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朝落敗
七月的禹臨皇城,烈日當頭。
辰時不到,姬家的門口竟是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今日是當子迎娶姬家大姑娘的大喜之日,只是此刻停在姬家門口的卻只有遵循着皇家婚嫁制度的華車與彩轎,和十幾人吹吹打打的鼓樂隊伍,作為新郎官子卻是根本不曾露面。
圍觀的百姓們看着那駿馬背上空置的馬鞍,議論聲不斷。
「嘖嘖嘖……大喜的日子竟是連新郎官都沒來,真是不吉利。」
「早就聽說子膽子小的不行,卻沒想到連大喜的日子都是望而卻步。」
「本就膽子小,如今又是要娶這麼一個名聲不好的姬家大姑娘子不來也是情理之中,瞧瞧那姬家滿門武將,其他的女兒自幼就是文武雙全,唯獨這個大姑娘是個從小到大連門都沒出過的窩囊廢。」
「我聽說啊,這姬家的大姑娘其實是個痴傻的……」
穿着艷麗的喜婆頂着周圍的竊竊私語緊接着笑着上了台階,看向林婉雲滿是無奈地道,「姬家大夫人,您也是知下膽小懼生,如此……只能勞煩姬家大姑娘先行一個人過去了。」
林婉雲聽此臉色還是沉了沉,「大喜的日子,就算再怎麼說也不能讓我女兒一個人過去,難道這就下的教養么?」
姬家乃是百年將門,皇上心中的重臣,一個皇子而已,還是嚇不住姬家大夫人的。
喜婆聽此,尷尬地僵在了原地。
大紅的蓋頭下,姬梓昭卻是垂眸輕聲道,「無礙的娘親,女兒自己過去就是了。」
反正已成定局。
怎麼嫁都是要嫁的。
「沒想到姬家大姑娘竟如此懂事,讓我攙扶着您,您可是慢着點。」喜婆說著說著就握住了姬梓昭的手腕,話是說的極其客氣,可手上的動作卻又是帶了幾分粗魯。
不過就是個姬家拖後腿的痴兒罷了,能嫁子那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林婉雲眼看着女兒坐上了花轎,眼角泛起了淚光的。
轎子裏,紅蓋頭下的姬梓昭卻是依舊淡漠垂眸。
從睜開眼睛來到這個異世已是。
她亦是早已學會也習慣了淡然一切。
這門親事是祖父幫她定下的。
從小到大,祖父是最為疼着她護着她的,她自不會讓祖父失望。
嫁了就嫁了,對她來說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與世浮沉罷了。
隨着花轎被轎夫抬起,迎親的隊伍也是轉頭子府邸悠悠而去。
待就要路過城門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由遠及近。
跟隨在轎子外的心蘭驚呼一聲,「小姐,是背插領件的驛官過了北門!」
背插令箭就是軍報,從北門而來……
那是此番祖父和叔伯們在洛邑梁城的軍報!
「青竹,你速速回府查探!」蓋頭下的姬梓昭淡然的眸子裏終微微抬起,是所有人都不曾看見過的沉穩和精透。
剛剛那疾馳的馬蹄聲夾雜着一絲慌亂與緊急,只怕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走在心蘭身後的青竹迅速轉身,與迎親的隊伍擦身而過時沒有一點聲音。
花轎還在晃晃悠悠地子府邸的方向抬着,坐在裏面的姬梓昭卻是所有的神經都是緊繃了起來的。
聽祖父與她說,這門親事子親自跟祖父求來的。
祖父子言辭誠懇,態度真摯,才是答應了此事。
親自求親都是敢的,怎麼娶親就不敢了?
再是一聯想到剛剛疾馳而去的驛官,姬梓昭的心重重一跳。
只怕……
一陣雜亂的氣息響起在轎外,是去而復返的青竹。
此刻的她雙眼發紅,哪怕是極力忍着聲音仍舊是抑制不住地顫抖,「小姐不好了,剛剛驛官來報,說,說是洛邑戰敗,老太爺和幾位老爺們全,全部葬身戰場……」
姬梓昭頭皮一麻。
全部葬身……
一個不留……
猶如萬箭穿心一般,心口疼得撕裂一般。
姬梓昭緊緊地閉上眼睛,眼淚卻依舊爭先恐後地往外流着。
心蘭生怕自家小姐大喜的日子哭出來,趕緊小聲勸着,「小姐再難過也先忍忍才是,您馬上就子妃了,若是失了禮儀只怕要落人口舌。」
紅蓋頭下的姬梓昭聽着這話,猛然睜開了雙眼。
姬家還滿門榮耀的時候,子巴巴地上門來求親。
如今怕是早先知道了祖父和叔伯們慘死戰場,才是對姬家轉變了態度。
什麼言辭誠懇,態度真摯……
不過是個捧高踩低的小人罷了。
喜婆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了花轎外,「姬家大姑娘,馬上就要子府邸了。」
花轎里,姬梓昭壓住滿心的冷意和哀傷,穩住自己的氣息。
青竹是跟在姬梓昭身邊幾個丫鬟之中心思最為縝密的。
聽着喜婆的話,她便當先抬頭朝着前子府邸看了去。
結果看見那才剛去姬家報了軍信的驛官,此刻正是子門前翻身下馬。
「小姐,不然咱們先回去?」
哪裏有大喜之日將報喪的驛官叫到門前的?
花轎里,卻是傳出了姬梓昭沉穩的聲音,「為何要回去?」
來都是來了的。
如此倒是正好。
她還真的很想看看子還有什麼欺辱她的招式等着她。
落紅姑娘年方十八,是當初受熹貴妃委派子身邊,照子起居的人。 所有人知這些年落紅姑娘子照顧的無微不至,卻不知早在些許年前,落紅就子芳心暗許。 眼看着那緩緩抬過來的大紅花轎,落紅攥緊在袖子下的手有多緊,心就有多恨。 不過就是一個姬家的窩囊廢罷了,何德何能有臉嫁下? 如今姬家都是倒了,就算這窩囊廢還想要進門,那也是要跪着爬進來! 如此想着,當花轎一經落穩在地的瞬間,落紅看向了台階下的驛官。 「洛邑軍報!姬將軍我行我素!姬家男兒一意孤行致洛邑戰敗!故姬家所有男兒全部葬身戰場!二殿下仁慈不忍我禹臨將士荒骨他鄉,於十日後親自攜櫬而歸。」 此消息一出,震驚子府邸外所有的百姓。 落紅高高在上地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望着那靜靜停放的花轎。 姬家的窩囊廢可是疼? 但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