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卷番外：因果
「我和你說過吧，時空秩序，是不可逾越的。」
神行者倚靠在欄杆上，看着對面神情有些恍惚的房青，原本有些嚴肅的語氣也不禁緩和了一點，他嘆了口氣道：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們斷了關係。」
房青聞言抿了抿唇。
「猶豫，」神行者站直了身體，「只會成為你的弱點。」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那小子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因為時空秩序也是有斟酌的，房家現在只剩下你一個，它只能從那小子下手。」
「這就是所謂的斟酌？」房青握了握拳，低聲道，「威脅？犧牲？這算什麼？」
「利益決定價值，價值決定命運罷了，」神行者手背到身後，「你早晚要明白的，為了時空的穩定，一個人，甚至一個家族的犧牲，有時候都是必須的。」
房青的拳頭緊了緊。
她沒有再出聲，神行者也沒再多說什麼，良久，房青鬆開了手，有些哽咽道：
「我知道了。」
*
「所以，您一開始，就猜到這個結果了是嗎？」房青站在時空之門前，回頭看向站在她身後的總盟主，悶聲問道。
總盟主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時震的意外，我也不想去準備這一條後路。」
總盟主嘆了口氣，「神行者來找你了？」
房青點了點頭。
「他的到來讓時空秩序對你的關注加深了，我恐怕你留下來的時間也不多了，」總盟主又嘆了一口氣，「無濁呢？」
「方叔。」
房無濁聞言從暗處現身，對着總盟主行了個禮。
總盟主紅了眼，「好好好，孩子，辛苦你了。」
「丫頭，」總盟主面向房青，「有些事情是不可控的，但是並不是不可挽回的。」
「我知道，」房青的手放在時空之門上，感受熟悉的戰力在她的體內流動，「總盟主先生，有些話，等我回來了再說吧。」
「青青，」就在房青要打開門的那一瞬，房無濁走上前，「我和你一起去。」
房青與房無濁對視，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她知道了房無濁有話對她說，於是房青點了點頭，在總盟主的注視下，二人並肩走進了時空之門。
總盟主站在二人身後，看着光亮起又消失，知道將要發生什麼的他又嘆了口氣，儘管經歷了許多，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
房無濁還是一如既往地弔兒郎當，他雙手並在腦袋後面，進了時空之門后就四處張望。
房青也不急，走了一段時間后，還不見房無濁說話，只得停下腳步，「三哥，不和我說點什麼嗎？」
她頓了一下，「在你臨走之前。」
房無濁聞言愣了一下，而後放下了背在腦袋後面的手，摸了摸房青的頭，欣慰道：「不錯，看來房家的東西，你已經學會了。」
溫暖的手掌在頭頂摩挲，房青終於忍不住紅了眼，「你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
回到從前，然後就此消失。
將近一個月的相處，房青也從房無濁口裏了解到很多房家的事情，雖然房無濁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是作為房家的二把手，他的實力是不容小覷的。
加上房無濁介紹家族裏的人時，那臉上驕傲的神色，讓房青都感受到了房家的團結與強大。
這樣的家族，又怎麼會滅族呢？
房青總覺得這件事有什麼隱情，她抓住房無濁的手，沉聲但哽咽道：
「三哥，你跟我說實話，房家，究竟是怎麼滅族的？」
「青青，」房無濁嘆了口氣，「我們不希望你因為這種事感到有壓力。」
「這是我的責任！」房青提聲，「為家族報仇，也是我的責任之一，你們……」
「不，」房無濁打斷她，伸手抹去房青眼角的淚，微笑道：「如果可以，我們當然希望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但是形勢所迫，青青，」
房無濁的手按在房青的肩膀上，沉聲且有力道：「在保證自己生命的前提下，去履行房家的使命。」
看着房青愣住的樣子，房無濁笑了笑，「這是我的個人希望，和家族無關。」
「魔族很強大，非必要不要和他們正面對抗。」
「滅的位置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你去看一看，把封印加固一下就好，一定要小心，如果可以的話，不要一個人去。」
「青青，」房無濁的手開始變得透明，房青有些慌亂地抓住他的胳膊，然後就聽房無濁道：「我希望你也忘了他。」
房青的動作頓了一下。
「只有他忘了你，對你是不公平的，如果想要重新開始，那麼，你也忘了他吧。」
「只有一個人記得的回憶，太痛苦了。」
「三哥……」
「我們青青那麼好，怎麼能一個人守着回憶過一生呢？」
房無濁的胳膊也開始變得透明，房青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住了，她想抬手擦一下眼睛，卻害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就不見了。
「你那麼喜歡他，所以我希望你也忘了他，好嗎？」
「好……」房青哽咽着抓住他的衣擺，抬頭想看一眼房無濁，卻發現看不清。
房無濁低聲笑了笑，「好，那三哥也就放心了。」
「三哥……」
房青抬了抬手，卻抓到了一片虛無。
房無濁就在她的眼前，化成了點點星光，直至消失不見。
房青仰頭看了看一片白茫茫的空間，她低下頭，往前走了一步。
三哥說，房家人，可不能輕易被打倒。
兩步。
三哥說，房家的使命，是為時空生，為時空死。
三步。
三哥說，青青，我希望你活下來。
四步。
病床上昏迷的雷克斯。
五步。
房無濁的離開。
六步。
不會再見的族人。
使命。責任。未知。未來。離開。遺忘。消失。
房青的手終於放在了時空之門上，打開門，就是鐵時空。
她停了下來，緩緩蹲了下來，頭埋在兩膝之間，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能不能，用自己的生命，換來所有人的平安？
*
走廊盡頭的灸舞看着和汪大東丁小雨道別後走過來的房青，笑着招了招手。
「一切還好嗎？」灸舞和房青肩並肩走下樓，灸舞看着臉色平靜的房青，撓了撓頭，小心翼翼道。
房青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裏的頭盔戴在頭上，「很順利。」
帶好頭盔，房青才又問道：「我的……你準備好了嗎？」
灸舞跨上機車，隔着頭盔的聲音仍然清朗，「準備好啦，不過你真的要吃嗎？這個效果比雷克斯吃的那個還要強一點誒。」
「嗯。」房青應了一聲，坐上了機車，「走吧。」
琥珀清脆的碰撞聲被掩蓋在機車的發動聲下，房青垂了垂眸，最後看了一眼醫院的大門。
「去時空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