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憶·我在鬼界的那些事1
這萬洛山在白墨城南,斷鴉城北,若想去,需得繼續北行。
四個人御風而行,不出一個時辰,便到了白墨城。
這兩日人間該要過新年了,家家戶戶置辦年貨,街上有些熱鬧。山黎正欲攔上一人問路,恆樂卻攔住了她,“不必,我認得路。”
說罷,帶着眾人一路向西,到了萬洛山。此刻正是冬天,那山上白茫茫的寂寥一片,恆樂抬眼看着,片刻后輕聲道:“南麒和孟絮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不如就在這村子裏找間屋子休息一下,我跟山黎上去就行。”
這萬洛山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沒什麼稀奇的,除了一些野獸,想來也沒什麼能威脅到他們二人了。
南麒和孟絮也並不逞強,昨夜宿醉,現下有些頭疼,於是互相攙扶,去了村子裏尋找地方歇腳。
現下還是清晨,山黎和恆樂上了山,行至半山腰,恆樂卻突然停步。山黎疑問道:“怎麼了?”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恆樂說著,在這附近到處找着,山黎也跟着瞎翻,左看右看,都沒看出什麼來。
恆樂低聲念叨:“應該就在這附近啊……”
山黎正欲起身去找恆樂,卻突然腳下一滑,直直向下栽去,再一睜眼,眼前正是一座棺槨。手裏的搜魂鏡劇烈抖動着,山黎開了別眼,只見一絲殘魂飄來,進了她的身,與此同時,一段記憶也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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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黎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桃花林。她茫然四視,周遭並無旁人,只有她一個,於是起了身,漫無目的地四處飄蕩。
飄着飄着,就發覺街上的人都看不見自己,山黎低頭一看,發覺自己周身透明,應該是個鬼魂。又繼續飄啊飄,不知道飄了多久,飄了多遠,直到一日她有些累了,在一處破屋裏休息,一黑一白兩個鬼卻突然找了上來,要帶她走。
山黎搖搖頭拒絕了,她說:“我感覺我要找一個人,我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可我總感覺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他。你們放心,我不會嚇人的。”
黑白無常心道你這小鬼只剩一魂一魄,如何嚇得了人,人嚇你還差不多,但知道眼前這鬼在人間影響不了什麼,便隨她去了。
於是山黎繼續飄啊飄,某日,正飄到一處荒山野嶺,那黑白無常卻突然找上來,山黎奇道:“你們不是不抓我嗎?”
黑白無常一臉無奈,哀聲嘆氣道:“我們已經幾個月業績沒達標了,這個月再不達標,我倆就該拍拍屁股滾蛋了。你在這人間漂泊了數十年,也差不多了,那人你是找不到了,不如跟我們走吧,也讓我們沖沖業績。”
山黎搖搖頭。
那黑白無常嘆道:“幾百年了,那人你若能找到,早就找到了。現下不如跟我們回去,保住我們的飯碗,也算是積了陰德。”
“……”山黎扭身繼續飄,那兩個陰差在身後窮追不捨,眼看就要追上了,但天無絕鬼之路,山黎身前五十米左右,有一處出露的棺槨,她二話不說,鑽了進去。
黑白無常左找右找,停在那棺槨跟前,白無常道:“莫非是在這裏頭?”
黑無常搖搖頭道:“這又不是她的棺槨,鑽別人棺材這般損陰德的事,缺心眼才會幹得出來。”
“……”鑽別人棺材的山黎眨眨眼,心裏對這棺材的主人連聲道歉。
黑白無常去了他處尋找,山黎聞聲正要離開,卻突然感覺那具早已乾枯成白骨的屍身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她。
“……”山黎心裏連道罪過罪過,卻還是抵不住那股吸引,往那屍身上翻看着,時日太久,那屍身上的東西大多已經腐爛,唯有右耳邊上的一隻耳墜完好無損。
“……”山黎拿起那墜子看了一番,只覺身體的力氣都恢復了不少,這墜子是個好東西,若是有了,便不用再怕黑白無常了,只是……
經過一番強烈的心裏鬥爭,她最終還是拿了那墜子,出了棺槨,看見那棺材一半出露,一半掩在土裏,應該是大雨天被水衝下來的。
山黎嘆了口氣,在四周尋找墓碑,不多時,果然找到一個,藉著那隻耳墜的力氣,山黎將那棺材搬回了原地,又給填了土,原本想要看看墓碑上的字,卻不成想那墓碑經了多年的風吹雨打,字跡早已模糊不清,只好對着磕了幾個頭,轉身離去。
她在人間又繼續飄啊飄,卻依舊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有了那隻耳墜,黑白無常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於是只好終日跟在山黎身後,勸說她保住自己的飯碗。
一年之後,山黎終於放棄了,跟着黑白無常去了幽冥府。
那地方一片漆黑,山黎跟在黑白無常身後,飄啊飄,飄進了府邸。
進了幽冥府的大門,入目的是一條羊腸小道,那小道兩旁是鬼界特有的曼珠沙華,顏色艷紅,在幽幽夜風中不斷搖曳。
山黎走上那條小道,小道的盡頭是一條長長的隊伍,隊伍里是各種各樣手提自己藍色鬼火燈的鬼魂:缺了胳膊斷了腿的,沒有腦袋的,攔腰截斷的……隊伍的盡頭,便是奈何橋了,奈何橋頭有一張被蟲蛀壞了的木桌,桌上一口大鍋,一位帶着面具的女子坐於桌后,用一碗舀了孟婆湯,遞給隊首那鬼,那鬼喝完了,把碗還給孟婆,如此循環。
山黎見這景象,嘴角有些抽搐。
那小鬼喝了湯,提着鬼燈走向奈何橋,那橋是石拱型,橋兩側有數盞昏黃的燈。奈何橋下,便是著名的忘川河了,那河裏有無數幽靈和毒蛇蟲蠍,怨氣衝天。而奈何橋的盡頭,則是三生石。
山黎正四下打量,身前的兩隻小鬼卻不安分起來,低聲嘟囔:“這小鬼倒是不缺胳膊少腿,是缺魂了。”
“……”山黎不理他們,他們卻變本加厲,對山黎動手動腳起來。
“……”她二話不說一手擰斷了那小鬼的一隻手,周遭的鬼見狀立馬嘈雜起來,隊首的孟婆聽見了聲音,從屋裏搬出一個木偶,略施了些術法,那木偶便緩緩動起來,進行着舀湯的動作。
孟婆來了隊尾,卻見一女鬼一手擰斷了另一隻小鬼的胳膊,她哎呦兩聲一把推開那小鬼,罵道:“死鬼!又招惹姑娘!”
那小鬼聞言不悅,厲聲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大哥是玄冥!”
孟婆聞言不由一愣,心叫不好。山黎卻覺着新鮮,沒想到鬼界也有gai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