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失控

夜寧雙手像抱着個球一樣，掌心相對，擺在胸膛前。

她閉着的雙目緩緩睜開，雙瞳已然變成了淺灰色。原本就靜默的臉，如今更是冷如冰霜。

漆黑的夜晚，詭異的村莊，四散而逃的鬼魂頃刻間悠悠地飄了回來。

半透明的鬼魂，臉基本一樣，唯有從服裝和髮型上才能分辨出它們。黑影不是當初死去的少年所化成的，身上更是沒有一丁點鬼氣。那麼，當初死去的少年呢？他的鬼魂居然沒有在這附近？

它們飄來的時候，被蛇尾巴困住的黑影愈發瘋狂暴躁，還發出了猛獸一般的聲音。

它的手掙脫着，蛇蛇有點腹黑的，纏着它的尾巴松一下緊一下，讓它有掙脫的跡象，但是又不讓它掙脫。

幾個輪迴下來，它身上飄出淡淡的花香。

而厲鬼紛紛來到夜寧面前，飄落在地，無聲地跪倒下去。

它們的眼神滿是貪婪，全都看着夜寧，嘴巴張開，有些還流下了哈喇子。

鏡中的世界是什麼……是慾望？

慾望不會引起百鬼朝拜的。

它們的舉動，是對某種力量的嚮往與畏懼。

鏡魔的力量，最吸引的群體竟不是魔，而是鬼。不過，對於魔影響也是有的。

夜寧冷漠的雙眸，看向了那隻龐大的黑影。它不屬於妖魔鬼怪，而是妖與怪之間的精。山精，也會被一些人供奉，求它不要作亂，用獻祭的方式換它護佑當地村民的平安。

可這隻山精，遠遠沒有大家想的那麼簡單。它與玄靈村村民的鬥爭，延續的時間也不止幾十年。

掙扎中的黑影突然一頓，腦袋緩緩轉向她。它除了停止掙扎，也沒有任何舉動。

纏着它的半透明蛇尾漸漸消失了，蛇蛇和玄空也都看向了夜寧，目光略微獃滯。唯有站在夜寧身後的蕭沉，眼神是正常的。

黑影邁開步伐，走到那群鬼魂身後，一動不動。鬼魂有三四十隻，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地跪在一起。

夜寧還是注視着黑影，一切都如靜止了那般，誰都沒有動。若不是夾帶着血腥味的晚風拂起了他們的頭髮，這一幕真就如時空定格了一樣。

夜寧並非只是盯着黑影，她正在用意念發動着鏡魔的力量，讓這隻龐大的黑影也和那些厲鬼一樣對自己跪下來。

她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念頭，不僅針對黑影，她希望萬物都對着自己跪下，崇拜地朝自己叩拜……這個念頭，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升起的。

普通的妖魔鬼怪，早已跪下了，黑影卻還是無動於衷，只是定在那。

許久，黑影揚起了手，朝着那群厲鬼抓去。

夜寧眼皮一抬，手掌相對的位置散出一陣光，頃刻間就把所有厲鬼給吸了進去！

黑影撲了個空！

夜寧雙手間的光又暗淡了下去，暗光照在她的臉上，明明是一張精緻漂亮的臉，卻比妖魔鬼怪還詭異。此時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散發的恐怖氣息，遠遠蓋過了一切。

不過她能清楚地知道，厲鬼並非是被她吞噬了，而是被她關進了另一個世界。就像玄空小黑碗裏的小千世界一樣。

黑影再度揚起了手，向前邁了一步又猛地頓住。

夜寧能感受到它的意圖，它這是想拍碎了自己，嫌自己多管閑事。

它越是反抗，夜寧就越是想征服它。

夜寧在心裏比劃着手訣，手印化作一道道咒印。它的心臟變得滾燙起來，劇烈地跳動着。知道只不能再繼續，然而這個時候的她只想征服眼前的傢伙。

就在她還繼續加強意念時，一把油紙傘遮在她的頭頂上。

心中強烈的征服慾望瞬間散去！

她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在幹什麼，身邊還有誰。

“夠了。”

蕭沉的聲音很輕，在她身後響起。

夜寧雙手緩緩放下，暗淡的光消逝了，她的雙眸也漸漸變回墨黑色。

她的身體一下就虛脫了，癱軟了下去。

蕭沉單手接住了她……

而黑影不受控制后，沒有撲向任何人，轉身跑向山洞，跑了幾步就變成一道渺小的黑影，嗖地就鑽進山洞裏去了。

有那麼一瞬，花香味特別濃郁，很快又在風中消散。

在夜寧和黑影對峙時，全程都定住的玄空和蛇蛇也終於回過神來。

玄空揉了揉胸膛，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蛇蛇的表現很平淡，他不像是被夜寧定住的，更像是故意不動。

“小夜。”蕭沉抱着夜寧蹲下。

夜寧捂着心口，眉頭緊皺。除了渾身無力之外，她的心臟還灼燒一樣難受。

剛剛她失控與黑影對峙時，不僅開啟鏡魔的世界把鬼吸了進去，還看清了黑影的真身。

她着急把話說出來，越是着急，就越是嗆得慌。

“咳咳，咳咳咳……”

“小夜，你別急。”

蕭沉拍着她的背，她索性坐在地上，咳得臉都紅了。

蛇蛇遊了過來，比起打架，它好像更樂忠於治療。

它的尾巴戳了戳夜寧的手臂。

夜寧感覺到了刺骨的冰寒，但是也就被戳的地方冰寒，接着就是一股柔和的寒意流竄到心頭。

很快，那股灼熱感就消散了，她癱軟的身體也恢復了力氣。

她還捂着心口，目光從洞口移開，又看向被蕭沉放在一邊的箱子。裏面裝着的，是一尊底座為山茶花的雕像……

“它是真的山神，難怪力量這麼強大。”夜寧此時的眼中，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那個慘死的少年呢？”玄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