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Chapter 3
2009年8月。
13歲的時醇被父親帶着參加宴會。
“這是久韞吧,果真是一表人材。”一位老總對着時向輝說,還指了指後方的時醇。
時向輝有些尷尬,但表面不顯,裝作漫不經心說:“您說笑了,這是久韞他哥。”
他說完便找了個借口走遠了,只留下那位老總發愣。
時家那位夫人不是只生了兩個嗎?時家大哥在高校讀書,升學宴上他還送了禮來着,老二不就是時久韞嗎,怎麼還多了個哥。私生子倒是有可能,但是也沒見過帶私生子參加宴會的理啊。
老總琢磨不出什麼結果,心裏記下了這事等會兒找人去查查。
時醇極少參與這種場合,他跟着時向輝在一個長形方桌前停下。時向輝和另外一位年齡相仿的長者說著些什麼他全然沒在意,他張望了一下周圍,隨之視線被一位看上去年齡與他相仿的男生所捕捉,兩人對視了一眼。
“這是犬子黎庭……”被時向輝稱為黎總的男人說,“應該和令郎差不多大吧?”
話題提到時醇,時向輝拍了一下時醇的肩,說:“聽聞令郎今年拿了中考狀元啊,真是虎父無犬子啊,我這小兒要是有他這麼爭氣就好了。”
“哈哈,時總說笑。”關於黎庭拿了盛江市狀元這事黎父也是自豪的,臉上揚着笑容,說:“他們之間應該更有話題吧,黎庭,去,跟你時叔叔兒子討教討教。”
黎庭走了過來,時醇有些手足無措,又不禁感嘆對方好高啊,高出了自己半個頭,想兩年後到他這個歲數自己能不能有這麼高。
“我猜你應該比我小吧。弟弟?”兩位父親已經散去了別的地方,黎庭打量了一下時醇說。
時醇不善交際但這種問題還是搭得上話的,說:“嗯,我初一。”
“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消化不良。”黎庭說。
“說兩句話啊小老弟。”黎話癆庭說,“太無聊了,還以為找到了個能說話的。我以後再也不跟黎老頭子來這種地方了。”
“加油啊時……額……時小朋友,我在之江二中等你喔。”黎庭說完就離開了。
後來時醇回憶起這段經歷,他發現自己關注的不是對方當著他本人面說自己無聊,而是艷羨對方的張揚,是出現了一個熠熠生輝的人,他的耀眼迸發出星點,濺在了自己無味的靈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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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的推進工作就要勞駕貴司多多配合了。”黎庭得體地說道。
如果僅憑這一次的見面,時醇也許會覺得對方是個矜貴大方的人士,可惜記憶里與對方針鋒相對的時光實在是在他的高中時代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對方的性子他很清楚,這次談話與其說是欣賞,更多的是對對方正經危坐的驚訝。
會議結束,高層領導自然要送送潤幕的人的,時醇作為一個組長自然是只能跟在最後的,可誰知到了門口黎庭說了幾句體面話,大家要各司其職回到自己崗位時,黎庭叫住了時醇:“學弟,許久不見。”
時醇哪能不明白對方是在指自己,說:“學長好。”
大夥的視線都落在了兩人之間。
“各位忙,就不叨擾了,我和我學弟聊兩句敘敘舊。”黎庭對着大夥說。
大夥識相的散開了,跟着黎庭來的幾位也都被打發走了,時醇跟着黎庭到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廳。
“學弟還是回國了?”黎庭開門見山。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說出來的都是一模一樣的中國字,但就是和剛才會議桌前一板一眼談話的黎庭有着不一樣的味道,對方透露着爭鋒相對的語氣,讓時醇沒過腦子就回懟:“黎總這麼關心我?”
時醇發誓,只是因為高中時代和黎庭互懟次數太多以致習以為常才脫口而出這句話,可沒想到黎庭突然不說話了,反應過來的他感覺到了這句話的不合適。
也是,都過了,誰還會像高中那樣搞這麼幼稚的事呢。時醇心裏想,不禁後悔自己的失言。
“嘖。黎總?”黎庭嘀咕道。
黎庭又說:“你忙,我先走了。”
時醇有點莫名其妙,就喊他過來說了兩句廢話就走了。
下班依舊是小徐盡心儘力承擔司機的工作,晚高峰依舊不可小覷。
“房子找得怎麼樣了?”時醇有點心不在焉,幽幽開口問。
住在老宅實屬無奈之舉,剛回國一切都沒安置,只好在老宅落腳,小徐剛被派過來的第一天就被時醇下達了第一個任務:幫他找房子。
“時少,我記得我發您了啊。”小徐透過後視鏡看了時醇一眼。
時醇回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但對方給他發的房子皆是房屋出售並非租賃,他看了兩眼就關閉了。
他開口:“換一批租賃的。”
小徐意外,但作為下屬負責辦事就好:“啊……好。”
小徐的效率意外的高,晚上時醇洗完澡就收到了對方整理的合適房屋出租內容。
不得不說這批質量很高,且都選擇了離公司近、物業管理好的小區。
一個個瀏覽下去,他選擇了三個較為滿意的發給小徐讓對方儘快安排。
另一邊。
黎庭因為白天時醇的一句話而無法入眠。
“黎總這麼關心我?”時醇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
是啊。他在心裏悄悄回答。時醇回國了,為他的那顆暗戀大樹又添了一把肥料。
他心裏煩悶,一個電話打給了好兄弟王景:“睡了沒,出來喝酒。”
“得了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不怕好不容易在下屬面前樹立起來的嚴肅形象崩塌?”王景確實沒睡,說。
“我又不是跟下屬買醉。”黎庭為了管理好集團樹立威信,在公司立了副莊嚴形象,然而私下裏還是不羈模樣。
“你幹嘛?又為你那心上人煩心?”王景說,“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治住了你個騷包,為她守身如玉,茶飯不思。”
“少廢話。出不出來?”黎庭說。
王景:“去去去。”
兩人去了常去一家小眾酒吧,車鑰匙丟給泊車小哥黎庭就進了門。
王景到的早,點的是ea,奔着買醉黎庭上來就是高度酒,喝到一半還不忘打了個電話給助理讓他到點來酒吧收拾爛攤子。
“怎麼沒叫兩個美女?”黎庭有點半醉了,對王景說。
王景酒量比黎庭好,喝得也沒他急,這會兒還清醒,聽了他的話無奈道:“叫來了你要?”
想當初幾個好友喝酒也是叫過陪.酒小姐的,其中一位往黎庭懷裏鑽沒一秒就被黎庭趕了出去,一個“臟”字送給對方,估計至今還是那位小姐的陰影。
他和黎庭從小一起長大的,看着對方陷入了情網,痛苦又不捨得放下,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記憶里實在是沒有哪位出現在黎庭身邊的女生可以讓黎庭說的。”王景看着對方輕嘆了口氣,“我陪你喝,不醉不休。”
黎庭的助理看着時間差不多趕來接兩個醉鬼,付清賬單,先扶着黎庭往外走。
“你說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嗎?”黎庭對着助理說。
助理不會去窺探上司的事情,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黎庭眼神有些迷離,說話有些含糊不清:“查個人。”
助理打開後座車門,把黎庭往座椅上放,說:“您吩咐。”
停頓了一陣,助理沒有得到黎庭的回答,想關上門再去接還在卡座的王景,剛要關門,就聽見黎庭說:“時……醇。”
“誰?您方便講一下這兩個字是什麼嗎?”老闆醉着口齒有些不清,助理問道。
見黎庭又沒聲了,助理嘆了口氣表達自己的不容易,關上了車門再次往酒吧里走。
他沒聽到的是,漆黑的車內傳出黎庭斷斷續續的聲音:“是……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