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血花
夜色涼如水，步很是輕快的掠出客棧，也來不及尋自己的那匹老馬，隨意跳上了一輛馬車。
驀地，四目相對。
了片刻后，道：“你是何時溜出來的？”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居然有人跑的比他還快！
阿知脫染紅的衣衫，只是輕描淡寫的道：“怎麼才來，駕車吧。”
與方才在客棧內的模樣，判若兩人。
其說話的那種語氣，讓是不喜，“要不還是你下去吧。”
臉上掛着寒霜。
阿知的神色並沒有太大起伏，“再磨蹭，或許就走不掉了。”
冷瞥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揮動了馬鞭。
千蠅坡，一車疾行。
這是一條曲折的渣滓路，也是一條幽僻的路，就算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
車輪弛轉之時，然道：“先前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阿知一笑置之沒有回答。
“僕從是個太監，所以你是宮裏的人。”
光線極其陰暗，臉彷彿也藏在黑暗裏，“讓我猜一猜，你叫阿知，趙淵又剛好有個兒子叫趙知……”
他自言自語，悄不可聞。
阿知的呼吸不由一凝，輕輕嗯了一聲，算是默認。隨後將臉龐探出了窗外，尋着黑雲深處的某物。
不料朔風簇浪，黑雲遮月。
旋即，兩人皆未再言語，僅是隨着馬車一顛一簸。
‘噠噠噠……"
直到後方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阿知才緩緩道：“你甩得掉追來的馬車嗎？”
有回頭，只是淡淡道：“不常駕車，應是甩不掉的。”
阿知饒有興趣問道：“那你擅長什麼，騎術嗎？”
想着他做過最多的事就是殺人，被殺之人又大多沒了頭顱，於是沉默片刻后，輕聲道：
“我擅長的是……切斷。”
話音落下，後方那輛馬車已與他們並駕齊驅。
追上來的竟是狗蛋，他手持長刀，沖笑着，“你跑不掉的，我早就想弄死你了！”
“你為何非要殺我？”禁眉頭微皺，按理說二人並無仇怨，這也正是他想不通的。
狗蛋又使勁抽了下鞭子，“掌柜和窈娘都死了，他們沒做完的事，我總得幫忙做完吧！”
蒼蠅客棧沒了，窈娘最終沒能敵過那老僕，狗蛋的精神支柱也就沒了。
乎不太相信，便再度道：“僅此而已嗎？”
狗蛋道：“你長的挺俊的，女人都喜歡你這種小白臉，我很嫉妒你！”
“……”
既然已坦誠相待，再言語，畢竟話已說盡，他也覺得狗蛋所為是有道理的。
於江湖道義，於個人情緒，狗蛋都有了殺他的理由。
這就夠了。
手持鞭，右手持刀，他猛然彈了過去，身子凌空的瞬間突然翻身，彷彿全身肌肉都貫注了真氣。
狗蛋見狀，長刀已出乎。
寒風至，孤客最先聞，下夾住刀鞘，刀光一閃便也迎了上去。
雙刀並沒有傳來相擊之聲，刀很快，‘嚓"的一聲輕響后，狗蛋的人頭也飛的很高。
聲道：“其實，我也早想成全你了啊。”
無頭屍血液不停噴涌，彷彿泉水飛濺在娑娑點點的月光之下。
兩輛疾馳的馬車之上，阿知，隔着漫天血花相對。
誰都沒先開口，僅是對視。
‘啪啪啪啪……"
不多時過去，阿知鼓起了掌。
“你這切斷的手段，本應登大雅之堂，掌如雷貫耳之聲。”
阿知笑了笑，繼續道：“果然殺人不是最美麗的，最美的是鮮血暢快利落噴洒而出的那一刻。”
他笑得竟有些歡愉。
回先前的馬車上，冷冷道：“那你就別做皇帝的兒子了，去幽都山當只鬼更合適。”
對於此番言語，阿知並沒有放在心上，江湖廟堂，兩看相厭，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阿知忽而說道：“快駕車吧，好不容易甩掉了薛公公，被追上了可如何是好。”
雖說生活在皇宮高牆之中，可趙知這十幾年來活的與囚犯無異。
趙知想看看牆外的世界。
些疑惑道：“你為何要與我同行呢？”
他以前是個殺手，現在是個刀客，而趙知是皇子，今後也會是皇子，他們不是一路人。
想罷，鞭，健馬長嘶，馬車絕塵而行。
“因為你帶着刀，能保護我這種弱不禁風的紈絝皇子呀，看見你的刀，我就很有安全感！”
趙知笑呵呵道：“千蠅坡人跡罕至，卻偏偏有家客棧，原本薛公公不想在這地方落腳的。”
“你篤定那家客棧有問題，就鬧着要進去！”光一滯，連他進客棧時，都沒想過會遇到這麼大麻煩。
若真如趙知所說，此人心思之活絡，遠超於他。
“看來你也是個聰明人。”
趙知臉色略顯意外，許是沒想到挺懂他，“我怎麼說也是個皇子，薛公公不好在明面與我作對，只能答應我。”
其實，趙知希望隨從們都死了才好，包括那個叫薛詠歌的太監，當然，這些話他不會說出來。
不過結果令趙知有些失望，大宦官商喻樓挑的人，確實靠譜。
然，其餘的內容他已經不感興趣了。
趙家兒女的故事一向很驚人，從趙淵與趙洵的故事便可得知。
半晌，趙知才悄聲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有回頭，依舊看着前路的黑暗，“是我，不是我們。”
言語間沒有任何情緒。
“帶我一起唄。”
趙知的語氣裏帶着些許央求。
聲的打了個哈欠，看着很是慵懶，但眼底卻帶着一絲笑意，這種語氣才是他喜歡的。
所謂年少之樂，快哉此風，正是如此，一位皇子央求着，竟莫名其妙的有些成就感。
“百靈鎮。”
度揮出一鞭子，馬速也加快了幾分。
冷夜，千蠅坡，月光如豆，一輛馬車在渣滓路上疾行。
趙知心滿意足的笑了，他將頭探出窗外，終於見到了他苦苦找尋的月亮。
“我自由了。”
趙知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