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五行四柱
見他痛快的付了錢,我趕忙將他讓到了茶台邊上,示意他將墨鏡取下。
可看到他整張臉的時候,我頓時感到后脊發涼,因為他有一隻眼窩竟然塌陷了下去,赫然少了一顆眼珠子。
“抱歉,嚇到你了。”他刻意的用手遮擋了一下那隻眼睛,隨口說道。
“沒事,沒事,請問這位先生要占卜什麼?”
他敲起了二郎腿,呵呵一笑道:“小先生不妨先說說我是做什麼的,我再想想占卜什麼。”
我生平最討厭別人問我他是做什麼的,有的人無論說的對錯,都說我說的不對,然後藉機要回卦金,十分的討厭。
但此時看在錢的面子上,我還是忍了下來。從他的額頭看到了下巴,又從臉型望到。
猶豫片刻道:“我如果說的沒錯的話,您是在土裏刨食的。”
他微微一愣:“您說我是農民。”
“當然不是,誰規定土裏刨食的就一定是農民?你的工作和土夫子類似,和墳墓陰冢密不可分。”
此言一出,他頓時愣住了,許久好說道:“還能說的再具體些嗎?”
我呵呵一笑道:“直說了吧,你該是考古隊的負責人或哪所大學考古系的老師、教授。”
他嚯的一下站了起來,剩下那顆眼珠飛快的旋轉着:“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認識我?”
我心裏的一塊大石總算是落地了了,看來還真說對了,最起碼不會被他將我的店招牌拆了。
見他疑慮,我淡然的說道:“你我第一次見,我認識您貴姓?先生口音是中原方言,中原中的土,而鞋底又帶有大量的土跡,只有常在荒山野嶺工作的人才會佔有這種三合土,您的背包露出了一把洛陽鏟的角,據我所知,土夫子們是不會把自己吃飯的傢伙式隨意的示人的,至於你腰間那塊玉佩,不才,研究過一點古董知識,那雲紋器型乃是先秦的楚玉,珍貴無比,乃是老坑是挖不出來的。這般露出來,不是因為喜歡,天天盤玩,就是傻子故意露財了。”
他點了點頭,覺得我說的在理,續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是老師的?”
我嘿嘿一笑道:“你的面相三停當中,‘上停"高,長而豐隆,方而廣闊,從社會地位上看相當的高。鼻子高鋌而直長,顴骨卻又不起,在面相上被稱之為‘孤峰獨聳"的格局。就是說你比較自我,個性很強,不喜與他人合作,不願和別人一樣,喜歡處處與眾不同。土夫子們都是拉幫結派的,絕不可能自己獨立去完成什麼。在咱們國家,不是拉幫結派的土夫子,那只有正規的考古部門的人才是,而大部分考古部門的負責人,都在大學任教,寫論文、發文章也都很獨立,所以我說你是大學的老師。”
他似乎徹底的服氣了,趕忙問道:“先生可會尋龍定穴?”
果然是干考古的,三句話不離本行。那尋龍定穴本是我家傳的手藝,又豈能說不會,但貿貿然的在人前展示,卻又壞了祖先的規矩。於是試着問道:“探哪家的穴?”
他長舒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牛仔帽摘下,說道:“實不相瞞,我叫柳吉喆,是h省考古研究院的研究員,現在負責一個大墓的搜尋,此前我翻閱了大量的資料,已經初步確定了大致的方位,可找了整整三年,不是找偏了,就是找錯了,小墓找出一大堆,而那個大墓卻一直杳無音信。我甚至開始懷疑最初的立項想法就是錯的,不該趟這趟渾水,趁着到這來開會的機會,就到這古街上閑逛閑逛,以圖找找靈感。路過您的店門口時,看到招牌上寫着定陽宅,覓陰冢,便抱着試試看的態度走了進來,沒想到還真碰對了人。”
“不對啊,我只寫了覓陰宅,又沒說我會尋龍探穴,你是怎麼知道我會的?”
他指了指櫃枱里那對尋龍尺道:“這東西騙不了人,我干考古22年了,什麼樣的文物都見過,這對東西少說也有個三百年的歷史了,豈是普通風水先生能夠擁有的?”
他雖然這麼說著,但我心裏卻無比的慚愧,因為自從繼承了太爺爺的衣缽,還未曾使用過那對東西,去年,還險些當文物賣了,若不是對方出價低於我的預期,早成了別人的收藏品。
他見說中了我的心事,趕忙道:“先生可否幫我的忙,去尋一下那個大墓?”
我喝了口茶道:“說了半天,你也沒說是誰的墓。”
他趕忙回復道:“這人說起來,不見於史書,但卻是一個歷史的關鍵人物,乃是曹操盜墓軍團摸金校尉的第一任首領,也是祖國歷史上第一個發丘中郎將,叫張英。”
“那豈不是盜墓的鼻祖?”
柳吉喆點了點頭:“那張英領導了摸金校尉整整,單憑他一己之力養活了曹操的百萬之師,自己的墓可想而知將多富有,如果能找到他的墓穴,就意味着向考古界扔出重磅炸彈。很多不世出的文物也將會現身於世,這對考古人而言,無異於彪炳史冊的重要良機。”
其實讓我去幫他找墓並不是難事,只不過如果是和土夫子合作的話,還能分些油水,要是給國家做事的話,頂多是面錦旗。.
他見我面露難色,趕忙問道:“先生有難處嗎?”
算了,我攤牌吧,這麼拖下去還耽誤我賣雪糕呢。
我對着他捻了捻手指道:“柳教授,我實話實說了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給你們這樣的衙門打工,恐怕很難,我和你不同,你為的是情懷,為的是彪炳史冊,而我卻是一個小老百姓,為的只是錢。這麼說,您能理解嗎?”
柳吉喆點了點頭,說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我見他沒了下文,就準備端茶送客了,誰知他喝了一大口茶道:“如果讓你去找這個大墓,你需要多少勞務費?”
他的這個問題,讓我很是詫異,要多了怕他接受不了,畢竟是個窮教書匠,但是要少了的話,卻讓我感到非常吃虧。
索性一咬牙一跺腳道:“兩百萬。”
他使勁睜着那隻獨眼,獃獃的說道:“兩百萬?兩百萬就夠了嗎?”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真想告訴他兩百萬也是可以商量的。
誰知他一把抓過我的手道:“成交!成交!我還以為多少錢呢,這點錢對於考古經費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