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崖底
犬八是真的很內向，在印象中，他壓根就沒說過幾句話。
但他確實生的極美，至覺得，魚四這女孩都是全然沒得比。
可能犬八本人也沒想到，他那張陰柔的臉，竟會將自己陷入此種境地。
何江海的手，已在犬八的身上四處遊走，肥胖的臉此時油得反光。
眾人愈發覺得不堪入目。
而犬八的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堵得自己都覺得難受。
“救…我……”
可此時，倒在地上的牛二，卻發出了斷斷續續的求救聲，他顯然不想就這麼死去。
“真是晦氣！”
何江海正陶醉在犬八的美色中，被人打斷自然很是不悅，抬起腿就在牛二的腹部踹了一腳。
“龍三，把他扔下千人崖！”
說罷，何江海再次將目光投向犬八，已然有些痴迷了：
“天色有些晚了，犬會兒到我房裏來吧。”
“……”
犬八神情已然獃滯，他覺得什麼都是恐怖的，且好想離開這個，令他窒息的鬼地方。
是和龍三一前一後，將牛二抬到了千人崖，這裏將會是他最後的歸宿。
牛二的瞳孔，已逐漸渙散，毒性入肺腑，他甚至無力再呻吟。
除了微弱的呼吸，他就和死了一個模子。
龍三低頭看向臉色發灰的牛二，“現在就把他扔下去嗎？”
息一聲，“對於他來說，多活一會兒都是受罪。”
此地兩岸峭壁高聳，一邊黑黃，一邊灰白，綿延百米，彷彿森然對壘的兩座石城。
這裏就是千人崖，據說在這崖底，有着數千殺手的屍骨。
有的是在執行任務時受了重傷，對幽都山來說便失去了價值，一文不值的敗革罷了。
當然了，也有像牛二這樣，連敗革都不如的。
都還沒能成為殺手，就死在了半道上，扔下崖底，已經是幽都山對他莫大的恩賜。
剎那間，牛二的肢體和骨骼都軟綿綿、輕飄飄的了。
感覺到他要死了，低聲道：“咱們幫幫他吧。”
龍三點了點頭，“嗯。”
就這樣，他倆將一灘爛泥般的牛二，扔下了千人崖。
在墜落的前一剎，能看見牛二烏黑的眼眶裏，那疲憊且解脫的眼神。
死亡是分幾個層次的，首先便是身體層面的死亡。
其次是他人宣佈了你的死亡。
再者就是最後一個在乎你的人，也離開了人世。
那牛二真的死了嗎？
從得知。
二人沉默半晌。
然問道：“你說，我們還能活多久？”
龍三的表情比較僵硬，斜着嘴輕笑一下，卻總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我們早已是死人，都是躺在井底的死屍罷了。”
山風卷着松濤，如同海洋的狂瀾，帶着嚇人的聲浪，從遠處荷荷滾來。
彷彿，能聽見死亡。
耳旁揚起尖銳的悲鳴，像是有山中的妖怪在巡遊，“死的形式不過在於永眠。”
龍三拍了拍他的肩膀，“時辰還早，吹吹山風，一起清醒清醒吧。”
“嗯。”
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用匕首在山石上刻下一句話：萬物皆渾濁。
到了深夜，犬八回來了。
他無助的蜷縮在床上，嚶嚶嚶的啜泣着，方才，他經歷了人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其餘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做着各自的事情。
可睡在犬八旁邊的陰九，卻是十分不悅，直接皺起眉頭道：
“你丫的屁股洗乾淨了嗎，就直接往炕上爬！”
“你！……”犬八猛地抬頭，露出哭紅了的雙眼。
這無疑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陰九繼續陰陽怪氣，“喲～某人在何管事那裏獻了媚，還真硬氣起來了呢！”
犬八的臉漸漸變了顏色，眉毛擰到了一起，眼睛裏迸發出刀一般鋒利的光，大聲的呵斥道：
“你給我閉嘴！”
能從那密林走出來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善茬。
眼看着就要打起來了，得站起身來，這兩人若是發生私鬥，那一屋子裏的人都得去領鞭子。
心出言制止，“那個…九弟，這樣說就有些過分了。”
一旁的阿大立馬出言附和，“是呀，八弟定也不想糟踐自己身子的呀！”
“哼！”陰九細長的麻臉上挪位，豎眉瞪眼瞧向配上那鷹鉤鼻，滿是凶神惡煞的神情。
被這麼多人同時指責，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情，那多事的自然成了陰九最不爽的人。
“喲，咱可真是一朵白蓮花啊，你就不怕，他夜裏漏些什麼東西出來？
陰九忽而搖了搖頭，語氣甚是浮誇，繼續自顧自地念叨着：
“指不定下一個被挑去伺候的人，就是你唄，到時候抱上大腿，可別忘了兄弟我們喲～”
說罷，陰九就捂住了嘴，假裝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一般。
自以為噁心到了他心裏倒是舒服不少。
聞言，了眯眼睛。
他的確不想在這春風堂惹事，那些殺手他暫時也惹不起，但這並不代表同為底層渣滓的陰九，他都不敢惹。
‘啪——！"
這一巴掌，很突兀，也很響亮。.
無表情，“你長輩若沒教過你如何做人，我今日不介意教一教你！”
陰九有些獃滯，很快就臉漲得通紅，死死瞪住“你是什麼東西？”
毛一挑，那勁一下就上來了，“我是你爹！”
聞言，怒火在陰九的胸口翻騰着，就如同溫度過高，馬上要爆炸的鍋爐一般。
“我殺了你！”
他當即撲向了
卻被阿大，狼七等人拉住了。
“好了，好了，冷靜一下！”
，你也真是，平白無事動手做甚？”
很顯然，沒人想去領鞭子。
陰九臉色變得發青，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臉上連着太陽穴的幾條筋，盡在那裏抽動。
他想喊叫，他想打人，他想摔東西，他甚至想抄起一把菜刀，砍死這個叫人。
最終，卻只能深深剜了眼。
眼神，說不出的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