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阿爾弗雷德單手端着銀盤走來，腳下步伐很快，手裏的盤子卻穩穩噹噹。他走進餐桌時，傾身彎腰將端盤的手臂落下，再穩穩地將餐點放在了鋪着酒紅色桌布的長桌之上。
“小少爺們，這是為你們準備的少糖甜口南瓜湯。”
銀色的餐蓋被提起，露出一隻巴掌大小的南瓜。它的“頭部”被開了個邊緣鋸齒狀的口，可以像蓋子一樣打開。
“哇哦！”
小手迫不及待地掀開了南瓜小蓋，露出被掏空內芯的小南瓜里盛着的香氣四溢的濃湯，阿福還在湯麵上用奶油畫了一個鬼臉。
“叮鐺”兩聲脆響，放在一邊的兩把小銀勺被孩子們拿起，布魯斯和克里一人一勺衝著那隻鬼臉的眼睛去了，一人喝掉了一隻眼睛，現在只剩下一張驚叫狀態的圓張嘴巴還漂浮着。
“好好喝！阿福好厲害！”
布魯斯被嘴巴里的味道所驚艷，南瓜獨有的香醇和奶油的甜味融合，熱湯則讓胃裏暖起來。
他偏頭看向管家，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他別在胸前的華麗胸針：那是金屬質地的銀白徽章，以張牙舞爪的骷髏、枯萎的玫瑰、吸血鬼的背影、以及經典相貌的南瓜頭為元素，襯得管家的一身黑西裝有了神秘的味道。
“酷！”
阿福隨着他的視線垂了下眼睛，一手翻轉了下上餐用的空銀盤將它收至身側：“今晚就是萬聖節前夜了，既然小少爺們已經早早開始準備，我這個老管家也不能影響氛圍。”
“今晚爸爸媽媽都晚回來，阿福我們能去要糖果嗎？”
布魯斯一邊將南瓜湯推向身邊的弟弟，讓不甚靈活地使用勺子的他更方便些；一邊保持仰頭望向阿福的動作充滿希望的星星眼期待。
“哦，小布魯斯少爺，這恐怕和老爺夫人回不回來沒有關係，因為韋恩莊園沒有鄰居。”
“我們不能去拜訪周圍的人嗎？”
“假如我們不住在城郊的話。”阿福語氣平淡地回應布魯斯的每句話，沒有波動的語氣讓人難以反駁。
一旁專心喝湯的克里舔掉嘴巴上一圈橙色，插言道：“我們不是還有明天的萬聖節聚會嗎？雖然沒有討要糖果的遊戲，嗯呃，爸爸說，我們這麼大的小孩子不要在哥譚玩trkortreat，會吃到過期糖果的。”
布魯斯瞪大眼：“我的天克里，你說話的語氣怎麼和爸爸一樣？”
流利說起長句的克里搖頭晃腦繼續學舌：“我們不要亂跑，要聽阿福的話，不然會被貓頭鷹吃掉的。”
小傢伙學完父親，又皺起眉毛萬分疑惑：“貓頭鷹吃人嗎？我在莊園的樹林裏見過呢，媽媽說那個是貓頭鷹，可媽媽不害怕。”
阿福差點被逗笑，布魯斯則以看破一切的無畏口氣道：“都是大人們編出來嚇唬我們的，克里你還小，才會被騙到。貓頭鷹不吃人，我的圖畫書里還有它們抓老鼠的圖片呢。”說完，他又求證般看向阿福。
“托馬斯老爺說的沒錯，你們還小不要亂跑，還有要聽我的話——現在我是老爺欽點的負責人。假如你們有個好歹，老爺夫人可饒不了我。”
兩個孩子立刻放棄了糾結貓頭鷹吃什麼和去討糖果的設想，一致點頭表示會乖乖的。
“反正今晚我們不是還有裝扮比賽嗎？阿福你們一定贏不了我！”
布魯斯把樂趣寄托在了萬聖前夜在節日迅游取消后決定的“兩兄弟與阿福比拼萬聖裝扮”上。而他們制定的比賽規則是瑪莎與托馬斯兩位評委回家后通過評選給予三位選手的糖果數量來決定勝負。
“嘿布魯斯，你不能因為我需要阿福幫忙製作衣服就把我們劃分到一個隊伍里！”克里抗議布魯斯沒有堅持“小孩同盟”。.
阿福將手搭在了克里的肩膀上以示聯盟支持：“不用擔心克里小少爺，我會幫助你拿下比賽的。”
布魯斯當即抗議，句式開頭和剛剛克里一模一樣：“嘿阿福！你不能這樣，這是個人賽！”
克里哈哈大笑起來，兩兄弟正要再次鬧起來的時候，阿福板起臉：“好了選手們，現在好好吃完午餐，下午你們還要為晚上的換裝比賽和明天的萬聖聚會做準備。”
布魯斯乖乖拿回勺子：“好的阿福，我會幫你做南瓜燈的，克里也能幫忙裝飾房間。”
吃午餐時只有兩個孩子，哥倆坐在阿福佈置一半的長桌一角安靜進餐，他已經把長桌佈置成了宴會用的樣式，打扮成萬聖節主題。
酒紅的紅絲絨桌布垂落至剛好未觸地的位置，桌面在其上又加鋪了一張黑色的布藝燙金桌旗，花紋是漂亮的荊棘與華麗的藤蔓。
飯後，孩子們迫不及待地開始幫助管家忙前忙后，打下手的同時玩得不亦樂乎。布魯斯和克里一起洗南瓜、畫南瓜，可惜的是動刀子是刻南瓜環節沒辦法參與。廚房裏堆着好些南瓜，看樣子阿福除去打算給他們一人做一盞燈外，這些還是為了明天的餐點做的準備。
聊到明天，旁觀阿福用小鋸切割南瓜頂蓋的布魯斯問抱着一隻大碗準備收集南瓜肉的克里：“明天除了那些大人，你知道會有哪幾個孩子來嗎？”他一臉的狡黠，像是在逗克里，認定他不知道有誰會來。
“女僕愛斯蘭阿姨家的孩子、園丁阿娜嬸嬸家的孩子、廚師湯姆叔叔的兒子。”克里報菜名一樣脫口而出。
布魯斯笑意未減：“確實有，而且你只見過湯姆叔叔的兒子。不過參加這次聚會的不止有家裏僕人的孩子，我知道爸爸媽媽的好友和我們的親戚都會帶着孩子來，我們可以見到好多新朋友！”
出席過社交場合的布魯斯興奮地和克里描述着：“父親的朋友扎塔拉叔叔有一個女兒，叫扎塔娜。我在生日宴會上認識的她，明天也會來。你不知道，扎塔拉叔叔是個魔術師，扎塔娜也會些小魔術呢！”
“哇哦～”克里期待極了，“我猜她一定會扮成魔術師來參加宴會！”
這時候阿福已經鋸下了南瓜的蓋子，布魯斯拿着勺子去幫他一起挖出南瓜肉和南瓜籽：“你很大可能會猜對。”
抱着碗接着南瓜肉的克里繼續問：“還有呢，還有誰是布魯斯你認識的？”
布魯斯活像給客人們寫了請柬的管家，一個個人物記得清清楚楚：“我們的表姐凱特、星城奎恩家族的奧利弗。哦，我很驚訝他會來玩，我以為上一次我們約定一起玩耍只是有錢人的場面話。”
克里歪着腦袋：“可你也是有錢人啊。”
布魯斯皺起眉毛：“是當時爸爸說我還小，要記住他告訴我的話——那些和我一樣穿得閃亮亮的叔叔阿姨承諾或者誇讚我什麼都不要在意，假如之後發現他們說謊了也不要難過，因為那叫場面話。奧利弗穿的閃閃發光和我一樣，我以為小孩子也會客套幾句呢。”
克里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叫‘說謊"？為什麼要說謊？”
布魯斯把一勺南瓜放進克里的碗裏：“不知道，但爸爸說就像：‘喔宴會的小王子，你成年後絕對會帥倒一大片姑娘，到時候我把我家姑娘嫁給你"這類的。”
克里茅塞頓開：“我聽懂了，他不會這樣做，他說了假話！”
布魯斯其實想補上一句，按我的理論，前面那半句話也是假話。
“不過，什麼叫假的誇讚，像萊斯利阿姨？”
布魯斯把腦袋搖成撥浪鼓：“不不不，萊斯利阿姨是爸爸的朋友！她還被請來韋恩莊園做客呢！”
克里無法理解二者間的聯繫，布魯斯神秘兮兮地分析道：“總之，具我的觀察，萊斯利阿姨和扎塔拉叔叔那樣的‘爸爸的朋友"一定是好人，並且以後可能出現的和他們有些像的，被請進莊園接待的新人物也都是好人。”
“好人是指灰幽靈那樣的嗎？”克里的求知發問開始，“那有壞人嗎，分辨他們做什麼？”
布魯斯沉默思考了一會兒，挖南瓜的沙沙聲繼續響着。自他們開始談話就保持靜默的阿福在專心進行掏南瓜工作的樣子。
“感覺這樣形容也不對，我不知道，等我弄清楚了就教給你。”
布魯斯經常說這句話，面對十萬個為什麼弟弟，他喜歡充當老師，並且樂意也習慣了把自己學會的教給他，再因為他的問題去學會新的能教的東西。
當然，小布魯斯作為弟弟的偶像，養成了有什麼事情弄不明白就會想辦法弄清的思維邏輯，因為一方面這沒什麼難的，另一方面他不想在弟弟面前掉面子。
“總之，明天的聚會一定特別熱鬧，我說的那些人都特別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