,我不是要來糾纏你,而是我朋友家在這附近,我看見這邊有一座畫室,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卻是你的。”
我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不起,我……”
苗苗笑逐顏開的看着我,“沒關係,對了這畫室名字叫‘舒心畫室’,難道跟司空蕊也有關係么?”
我笑了笑,“是的,我姓書,她名字裏有心。我也是希望能娶她為妻,以書為姓。”
苗苗的神sè似乎更為喜悅,但是那種喜悅只停留了一秒立馬轉為失望,她訕訕的笑了笑,“原來如此。”
苗苗走到我還未着sè的小呆的畫像面前,“這貓畫的不錯么?”苗苗看着小呆微小。我感覺小呆似乎不那麼高興,她走到門前趴下,臉衝著門外。
苗苗在畫室里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我爺爺的畫像面前。她把手湊近畫像,“書放,這也是你畫的?”
我放下畫筆,答應了一句,走到苗苗身邊,“這是我祖父書修毅。”
“書修毅,是堅毅克己的意思么?”苗苗用手撫摸着爺爺的畫像問。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和我爺爺不怎麼接觸。他一直在上海,我也有兩三年沒回家了。”
“這是我祖母,不過她已經過世了。”我指指旁邊的另一張畫像,畫的是一位年輕的姑娘,大大的眼睛,粉白的皮膚,她穿着綠sè的軍裝,帶着軍帽,兩個辮子直垂至胸。苗苗聽見我的畫之後眼光馬上shè向了祖母的畫像。
苗苗眯着眼睛,挑着眉毛問我,“你祖母這麼年輕么?”
“怎麼可能,這是我祖母年輕時候的畫像,不算是我畫的算是我和爺爺合作吧。當時爺爺只畫出了一半,不知為什麼後來他就不再畫,後來爺爺生病,jīng神也比較恍惚,我看了祖母的照片,又問了我父親,根據自己的想像畫的。
苗苗斜着眼看我,“你還挺有想像力的么?你祖母還挺漂亮的嘛?”
這個我必須得承認,因為據我父親說,我祖母確實很美,因此我點點頭。
苗苗看了一會我祖母的畫像,然後拎包要走。
“你要走了么?”
苗苗回頭負氣似的看着我,“你捨不得我走么?”
我覺得苗苗實在太雙重人格,有時候溫柔可愛,有時候咄咄逼人不可理喻。“請便,我白了一下手。”
苗苗氣不打一處來的往外走,突然苗苗“啊”的一聲,我應聲跑了出來,看見地上有一條巴掌大的小蛇。這裏地處郊區,有蛇也不是什麼異世。苗苗看起來被嚇得不輕,但是她看着蛇的目光確憤怒異常。
“打死它。”苗苗幾乎是用牙齒髮出的聲音。
“你沒事吧?它就是一隻小蛇,放它走吧。”
“你!”苗苗用尖刀似的目光盯了我一秒,然後回到畫室取了一根木棒,迅速流暢的把這條小蛇打成了兩截。
我“啊”了一聲,目瞪口呆的看着苗苗。
她看着我狡詐的一笑,“害怕了么?讓我受傷害的,不管是人還是物,我都不會放過他。”
說完苗苗就走了,她的背影看起來與九月的陽光多麼不協調。即是被陽光照shè着,苗苗看起來還是yīn冷無比。
我把小蛇的屍體用袋子裝好,在畫室的旁邊挖了一個坑埋了起來。我其實不是多愛護小動物,只是覺得蛇是靈物,苗苗這樣未免不好,又死在了我的畫室門口,怎麼想起來都有點不妥。
“小蛇啊,下輩子不要投胎做蛇了,我代她像你道歉了。”
我回到畫室打開電視,小蕊正拿着麥克風采訪街上的行人。
“大家好,這裏是非常調查的現場,還有幾天就是教師節,通過調查我們發現每年的教師節學生都會給老師送禮物,那麼我們來聽聽家長對此怎麼看呢?”
小蕊採訪一味大叔,“還怎麼看,有的老師就藉著過節收禮,孩子送的東西要是不好了,就!不說了!”大叔一擺手打到了近處的小蕊,小蕊吃痛的“啊”了一聲,鏡頭一陣混亂,還有一個聲音特別緊張的問小蕊怎麼樣了,不錯這個聲音就是攝影師周古。
小蕊趕緊收起表情,對準鏡頭。“觀眾朋友們不好意思,我們繼續來看看其他的市民朋友對此事的看法。”
我看着就來氣,司空蕊是我老婆,他周古算怎麼回事,我“啪”的一聲關了電視。打算收拾東西回家,可意外的是小呆不見了。
我走出畫室找了一圈還是沒發現,我就站在門口喊小呆的名字,喊了大概五分鐘還是不見蹤影。
我心裏想這小東西肯定是跑出去玩了,不如我就在這等會,她通人xìng不會像別的貓一樣跑出去就不回來。我點了一顆煙,看着祖父的畫像打發時間。從我有記憶起,祖父的表情一直是這樣,好像有無限令人猜想的故事,給人以無限遐想。他的表情說不上是痛苦,看起來好像是麻木。坦白說我不能理解,他是退休以前是江蘇省水利局的一把手,財權兩握,為什麼還鬱鬱寡歡呢?也許是祖母的去世令他神不守舍?可是祖母是怎麼去世的呢,祖父是一直jīng神飄忽,所以不可能告訴我。而父親,每天板着yīn鷙的面孔,什麼也不肯跟我說,也許是因為母親十年前去世的原因,從那以後他就變得冷漠,對我也不管不顧。我正沉浸在無盡的思考當中,忽然聽見小呆的叫聲,我衝出畫室,看見小呆與苗苗面對面的站在遠處的馬路上。
我聽不清楚苗苗說了什麼,我只是能隱約的聽見小呆的叫聲。我本能的把身子隱藏在一棵樹的後面,然後伺機窺探。不一會,苗苗悠閑的走了,可是小呆還是在慘叫着。等苗苗走遠,我跑過去抱起小呆,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