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攻城
夜,很深。
西方天幕新月如鉤。
狹窄庭院,菱花窗下,月色斑駁,隱約照出房中一雙人影。
七銘睜開眼,下意識擒住對面人的脖子。
男人臉色瞬間慘白,拚命抓撓着七銘的手指,一雙眼睛瞪得渾圓。
七銘沒鬆手,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是誰?」
殺手,總是在最危險的時候反應最敏捷。縱然突兀地醒來,尚且不知身在何處,七銘仍能在第一時間判斷出身處險境。
被掐住的男人憋着氣說不出話,眨眼就要昏死過去。
七銘狠狠收緊手指,直看見男人的瞳孔即將渙散,倏地鬆開手,將人摜了出去。
男人倒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皇上……皇上不好啦,北陽王帶着狼兵攻入皇城了!」
有人在窗外緊急稟報,男人的臉嚇得比剛才還要白。
「什麼?」他大驚失色,抖抖索索爬起來,衝著窗外吼道:「北陽王來……襲了?」他顧不上看七銘一眼,踉蹌着跑了出去。
夜色如墨,菱花窗外閃過迤邐的火把,漸漸遠去。
七銘坐起身,這才注意到,自己衣衫半解,只穿着一個肚兜。肚兜下,赫然只剩短小的褻褲,半截艷色的裙裳胡亂棄在床下。
七銘一驚,若她不醒來,是不是就會被一個老男人給睡了?
七銘當了一輩子殺手,只信奉一個原則,身體與靈魂絕不可棄。正因為如此,BOSS才會疑她生了反骨,派人暗殺她。
若是她貞守二十年的身體,沒被BOSS強迫丟掉,卻遭個老頭子作踐,七銘必將這老不死挫骨揚灰。
七銘面色一冷,順勢起身,忽然一滯。
冷風倏地竄上她的脊背,讓她整個人微微發麻。她僵硬地垂首,盯着自己的身體,漸漸露出一絲駭然。
這不是她的身體。
她的腰眼剛被下屬打中一槍,正鮮血汩汩。
此刻,腰眼處光潔雪膩,別說流血的彈孔,就是划痕也沒一個。
七銘穩穩伸出手按住腰眼,腰眼上傳來冰冷的觸感。她的手指是冰涼的,腰眼略顯溫熱。這樣真實的感覺絕非夢境,也不是幻覺。
七銘目光一閃,伸出手。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如春蔥一般水嫩,掌心有磨舊的繭,虎口處,卻乾淨如初。
這不是一隻慣常拿槍的手。
七銘抬起眼帘,遠處雕花銅鏡中映出一人模糊的線條。
鏡中人清新脫俗,葳蕤嬌嫩,俏生生站在那裏,如新荷逢朝露,似青柳遇春風。
但,不是她。
七銘眨眨眼,腦中某處突然接通了一根弦,一幕幕片段翻江倒海般湧現出來。
「砰!」
就在回憶「井噴」的當口,緊閉的雕花門被人撞碎,有青衣人咋咋呼呼闖入。
「皇後有旨,今大夜國北陽王領狼兵來犯,陛下出宮迎戰生死未卜,着後宮以上妃嬪,速速往歡宜宮為陛下祈福!」
七銘轉頭,手持明黃聖旨的白皮太監譏誚地掃她一眼,面露鄙夷,尖着嗓子道:「帶走!」
宮女衝到她跟前,扭住她的胳膊,將她拖死狗一般拖出房門。?
既是美人才有資格去祈福,怎麼一個太監也敢在她眼前拿喬?
這尊本身到底弱到怎樣,才會以主人之身受奴才之罪?
七銘脫出一人桎梏,手指扣住那人的脈門,狠狠掰了下去。
「嗷……」
宮女殺豬一般大叫着跳了開去,眾人轉頭,看清宮女一隻手腕已經耷拉下來。
宣旨太監一愣,指着七銘驚叫道:「你……蔣七七,你竟敢藐視皇後娘娘!」
七銘眯起眼,盯着太監。
太監一僵,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垂下眼瞼重複道:「皇後有旨,請娘娘往歡宜宮祈福。」
聲音,已經比剛才溫和太多。
出門,宮女戰戰兢兢為七銘帶路,彷如見了鬼,再無先前的傲慢與無理。
七銘挽住纏金披帛,沉默穿過佈局精雅的御花園,心下卻思慮良多。
她竟然穿越了?
BOSS派下屬暗殺她,她不幸中彈,本是流血過多躲在街角伺機逃亡,睜開眼卻被一個老男人按在陌生的床上。
然後,就開啟了全自動借屍還魂模式。
艹!
七銘忍不住在心底爆了一句粗口。
可,終歸是穿越了,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否則,而今她連宮門開在哪個角都不知道,還怎麼跑路?
七銘冷冷抬起眼帘,望着前方十米外燈火輝煌的宮殿,眯起眼睛。qδ.o
歡宜宮,玉國皇后李素雲的寢宮。
她七銘,竟有幸穿越成了一位古代妃子,一個大臣的嫡女。
這是什麼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