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 23 章
夜色剛剛籠罩哥譚時，晴空萬里，深藍的夜幕甚至能看到星斗。
至少在他們出門時是這樣的，而後夜忽然冷了下來，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是絕對的黑暗。
顫抖的手僵硬地移動，一串歪扭的字母出現在紙張上，又被從窗縫鑽入的夜風吹走。
“我的四歲生日時，一個天降的禮物砸到了我的頭上。”
“是的，那天的可怕經歷也是一份饋贈，那些能量和未知的能力讓我想起了一份記憶——這聽起來像科幻小說和童話故事，對吧？”
“我想將來親口與你講，我相信會有我能說出口的那一天。我相信你，大概從你還不認識我的時候就開始了。”
“我先想起的是那一晚的事情，我做了很瘋狂的事情，雖然我已經料到結果，對不起，這將是我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當時的我已經走上了極端。但我會用今後的所做所為去彌補當時的錯誤。”
“對不起，我做不到很多事情。我現在還太弱小，很多時候，陪伴我的只有無助。”
“我愛你，布魯斯。不用擔心我，不必為我悲傷，因為即便代價在蠶食我的身體，可我有禮物，我是成年人了，我比你能抗的多。”精華書閣
“嘿，布魯斯，你要知道，一個思想成熟的人經歷一次失去父母的疼痛，會比孩子好受多一點。”
“我愛爸爸媽媽。你知道嗎，我以前是一個孤兒，只有孤兒院的奶奶是我的家人。所以現在瑪莎、托馬斯，就是我的父母，你是我的哥哥。”
“我愛你，布魯斯。一個人會接受既定的仇恨，拋棄對自己軟弱無能和命運壓迫產生的自卑和自責，直接說服自己勇敢向前嗎？”
“當然可以，布魯斯，因為以前我是你的快樂，今日往後，我是你的勇氣。
我會比你更早做好準備，為了我們的父母所希望的，我會樂觀生活下去。
他們給了我新生，我將不辜負這份緣——在那個命運既定的聖誕節就織就的緣分。”
“我會和你負擔一切，我會代替父母陪伴你，因為他們說，我是上天賜予的聖誕禮物。”
“所以，請原諒我吧，將來的、絕對有能力和方法得知我真實狀態的蝙蝠俠。我怎麼會無人聆聽呢？我可以向你傾訴。”
“原諒我，我的身體還在苟延殘喘，現在只能被阿福看護着，又一次缺席一次家庭外出，缺席你們去看《佐羅》的這個犯罪巷之夜。”
“誰能想到，我的身體在那天往後看起來又逐漸好起來了呢？我們經歷了最後的快樂時光，我決心最後好好作為你的快樂，讓你的童年不要離開地那麼快。”
“我永遠不會忘記，瑪莎在出門前親吻我的額頭，托馬斯擁抱我，你和我說，下次我們一起去。”
“當你回來，我會擁抱你。你還有很多擁抱，第一時間擁抱你的阿福、會趕到莊園應對一切的萊斯利、馬上會來到哥譚幫助你的扎塔拉……我和阿福，我們永遠會溫暖你的心，你永不孤獨。”
“再小小的劇透一下——哈，恐怕這是不被允許的——我知道，你將來會有更多的能和我們一樣溫暖你的心靈的家人。”
“當你看見、看懂這封信的內容時，所有一切應當已經發生過了。而我在那天之前的現在就為你祝願，幫助你、陪伴你。”
“我相信你，未來偉大的英雄蝙蝠俠、我的哥哥布魯斯。我也會成長的，這時的我同你一樣弱小，無法保護想要保護的家人。但我永遠不會忘記今天，所有的悲傷將化為力量，我將會成為你的勇氣。”
“我永遠愛你。
克里斯默斯·韋恩
一封給未來的信”
克里端起墨水瓶，看到保質期，以它的質量至少能保持隱形二十年。這是布魯斯生日禮物。
今天是布魯斯的八歲生日。
撕掉將手指和鋼筆纏黏在一起的膠帶，克里活動了一下手指，將信封放好。
它就放在布魯斯的桌子上，信封上用正常墨水寫着“生日快樂”。
克里的字非常醜陋，可以說能辨認已經是極限了，它們非常大，字母很分散。
在自己四歲生日後，克里就沒再寫過字，因為他的手指已經沒那麼靈活了，而以他的年紀沒什麼必要寫字的時候。
他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看着窗外的夜，哥譚的夜。
克里剛剛結束一次發病，他也明白，在他找回神智後身邊只剩下一位女僕看護的時候，阿福去了哪裏。
他把信留下，收拾好寫字時用的東西。然而收拾東西這件事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困難，被大事纏身發現小少爺溜走的女僕這時候迅速找到了他，將他抱出了這間黑漆漆的屋子。
“請把我抱到外面去，就站在房門口，可以嗎？”
這是布魯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也是克里的。
克里不太想回憶那一晚發生的事，而布魯斯不太一樣，他清楚地記得項鏈崩斷，珍珠散在地上的聲音，記得那三聲槍響。
對方也朝他開槍了。但托馬斯擋在他身前，布魯斯被瑪莎推開，他只能順勢鑽到巷子的垃圾桶里。而後他感到渾身冰涼，難以呼吸，甚至懷疑自己就像發病時的克里。
那人的槍又響了幾聲，布魯斯哆哆嗦嗦地蜷在垃圾桶里拿出電話，惡臭的濕漉漉的垃圾似乎要讓他窒息，但布魯斯知道它們剛剛保護了他。
那人最終放棄他逃走。
滿身臟污的孩子被老管家和醫生帶回韋恩莊園的時候，他遠遠地就看見了自己的家，然而那時莊園奇迹般的燈火通明，在濃稠的黑暗裏彷彿一座溫暖的燈塔。
全部靠窗的房間都亮着燈，自那個持槍的罪犯出現后，乾涸着眼睛等待警察到來，摸着父母的屍體確認他們的狀態……到現在一路連一滴淚都沒有的布魯斯，在見到溫暖明亮的家的那一刻，撲進阿福懷裏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們走近了的時候，布魯斯看見了站在大門口的克里，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走過去的，因為淚水完全模糊了他的視線。
而對方一把抱住了他，以全身所有的力氣，以他本不可能完成擁抱這個動作的堅持。
在這個夜裏，從來都是被擁抱的他變成了布魯斯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