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做熏肉
李越連日前往清水縣，在路邊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位置，打算在那蓋一個簡陋的草棚，當做小飯攤的起點。
不過，連日打探，他也發現清水縣的攤販們都很排外，最怕又來一家搶奪自己的生意。
所以，一旦有人想去做生意，免不了被這些人聯手擠兌排斥，逼得人無路可退。
這一點，蘇諾也明白，並且知道，最可怕的就是來自同行的惡意競爭。
不管哪個行業，都是這樣。
但是，她認為自家主營水產，打着魚蝦蟹的招牌，加上味道好，說不定是誰擠兌誰呢。
距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看看寒冷的天，蘇諾決定多做臘肉香腸。
這個時代是有熏肉的，將肉塊抹上鹽巴，最多再來點醬油，多半是大戶人家才吃得起。
這種臘肉雖然原汁原味，但是吃多了，總也不如香料腌制的好吃。
還有香腸，蘇諾喜歡辣味的，用花椒辣椒等腌肉，滋味好到爆棚。
自家整整四頭大肥豬，想必能做很多臘肉香腸來。
白天，夏紅旭和蘇秋兒面對四頭活蹦亂跳的大肥豬，一時間有些下不去手。
這四頭豬壯碩肥嫩得很，被蘇諾養得極好，膘肥肉厚，四條大豬蹄子簡直踩在幾人心巴上，口水都流出來了。
蘇秋兒擦擦嘴角，說，“我不會殺豬。”
夏紅旭摸摸西瓜刀，還給蘇諾，“我也不行。”
蘇諾鄙夷道：“瞧你倆那沒出息的樣，連殺豬都不敢！”
兩人齊齊睨着她，“那你上啊！”
蘇諾舉着刀，沉默片刻后冷哼一聲。
“我也不敢。”
她雖然敢給人動手術，但不代表能一刀捅穿大肥豬的喉嚨。
再說，好歹是自己一手養大的，看着它們充滿信任的眼眸，蘇諾有點下不去手。
但是，良心能填飽肚子嗎？不能，所以還是得殺。
李越去外地了，蘇老大和蘇夏都不在，兩個弟弟更不用說，雖然裡外一把抓，但還是不會殺豬。
思來想去，蘇諾只好前往鎮上，找到周野。
周野剛收攤，把殺豬刀剔骨刀等放進竹籃里，拿破抹布擦擦滿是油漬和血水的案板。
“請我幫忙殺豬？”
“對啊，事成之後，請你吃大餐。”蘇諾給他比了個心。
周野一笑，慢吞吞地說，“說是請吃茶吃飯，相識這麼久，我們還真沒兌現過諾言。”
“所以你就更要幫我了，我鐵定給你做大餐。”
蘇諾實在找不到人了，要說殺豬，應該沒人比這個屠夫更厲害。
周野把傢伙什拎起來，說，“那就走吧。”
“同意了？這麼厚道？”
“那我的交情，這點忙還是要幫。”
蘇諾樂了，帶周野回家去。
有了周野，殺豬去骨由棘手事，變成輕鬆事。
二柱三柱也在家，給周野打下手，燒開水燙豬毛，開膛破肚，一氣呵成。
蘇諾則跟小姨和蘇秋兒一起，將肉條分離出來，該做臘肉的做臘肉，該做香腸的做香腸。
院子裏吸引來不少野貓野狗，還有鳥雀撲飛。
苗兒跟四柱拿着木棍到處驅趕吆喝，守護自家寶貴的肉肉。
整整四頭豬，一口氣全殺了，哪怕是身為屠夫的周野都沒幹過。
從中午忙到天黑，愣是沒能停一下，個個累得半死。
周野滿手油漬，嘖嘖了兩聲。
“你這豬是怎麼養的，也太肥了。”
蘇諾擦擦汗，弄得滿臉臟污。
“養豬當然是要給豬吃飽，我家四天天割豬草，自然而然給喂肥了。”
周野不置可否。
要是豬草能把豬喂得這麼肥，他立馬改名叫豬野。
夏紅旭看看天色，放下手裏的臘肉。
“我去做晚飯吧，周小弟，你晚上在這吃，吃過了再回去。”
周野沒回絕，“那就麻煩了。”
“說什麼客套話，今天要是沒有你，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拿這些豬怎麼辦。”夏紅旭笑了笑，拿了兩塊肉轉身去做飯。
“小姨，還是我去吧。”蘇諾突然叫住她。
也不為別的，就是想讓周野嘗嘗她的手藝。
夏紅旭沒想別的，索性由她去。
剛得到豬肉，但蘇諾覺得，周野是屠夫，家裏不缺豬肉，所以還是更傾向於拿水產做飯。
池塘里的基圍蝦長大了一批，做一道椒鹽蝦，一道蒜蓉蝦，再來兩盤油炸河蝦，孜然蔥花撒上去。
魚方面，當然是水煮魚，酸菜豆腐魚，紅燒魚等為主，讓周野嘗嘗水產。
還有黃鱔，來個紅燒黃鱔，蔥爆黃鱔，兩大盤應該夠了。
至於螃蟹，這個季節貧瘠得很，一點不肥嫩，只能吃個空殼，所以還是算了。
此外，用豬肉再炒兩個菜，應該差不多了。
周野又不是豬野，雖然塊頭大，但哪吃得完這麼多菜？
院子裏，周野在蘇秋兒的指揮下，將一些肉切成條狀，方便腌制。
二柱也在幫忙，時不時瞅瞅周野。
這男人，就是那個三柱四柱都見過，並且讚不絕口的傢伙？
接近姐姐，不會另有所圖吧？
二柱眯着眼睛問，“你就是我姐姐說的那個周老叔？”
周……老叔？
周野表情凝固了。
雖然他可能長得比較成熟，但也才二十多歲，不至於被十幾歲的姑娘叫老叔吧？
周野幼小的心靈遭受一百點暴擊。
不等他自報家門，二柱高傲地揚起頭，“你聽說過四嗎？會背《大學》《中庸》嗎？”
周野揚眉一笑，“你會？”
“當然！”二柱在心裏暗暗發誓要壓過這男人一頭，立即開始背誦起《中庸》的一些意思來。
周野安安靜靜地聽，聽到一些艱澀的地方，反過來考二柱。
二柱搖頭晃腦地背誦，“……日省月試，既廩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
周野含笑點頭，“背得不錯，那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二柱正欲張口，卻突然卡殼了。
這話什麼意思來着？
他敲敲腦袋，一時間想不起來。
周野邊割肉，邊從容笑道：“日省月試，既每日審查考核，百工則指醫士大夫，木匠工匠，乃至樂師巫師等。既廩，可看做是給百工的糧食報酬……”
他淡然地斷文識意，如果不是手裏握着刀，在豬肉上割割畫畫，真跟在書院教書育人的儒雅先生一般。
“……所以意思是說，日日考核審查，按勞按工分發口糧，這是用來勉勵百工的做法。而來時迎接，去時歡送，讚揚獎勵有功績善行的人，同情能力低下的人，這是用來懷夷四方之人的做法……”
二柱的目光由高傲轉為獃滯，繼而變得欽佩萬分。
周大哥，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