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大量赤貧，只能軍國？
當朱五這個知縣，去親切調查一位個戶有什麼困難時。
那位個戶帶着滿臉的窘迫，不顧朱五將家徒四壁的現狀看得一清二楚，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硬說自己日子過得很好，什麼都不缺。
雖然在大明看到一些和後世很像的地方，可以緩解朱五那本沒有多少的思鄉之情，但真的不想看到這些東西。
可又不能說什麼，畢竟上輩子在有一屁股債，沒有任何財產的情況下，被親切調查困難時，的做法和這個個戶沒有任何區別。
想了想，朱五又儘可能表現得隨和道：“你放心說，無論說什麼，本官都不會說到外面去，也絕不會讓你主家知道你說了什麼。
就算會做什麼，也只會對你有好處。”
那個還不到三十歲，卻已經滿臉老相的個戶根本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哪怕朱五也能看出內心的不信任。
這種情況，自然只會獲得一樣的答案。
朱五聞言稍微皺了皺眉，發現那個戶開始哆嗦后，又連忙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決定換個方式調查。
問道：“這房子是你的嗎？”
個戶不敢撒謊，只能低着頭，如實答道：“是主家的。”
果然，連家徒四壁都稱不上，朱五心裏嘆了口氣，又指了指角落裏離立着的，破破爛爛的農具問道：“那些東西也是主家的？”
個戶點了點頭。
朱五又問道：“那你有什麼東西，就是不給主家種地以後，你自己可以帶走的東西。”
個戶聞言，只是將幾個破爛的陶器擺在朱五面前，然後就想把自己在屋外的兒子拉過來。
朱五連忙制止道：“好了，好了，本官知道了，這就離開，如果你主家要問本官怎麼問的，如實回答就好。”
至於妻子，沒有，朱五也不想問為什麼有兒子，沒妻子，要麼是死了，要麼是借錢租了典妻生子，或者是被租出去了。
總之，肯定都是傷心事。
離開這家個戶，朱五又走訪了幾家個戶，並沒有刻意找那些窮苦人家，可情況好點的個戶，只是有些農具而已，情況最好的，也就有一口鐵鍋。
情況比朱五想的差太多了，讓心情很差。
魏二大着膽子提醒道：“縣尊，以後要不要把那些朝堂大員拉過來，讓們看看大明百姓生計有多艱難？”
對現在朝堂上的那些東林黨可是恨之入骨，哪怕這時候說這樣的話風險很大，卻還是想冒險一試。
朱五嗤笑一聲，冷道：“就算讓們看見了又有什麼用？們家裏不養個戶，不知道個戶什麼情況嗎？
就算當著本官一起看，們也就說一些自己無能之類的廢話，不會讓那些個戶少交一粒糧食。
說不定還有人敢罵幾句本王，說就是因為本王盤剝，才讓這些百姓生計如此艱難。”
魏二見朱五已經大怒，不敢多說話。
崔文茹卻留意到朱五眼裏的憂慮，問道：“相公可是對那些人的窮困感到憂慮？”
朱五嘆了口氣，點頭道：“沒錯，我大明窮者太窮，富者不夠多，還都是守財奴。
一旦大規模退個，讓那些百姓到作坊里做工，必然會生產出大量貨物，可這些貨物要是沒人買，作坊沒有利潤，百姓就會沒有營生。
為夫本來想着，讓作坊里生產一些不愁賣的東西，可大明百姓太窮了，什麼東西都買不起，現在，為夫真不知該如何行事了。”
崔文茹開解道：“相公何必這麼急切？在承接了轉運軍中輜重的生計后，山西省的民生就變得好了很多，早已沒有隻種十幾畝地的個戶了。
這南直隸想必應該也一樣，只要接手製造軍中輜重的產業，民生也會越來越好，到時有足夠多的百姓購買出產的貨物時，相公之憂，自然迎刃而解。”jj.br>
朱五搖了搖頭，反駁道：“一步步來太慢了，等到南直隸，不，只要吳江縣的地主們用退個改雇之法發了財，其地主很快都會想到這點。
就算大部分地主們稍微有些遠見，不會冒然退個，可我大明的個戶太多了，只要有一成被退個，這一成里，只要有一成人的生計解決不了。
我大明轉眼間就會有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塵煙。
而且，軍隊也就消耗那麼點東西，南直隸就能滿足們的需求了，到時候其省的作坊怎麼辦，總不能擴軍吧？”
崔文茹臉上露出一股狠色，決然道：“為何不能擴軍？反賊，建奴，現在這些軍隊還有些不夠用呢？”
朱五自己都對軍國，路徑依賴這些東西不了解，只是下意識覺得那是一條思路，所以僅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崔文茹又勸道：“相公，軍力強大了，就算作坊里的貨物賣不出去，也可以強買強賣啊。”
開門，自由貿易？
雖然和魏二那讓客戶上門提貨的建議比起來，崔文茹送貨上門，走殖民地路線的辦法更主動，還有成功案例。
但朱五聞言還是眉頭緊皺，不知道成為英國在成為日不落帝國后，照樣有大飢荒，不知道英國工人手裏的工資少得可憐，為了生計，連七八歲的孩子都要進工廠。
以為只有經過工業革命，產出大量工業品，自己國內百姓工業品夠用后才可以搞傾銷。
所以思前想後，朱五還是搖頭否決道：“不行，我大明太多百姓處於赤貧階段。
們辛苦勞作才製造出來的貨物，怎麼能不分到們手裏，交易到外面去呢？”
為什麼匠人造的東西，一定要讓匠人拿到手裏？
崔文茹雖然知道自己丈夫腦子裏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對朱五的想法很包容，但還是不能理解朱五那個想法。
於是猶豫了一下，向朱五勸道：“妾身知道相公心善，想要讓百姓都過上好日子。
可開作坊，那都是為了賺錢的，要是作坊里匠人的工錢，足以把自己作坊產出的東西全部消化掉，那開作坊的人還賺什麼？
所以無論如何，匠人獲得的工錢都只能買一部分自己造出來的東西，其的東西都要賣出去，讓開作坊的人獲取利潤。
如果大部分百姓離開土地，入作坊，求營生，必然會有產品過剩，要麼把那些東西交給軍隊，要麼賣出去，總不可能白送給匠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