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面具下的神經病
那個頻臨危險的人並沒有自保的覺悟,他打了個響嗝,不慌不忙一字一頓地接着道:“不是你,那就是......他......”
他的指頭只是稍微偏了一點,越過凌少群耳朵,指向後面。
凌少群回頭,他身後幾丈遠的地方,不知何時站了個穿白袍的男人。
那人雙臂交叉,懶懶而立,像看好戲一樣朝他們方向望來。但凌少群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因為他的臉上戴着個山妖模樣的面具,只有嘴和下巴露在外面。他在笑,可能是面具的原因,那種笑令人毛骨悚然,如地獄羅剎,讓人看一眼便能刻骨銘心。
對望在頃刻間結束,披着寬鬆白袍的高大身影逐漸變大,朝他們走了過來。
凌少群不由自主握緊了手中劍,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簡單。
“凌少群。”男人口中吐出三個簡單的字,如同老友見面打招呼一般,氣氛卻是從這裏開始凝重起來了。
“你認識我?”凌少群握劍的手又加了一份力道。
“認識?”這個詞讓面具下那獨特的唇笑得更狂妄了,但男人的回話卻不帶任何笑意。“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
凌少群心想,你戴着面具我怎麼知道啊,好歹把面具摘下來露個真容呀,我眼睛又不透視。
“我猜不出來,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他在七星窯站了一天,累得不行,本來就趕路回去吃飯休息的。中途遇到個醉酒的糊塗人,耐心早被他消磨完了,這會兒還要讓他玩認人遊戲,你們差不多得了。
凌少群站起來伸伸腿腳,說:“如果你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他腰還沒挺直,忽覺眼睛一晃,白袍人已經閃身來到了面前,速度快到無法用肉眼捕捉。
只覺臉上拂過輕柔的髮絲,凌少群的下巴就被三跟指頭緊緊扣住。尖銳的指甲陷入皮膚,似要將他掐出水來。
那人近在眼前,聲音卻縹緲不定:“看來他們把你保護得很好,什麼都沒告訴你。”
山妖面具里一雙狹長的眼睛,在細細勾勒着他的五官,凌少群下意識往後退,但他的力氣遠不如對方的指力。
“你長得像她。”
這兩句突兀的話讓凌少群渾身不舒服,他怔怔對着那副妖艷的面具,無所適從。
“你出現在這裏,我很高興,但是......來超凡實境,找死?”白袍人拖着嘲諷的尾音,慢慢鬆開了手。
說話模稜兩可就算了,還帶刺,凌少群不想再跟他打啞謎,用力把人推開。
“我不認識你,我來不來也與你無關,請讓開。”他很聰明地去摸劍,做出一個自我防衛的動作。
面具人一笑,道:“莫絕是一把好劍,但你還不會用吧。當我徒弟,我教你如何?”
“不需要!”他傲慢的態度激起了凌少群心中那把火,真是莫名其妙,誰給你的自信在這裏傳授衣缽的。
“你們......不準打架......”地上趴着的人這會兒動了,爬起來扯住凌少群的手,不讓他拔劍,一副就算我醉倒了我也要維護世界和平的樣子。
“你放手,別添亂。”凌少群其實也沒想干架,他就想嚇唬一下對方。“我要讓他見識見識七星劍的厲害!”
妖面人輕蔑地勾起了下巴:“就算你用最好的兵器,也不是我的對手。”
凌少群咬咬牙:“那就看招吧!”
這麼多天訓練,他從大哥那裏學到最多的不是功夫技巧,而是突然襲擊。他快速拔劍,向白袍人刺了過去,這期間他還故意對了眼位置,腰身與衣服貼合的地方,他怕真把人刺傷。
可是他精心設計的一劍沒機會施展,白袍人猛地揚起衣袖,一股力量向他衝來,七星莫絕落地。
凌少群被這股力量灌入心腹,向後騰飛。他詫異地看着遠離視線的妖面人,明明只是輕輕伸出五指,卻猶如洪水猛獸衝擊他身上,讓他瞬間失去重力。
他的視線穿過繁星點綴的夜空,酒舍突出的棚頂,立馬變成黑暗。閉上眼,他只祈求別摔得太難看。
就在凌少群撞入地面前一秒,身後突然出現一個人,用有力的胳膊把他摟進自己懷抱,以手中劍作為輔力,穩穩剎住了車。
一切就這麼安穩下來了。
壓抑住狂亂的心跳,凌少群想回頭看看是誰,可身後之人也在同時站了起來,揮劍擋住另一股直直劈來的掌風。青光將凌厲的掌風送了回去,白袍人閃身利索躲過。
這一攻一回在剎那間完成,凌少群有種看了快進的錯覺。
救他的人穿着一身黑色戰士服,綳出修長勻稱的身形,可惜零星的燈火與稀薄的月光把夜色趁得昏暗不明,凌少群看不清他的長相,只覺得他身上散發著一股傲然倔強的氣息。
不過,有樣東西他倒是看清楚了,就是戰士手上拿的劍。彎曲如蛇,鋒利似冰,一尺寒光,入目不忘,是七星難離!
“很好,這才叫對手。”妖面人來了興緻,他懶懶地勾了勾指頭,帶着挑釁,和玩味。
黑衣人直面他的挑釁,揮劍相迎,兩人的較量拉開了帷幕。
一方帶着劍,另一方只能取巧躲避,哪怕手上沒有一件能抵擋的兵器,妖面人還是應對自如。他那身寬大的衣袍堅韌如鐵網,不論七星難離的進攻如何兇猛,都傷不到他分毫。一白一黑兩條身影如龍魚相纏相殺,頃刻使出十幾個招法,快得不可思議。
凌少群完全跟不上節奏,他眼珠子轉得都要掉下來了,也只能看到兩條遊動的身影。
或許是因為手上缺件武器,又或許是為了讓這場競技變得更為有趣,白袍人隨地撿了個‘擋箭牌’。
醉醺醺的人在劍鋒離男人分毫之差時,被瞬間拎起,充當了紅色警戒。七星難離已經拋出的劍氣在強迫下拐了個彎,穿入一旁的酒桶,桶身上頓時多了個洞,醇醇酒水傾斜出來。
現在的狀況,只能看誰的精準度更勝一籌了。
強攻是迅猛的,防護也是周密的。戰士和妖面人在兩人的對決世界裏玩得很嗨。作為觀眾的凌少群,只能為中間那個宛如綳線木偶任人操控的醉漢捏把汗了。
一個透明的小物件從白袍中掉落,碰到地面發出脆響。男人瞥了一眼,無動於衷,轉而抬起‘木偶’的手擋住下一個攻擊。
七星難離幾次貼着醉漢的手臂和胸口穿過,本來散開的衣服又破了幾道口,看着更加凌亂,但中間的人依舊安然無恙。
凌少群在心裏緊張,糾結,屏息,並且給黑衣戰士拍手叫了幾聲好。
許久,妖面人玩過癮了,用掌力將滿身酒氣的‘木偶’推給對方。
黑衣戰士也沒客氣,側身躲開了。
可憐的醉漢直接飛出去,狠狠撞到石柱上。他痛苦地叫了一聲,聲音不大,因為太疼了,叫不出來。
黑衣戰士趁機又放了一劍,快速逼近,而白袍者只是隨意一揮寬鬆的衣袖,引來風涌雲流,便將自己和對方隔開一段不近的距離。
“不打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凌少群的訝異度上升到了一個極點,怎麼現在穿越者已經練到這種境界了嗎?你們怎麼不飛天啊!
“好徒弟,我們後會有期。”男人對着凌少群很有把握地抬了兩根手指頭,他的意思是,他們還會再見,而且他一定會成為他的師傅。
以往面對這樣說話的人,凌少群會翻白眼,但現在他不敢了,他覺得他們再次相遇的幾率比明天早上大哥拉他訓練的幾率還大。他的直覺一向很准,另外,此刻他的預言也靈驗了,那白袍人真的縱身飛起,消失在了夜空。
嘴角大大裂了一下,凌少群嚴重懷疑自己在夢遊,否則他怎麼會看到這麼荒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