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畫餅大師和他的冤種學生
溫恆抬起頭,驚詫地看了一眼林木,又看向詞螢雪,“他做到了!”
詞螢雪激動得鼻子泛酸,眼眶發紅。林木卻只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隨後平靜地說:“我只分離出了10毫升,剩下的還得需要慢慢分離。”
溫恆卻說:“能分離出來,就證明你的辦法是對的。只要找到了辦法,還原培育土是早晚的事。從明天開始,老師和你一起來完成這項大業!先去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才能做得更好。”
見林木一臉的驚訝,溫恆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我確實很少誇讚人,但你也不用這麼驚訝。我的眼光的確不差,你前途無量。”
“不是。”林木差點兒被帶偏,“我只是幫老師您嘗試一下看能不能把普通土和培育土進行分離,接下來的事就看您自己的了。”
林木之所以悶不吭聲地來到實驗室做這件事情,既是不願意看到溫恆幾十年的心血白費,也是因為清楚溫恆在激動的情緒之下做不好土壤分離的工作。
但是,他沒想過要幫溫恆把一整桶泥土都分離了。
溫恆一副深情厚誼的樣子,說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又任勞任怨,絕對不會把這麼艱苦的活兒撂給我一個即將百歲的老人,和一個對自然科學一竅不通的小女孩兒。”
“太誇張了吧?溫老師您距離一百歲還有三十多年啊。”林木懷疑溫恆就是訛上他了。
溫恆才不管那麼多,交代一句:“明天早上,我在這兒等你啊。”就去卧室了。
詞螢雪也怕林木不來,說了一句:“我會親自給你們倆做早餐。”
不等林木開口,詞螢雪也跑沒影了。
詞螢雪跑回房間,透過窗戶的縫隙悄悄地看林木。
林木愣在原地消化了好一會兒才無精打采地離開了,有種自認倒霉的感覺。
詞螢雪也不想這麼對他,可是,她實在不放心外公一個人來做這麼繁重的分離工作。
行走中的林木察覺有人看自己,朝着詞螢雪的方向看了過去,詞螢雪馬上腳底抹油地跑了。
躺在床上,詞螢雪良心惴惴不安,“林木你放心,等你幫完我這個大忙,我們倆就兩清了。”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溫恆就已經醒了。
心裏裝着開心的事,很難睡懶覺。
他來到詞螢雪的房門外,沖她喊了一聲:“雪雪,起床了!”
詞螢雪睡得正香呢,本能地用被子捂住耳朵。
溫恆走到窗戶口,提醒:“你不是說給他做早餐嗎?等會兒他來了,你還沒起床,他上哪兒吃早飯去?”
也對!
詞螢雪心不甘情不願地起了床。
詞螢雪哪會做飯,跑到廚房折騰了半天,想蒸一屜包子,發現連餡都包不好。最後只能改蒸饅頭,結果沒有足夠時間發酵,只揉了些酵母粉的面根本蒸不出饅頭,急得團團轉。
不知道什麼時候,林木來了,站在門口,有些拘束,不知該進門幫忙還是該離開不去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以免給她帶來尷尬。
詞螢雪察覺到門口的林木,尷尬地笑笑,“我等會兒去鎮上買。”
她不知道,她下意識地用胳膊擦了下耳邊的頭髮,導致白面沾到了臉頰上。見林木盯着她的臉看,羞澀地紅了臉,頷首垂目不敢去看林木的眼睛。
林木走向詞螢雪,“我幫你。”
詞螢雪以為他說的是幫忙做早飯,沒想到他卻是拿過一張乾淨的毛巾,幫她擦臉上的麵粉。
這個木頭,就這麼近地站在她身邊,她好像隱隱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仟韆仦哾
真亂,真快。
他的手好像在發抖……
終於,詞螢雪臉上的麵粉被擦乾淨了。
“謝謝。”詞螢雪抬眼間,發現林木的臉紅到了脖子根,連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讓詞螢雪心裏一慌,像有什麼東西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漂浮遠去。
“我……開車去鎮上買,你等等我。”詞螢雪後悔自己選擇了包包子這項艱巨的任務,她還以為包包子和蒸饅頭是頂簡單的一件事。
林木擔心詞螢雪破費,“不用了。”
說完這三個字,林木就慌亂地走到一旁,翻找廚房,開始做飯。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林木從六歲就踩着凳子開始做飯了,做點早餐對他來說不算難事。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他就煮好了三碗香噴噴的抱羅粉。
香氣把老頭子也吸引了過來,一進門就開始誇讚:“我家小丫頭就是聰明啊,居然會做這麼地道的粉,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哪個臭小子。”
詞螢雪聽得面紅耳赤,“溫老師,不是我煮的,是林木煮的。”
“林木?”老頭詫異地看了一眼他,“你居然會做飯?”
林木還以為他會誇兩句,沒想到說完這句就沒了。
溫恆見林木還站在那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催促他:“快吃吧,吃完了幹活兒。今天你不用巡山,就多做點兒事,不然明天沒有時間。”
詞螢雪拿眼神提醒外公,不要以為口頭上叫人家一聲徒弟就真把別人當成小跟班了。
吃完早飯,林木就穿上無菌套裝進入了實驗室,開始做泥土分離的工作。
溫恆看到他如此認真,動作也很嫻熟,不禁心疼起來:“你專業素養這麼好,怎麼不找份像樣的工作?”
是啊,即便在溫恆看來,植物學的研究生回到荒涼的山裏做月薪只有一千多的護林員是不太像樣的。
林木沒有回答,只是忙碌着手中的活兒。
溫恆坐到一旁,也開始幹活兒。
“這個陳遠啊,真是希望法律能好好制裁他,真是害人不淺啊。”
他望着眼前倒得像小山一樣的土,“把它們全部分離完成,不知道要多長的時間。”
林木說:“除去吃飯睡覺的時間,總共需要30天。我們兩個人,平均下來是15天。”
溫恆又忍不住嘆息,“整整十五天坐在這兒折騰,你是年輕人你受得了,我一把老骨頭,受不住。”
“林木,要不……”
不等他說完,林木就直接拒絕:“不行。”
溫恆急眼了,“你小子,我還沒說是什麼呢就不行?萬一我說的是等事情完成後,我請你吃大餐呢。”
“不敢想。”林木悶聲悶氣地說出這句。
溫恆氣得不行,卻拿林木一點辦法也沒有。
終於,溫恆還是沒忍住,用長輩教育晚輩的語氣說:“作為年輕人,要吃苦耐勞,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習的機會。雖說泥土分離這件工作又枯燥又無趣,卻很鍛煉人。你呢,太年輕,最需要的就是鍛煉。”
這種硬畫的餅,小孩都不吃,林木自然也不吃。
他指了一下眼前裝滿待分離的土,“一人一半。”
溫恆不服,“我年紀大些,你讓着我點兒怎麼了?”
林木:“讓着你?全都給你?也行。”
溫恆急了,“臭小子,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木不想跟溫恆爭吵,強調道:“一人一半,別的免談。”
他態度這麼堅定,溫恆也沒辦法,只能氣鼓鼓地批評一句:“像你這樣的臭小子,不知道將來會霍霍哪家的姑娘。”
聽到這話,林木心中一顫,解釋了一句:“我還要巡山和照顧媽媽,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
他這句話才讓溫恆意識到,林木本身有很多事情要做,能來幫忙已經是很大的情誼了。身為老師,卻如此嚴格、苛刻,太過分了。
溫恆在腦子裏輾轉想了幾圈,把自己弄得很感動,“你放心,林木,等我完成這裏的研究,就帶你媽媽去內陸最好的醫院治病。”
林木沒把這個大餅放在心上,對他來說,先把眼前每一件事做好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