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好了,但好的不多
“周大茶人的確眼光獨到,深思遠謀。”
顧若薇故作驚嘆:“難得啊,咱們寧王殿下開口夸人了!”
葉之璟做出同樣的表情,驚嘆:“難道平日我誇西西少了?”
說完,兩人一同笑了起來。
夜裏起風,吹亂了他們的頭髮,葉之璟起身預備合上窗戶,宣衛從天而降,和他來了個臉貼臉。
葉之璟:“......”
顧若薇:“???”
“從天而降”,是指物理意義上的從天而降,吱吱丟下宣衛之後落在不遠處的屋檐上,得意地引頸鳴叫兩聲。
原來是吱吱找到了宣衛,給他帶了回來。
宣衛拍拍衣服上的灰土,走到窗邊上下打量顧若薇,不發一言。
大家都變了,唯有宣衛沒變,酷哥還是酷哥。
“你怎麼坐在四輪車上?”宣衛問道,他有些疑惑,“你看起來......不像受傷的樣子。”
反倒看起來比走的時候更健康......健康到過頭了。
察覺不對,宣衛馬上道:“我給你把脈。”
顧若薇伸出手,任由宣衛把脈,然後就見宣衛神色怪異,好半天都沒說話,只是反覆移動手指,如同在確定什麼。
“怎麼樣?”顧若薇忍不住問。
宣衛臉色古怪,還是回答道:“沒有問題。”
對這個結果,顧若薇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並無失望,收回手,猶豫后拐外抹角詢問他知不知道白春禮的死訊。
“你有收到白醫聖的貓頭鷹嗎?”
“什麼?沒有。”宣衛還沉浸在自己明明看出顧若薇有問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把脈把不出她有問題的疑惑之中。
顧若薇嘴巴張張合合:“......”
完全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你剛才是不是提到了師父?”宣衛猛地抬頭,眼神亮起來:“實力!我查不出來,師父一定可以的!”
“......”顧若薇更說不出口了,只能偷偷給葉之璟使眼色,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宣衛心細,從顧若薇的表情就明白了什麼,皺眉道:“師父怎麼了?”
顧若薇:“額,白醫聖他,就是,那個——”
“他仙逝了。”葉之璟淡淡道。
言簡意賅。
顧若薇嘆息:“對,他幾個月前已經去世了。”
宣衛吃驚了一秒,很快恢復過來。
“我知道了。”
好像他聽到的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可惜顧若薇明白,親近之人的死,不是從語言中得知的,而是從熟悉的地方,長做的瑣事中明白過來,原來那個人永遠不在,也不會在回來。
顧老頭的葬禮,顧若薇沒有哭。
等做飯時多做了顧老頭的那一份,收衣服時看不見軍綠的老頭衫,玩手機沒人借口敲門讓她早點休息,還有經過街口,看見顧老頭下象棋的牌友時,那些回憶和感情湧上心頭,她才哭到手腳發軟,站都站不起來。
“回玉崑山看看吧。”顧若薇對宣衛道,“還有顧季他們也是。”
宣衛:“可是匈奴——”
“不必擔心,察合台的死訊傳出去,剩餘部落是的首領不傻,知道該如何決斷,你們做的已經夠多了。”顧若薇寬慰他道。
思忖之後,宣衛答應了。
臨走時,他還放心不下顧若薇,問道:“你怎麼辦?”
顧若薇輕鬆道:“你也看見了,我好得很,暫時沒辦法動彈而已,放心去吧。”
“我聽說軍中還有一個醫術了得的良醫,被贊為“仙術”。”
顧若薇驚訝,“仙術”這個評價了不得啊,北庭醫療資源匱乏,什麼時候出現了技術這麼好的醫生?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示意宣衛自己會想辦法尋到這個良醫。
誰知良醫不用找,直接自己送上門。
“大人。”孟嘉小臉黢黑,一說話一口大白牙鋥亮。
旁邊帶路的府衙官員,滔滔不絕誇讚孟嘉。
“金瘡腸斷,也能醫治,着實精妙!”
顧若薇好笑:“停停停,孟醫士就是報鵲台的,說起來是自家人,不用客套話。”
孟嘉連忙接話:“我以往還是在顧大人手下做事呢。”
那官員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徇私想顧大人給收編這位良醫,哪知良醫就是大人手底下出去的,真是整了個大烏龍。
“不過。”孟嘉看向顧若薇的雙腿,“大人可是受了腿傷?是骨頭還是經脈?”
顧若薇搖頭,“都沒事兒?”
“那您——”
“單純懶得走路。”
孟嘉:“......”我以為我在外面歷練這麼久,已經沒有什麼能讓我無語了......
“哈哈哈哈。”顧若薇笑起來。
孟嘉反應過來,自己被顧大人捉弄了,無奈之餘也笑了出來。
她在獨自漂泊中完成了蛻變,不再恐懼賽琳,因為,現實中比怪物更可怕的東西比比皆是。
聽說龍朔古城與匈奴開戰,她立刻想到,自己的醫術能起大作用。
久別重逢,孟嘉有一肚子的話想說給眼前的顧大人聽。
她離開后的生活,經歷了哪些事情,還有在真正的百姓眼中,顧若薇這個領導者究竟是什麼樣兒的,對她頒佈的法令,又持什麼態度。
孟嘉說得起勁,顧若薇聽得認真。
“而且下官發現,民風更為剽悍的北庭,竟然有許多人生出了想要跟隨下官學習的心思。”
這樣的認同感,是孟嘉思想轉變,醫術飛升的關鍵。
“你帶帶徒弟也是可以的。”顧若薇說道。
孟嘉卻道:“北庭的法令,禁止平民習醫術。”
“哪條法令說的?”顧若薇還沒聽過這個說法,況且北庭這麼缺相對應的人才,為什麼會有這種法令的誕生?
“顧大人。”方才那名府衙的官員小聲道,“是陛下頒佈的。”
......都說得通了。
腦子不好使的人頒佈狗屁不通的法令。
“老,嗯,陛下的身體怎麼樣了?”顧若薇問道。
那名官員道:“說是好些了,但——朝中事務,分攤給了太子殿下下。”
好了,但好的不多。
否則輪不到太子子把持朝政。
知道這一點,顧若薇能操作的地方就多了,她讓人叫來林錦華,擬定幾條新律令。
作為實際控制北庭的掌權者,她頒佈的法令甚至比朝廷頒佈的法令更加權威。
老皇帝還沒死,不能明着反對他,但是轉個彎允許北庭內的醫士們招攬幾個“雜役”,用以協助醫士看診,這事兒沒毛病。
孟嘉喜道:“我就知道,大人准有辦法。”
名為“雜役”,實為師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