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Chapter 70
濃重的夜色下,四處潛伏的危機暗自涌動。
藉由岩石塊和叢林掩蓋,黑髮少女扶膝半蹲,迅速用瑪蒙鎖鏈纏好指環。
不斷喘息,靜待體力恢復。
由於彭格列以及相關人士都處於被密魯菲歐雷追殺的情況,到處都有排查。斯誇羅又帶着明顯是東方面容的白島源嵐,一些便捷但顯眼的交通工具只能用幻術偽裝后才能搭乘。
不能硬闖,可路上並非無人看穿偽裝。
白島源嵐暗恨能力不足,被人識破卻不敢隨意出手,怕半吊子水平拖斯誇羅的後腿。
而且她的夜視能力並不算強,和斯誇羅相較起來簡直兩極分化,更加拖慢進程。
致使足足花了兩天,他們才完全擺脫煩人的追蹤。
好在白島源嵐也並非毫無收穫,至少在一旁觀戰、渾水摸魚解決一些蝦兵蟹將后,多少收穫了點作戰經驗。
如果系統還能查看的話,說不定人物數值和戰鬥積分都漲了呢。
“咔嚓……”
輕微的踩踏樹葉聲響起。
瞬間收回思緒,白島源嵐屏息凝神,往旁邊藏了藏的同時悄悄抽出匕首。
——沒有人影。
來不及探究,頭頂立即傳來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
“警覺性不錯,但觀察力和防守角度薄弱,如果我是敵人,這一刻你就已經人頭落地了。”
說完,白髮男人一躍而下。
半點動靜都沒發出,看來先前的踩踏聲是故意弄出來的。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方才躲藏的巨石,白島源嵐抿唇:“對不起,我確實考慮不周。”
見她垂首,斯誇羅察覺出什麼,身軀微僵,生疏地安慰:“……不用太灰心,你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這算是他最溫柔的語氣了。
要是巴利安的人在場,絕對會驚掉下巴,懷疑他們冷酷無情的作戰隊長被掉了個包,要麼就是個假的。
白島源嵐深呼吸:“我知道,多謝指導。……彭格列基地還有多久才能到,還是說有人接應?”
“是派人——”斯誇羅話語停頓,挑眉,“來了。”
什麼來了?
尚未問出口,白島源嵐就感覺到悄無聲息中,有雙手從背後穿過,撐着胳膊將她舉了起來。
“Spre!”
輕易被人靠近的白島源嵐:“……放我下來。”
“哈哈,好不容易見到學姐,再讓我舉一下吧。”男人爽朗道,隨即有些困惑,“唔、是錯覺么,怎麼覺得學姐變小隻了一些?”
緊接着,她被人輕鬆地翻了個面,順利與之對視。
面前的西裝男仍舊留着清爽的黑色短髮,皮膚泛着古銅色,一看就是經常在陽光底下行走。
五官很眼熟,只是線條更加硬朗,身高長了一截,下巴也多出了一道顯眼的疤痕,然而並沒有破壞掉那份與生俱來的帥氣,反而更添男子氣概。
啊,這應該就是十年後的山本武。
倒是變化不大的樣子,不過見他氣息收放自如,想必已經成長為了一名高手。
想起對方偶爾的天然,白島源嵐耐心解釋:“不是錯覺,我——”
“我知道,”山本武難得打斷她,輕聲笑着,“是十年前的學姐,我知道的。”
“許久不見,開個玩笑而已,哈哈。”
這下輪到白島源嵐懷疑自己產生錯覺了。雖說是開玩笑,但他看上去似乎也不怎麼開心?還有,那個就算獄寺和她變小孩也沒覺得不對勁的山本武,現在竟然真的能分清她是十年前的人?
斯誇羅在不遠處冷聲提醒:“喂,還要抱到什麼時候?”
“唔,這確實不是適合敘舊的地方。”
山本武將黑髮少女放下,面上似是飛快閃過一抹可惜。
然後一把抓住了斯誇羅扔過來的、方才被他拋在一旁的武器,卻不是時雨金時,而是一把普通的日本刀。
“謝了斯誇羅!我先帶學姐回彭格列。”
山本武將刀背起。
“雲雀目前不在日本境內,學姐待在彭格列由我守着,最早的話,明天能見到他。”
彭格列雲守果然是雲雀恭彌……還以為那傢伙就算當了雲守,也會由於失去興趣,或者因“不想群聚”“不願與弱小的草食動物為伍”之類的理由而辭職不幹呢。
是有什麼改變了他的想法么?
“隨你,只要讓嵐儘快拿到武器、適應戰鬥就行。我還有其他任務,也差不多該走了。”
“放心交給我吧。……這次。”
夜間迷霧起,斯誇羅不再說話,替黑髮少女攏了攏在之前的戰鬥中拉鏈崩壞的外套。
“謝謝。”
雖然不太適應成熟異性的這種親密舉動,不過白島源嵐忍了下來。畢竟受到過不少對方的關照,分離之刻就無法冷酷無情,至少得說些什麼。
“斯誇羅……一路小心。”
“啰嗦!”斯誇羅睨了她一眼,繼而妥協般抓了抓頭髮,頷首,“行了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你也別輕易死了!”
“我盡量?”
“……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好過死在別人手上?”
“我信。”白島源嵐正色,“好吧,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死掉的。”
“算你識趣。”
與在一邊看着這場道別的黑髮男人交換了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斯誇羅沉聲。
“山本,保護好她。”
-
鄭重應承斯誇羅那像是託孤一樣的囑咐后,山本武很快便將白島源嵐安全帶到了彭格列在日本的基地。
此基地就位於並盛,某處森林的地底。
大門用了不明裝置進行偽裝,進去后是充滿未來科技風的裝修,最奇怪的是一道不知用來隔絕何物的阻斷門。
白島源嵐第一次見到這種基地,忍不住感嘆:“真高級啊!”
“哈哈,畢竟是十年後的阿綱下令建造的。”
“沢田君么?!”白島源嵐震驚,“看來他把彭格列管理的還不錯,不然哪裏來這麼多錢建這種基地。”
山本武想了想,笑道:“也有學姐的一份功勞。”
“畢竟財政部部長原先是學姐的直系下屬。”
一邊說著,他一邊推開門。
然後。
“Cao~”
第一眼便是對面坐在椅子上、穿着奇怪的奶白色連體服的小嬰兒,正微笑着朝這邊打招呼。
“好久不見,白島源嵐。”
“……里包恩先生!”
黑髮少女不自覺地向前幾步,又頓住,卡殼的腦袋飛速運轉。
“不對,十年後的里包恩先生已經……”
那眼前這個是、幻術?克隆?自動人偶?
還是消息有假?
見她陷入混亂,里包恩開口道:“我和你一樣,是從十年前來的哦,而且已經來了好幾個小時了。”
山本武在後面舉手:“啊,這個我可以證明。”
聞言,白島源嵐定定地打量着小嬰兒。
山本武是可信之人,但是她也害怕會失望,想了想,決定再試探一下。
“……十年前的沢田綱吉最喜歡穿的內褲顏色是?”
“哼,”里包恩意味不明地輕笑,“藍色。”
真的是里包恩!!
再怎麼天然也覺得這一問一答有些不太對的山本武摸摸後腦勺:“啊哈。”
意識到確實是真人,而她不再是唯一從十年前過來、又滯留在十年後的人,白島源嵐一直緊繃的肩膀終於(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鬆開。
“里包恩先生……十年火箭炮出了問題,我們暫時回不去了。”
里包恩黝黑的目光靜靜注視着黑髮少女:“嗯。”
“十年後有個叫密魯菲歐雷的家族特別囂張,到處追殺彭格列,斯誇羅帶我來的路上和他們交手了好幾回……”
“密魯菲歐雷么?”
“是的。首領是個叫白蘭的男人,實力好像很恐怖,我剛來到這邊的時候,就被他囚禁了。還好有六道骸和他的徒弟把我救了出來,也多虧了巴利安的收留和關照。”
“是么,那要記得道謝。”
“嗯,已經謝過了。對了,十年後的戰鬥方式竟然是死氣之炎,還有指環……雖然新奇,但是我學的快,已經能點燃指環了,我覺得很高興!”
“做的不錯。”
“可我不喜歡十年後……”
“……”
“十年後吃不到奈奈媽媽親手做的飯菜,”
“十年後沒有風先生教導我學習還有每天互相報平安,”
“十年後見不到日日等我回家的庫洛姆,”
“十年後沒辦法給進行指環戰的委員長和沢田君加油,”
“十年後不能和京子小春碧洋琪風太一平藍波逛街,也不能和沢田君獄寺君山本君他們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一起訓練、一起玩遊戲……”
“……嗯。”
“里包恩先生……我,”
黑髮少女幾乎喪失說話的邏輯,拚命組織着語言,頓了半響,垂下眼眸。
“我誰也沒能保護。”
全程在附近聽着黑髮少女傾訴的山本武撇開頭,嘴角抿平成一條直線,似是不忍看到眼前這一幕,沉默着捏緊了拳頭。
“……”里包恩嘆了口氣,“靠近點吧,嵐。”
“……”
白島源嵐沒有注意他的稱呼,只是聽話地湊近,與他平視。
就算被打被罵也認了。
誰叫十年後的她還是那麼的弱小,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下一秒。
小嬰兒伸出柔嫩小巧的手,掌心輕撫她的腦袋。
簡單一個動作,卻奇迹般撫慰了她壓抑着滿是不安與躁動的心。
“好孩子,”
他說。
“這不是你的錯。”
像是一灘死水忽然涌動,化作翻騰的浪潮拚命撞擊不堪一擊的承重牆,高樓搖搖欲墜,只差一陣微風,或是飛鳥的駐足,就能瞬間傾塌。
好奇怪。
白島源嵐鼻尖微酸,用力眨眨眼,忍住了那點突如其來的淚意,輕聲應答:
“……”
“嗯。”
-
“十年火箭炮應當是被動過手腳,時間有所錯亂,實際上,現在離原本的時間只過了九年零十個月。”
“我過來的時候,指環戰早已結束。”
里包恩耐心解釋,簡略說明——被困在哥拉莫斯卡體內的九代目、搖籃事件、Xax失敗的野心、以及最後由沢田綱吉及其守護者獲得繼任資格。
過程比預想中的要驚心動魄,不過,結果分毫不差。
白島源嵐默默記下這些沒有她參與的事件。
“對了里包恩先生,白毛君他怎麼樣,還有大家不會被我的屍體嚇到了吧?”
“……如果你問的是十年後的獄寺,他正在外面守着阿綱的棺材。如果是十年前的獄寺,或許受到了點刺激。”
小嬰兒瞥了她一眼,冷酷道:
“不過,若是會被嚇到,就沒有必要當黑手黨了。”
黑手黨意味着暴力、衝突、鮮血,也許還包含着守護、責任、使命等其他意味……可倘若多次訓練后的至今仍會畏懼屍體,就證明他們的心理準備和承擔能力還不夠完善,也沒有成為黑手黨的天賦,即便他們只是一群十幾歲的中學生,乃至幾歲的小孩。
何況,那是來自親密同伴的屍體。
可以悲傷,可以憤怒,可以自責,可以迷惘,但絕不能是驚嚇與惶恐。
他接着補充:“而且,出現的並非屍體。”
難道……
白島源嵐沉思片刻:“……是骨灰盒?”
“差不多,”
里包恩想起成年藍波送到十年前少女手上的盒子,以及獄寺隼人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沒有否認。
“——是雷之指環戰時,你收到的戒指。”
“……?”
“風到日本后發現你失蹤了,找到我和巴吉爾幫忙,後來遇到拿着戒指的獄寺,才知道你被十年火箭炮砸中。”
“但,藍波在醫院,十年火箭炮出現在外的原因成謎。”
“戒指暫由風保管,並由他對十年火箭炮進行調查,我也讓獄寺和巴吉爾對你的失蹤保密,和其他人說是家光帶你去意大利進行封閉式秘密訓練,暫時請假幾天。”
“然而,”里包恩躺在少女懷裏,繼續道,“仍有幾人有所疑慮,雲雀似乎也已經發現了你失蹤的事實。”
乖巧地聽他敘述的白島源嵐發覺不對勁:“戒指……不是說十年火箭炮是讓兩個人調換位置么?”
里包恩頷首:“是這樣沒錯。”
所以,這些線索總結歸納梳理得出來的結論是——
自從兩人交換信息開始,山本武就不再掛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顯得沉默、穩重而靜肅。而此刻,他有些恍然大悟,面色更是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原來是那枚戒指……怪不得,阿綱會答應前往密魯菲歐雷議和……”
啊、說的是十年後的沢田被槍殺的那場協議吧。等等,
見山本武面色難看,結合前述的所有線索,白島源嵐靈光一閃,緩慢地一節一節扭動脖頸,艱澀開口。
“莫非,那個戒指就是……”
她盡量冷靜地指了指自己:“……我?”
山本武默然。
里包恩亦沒有反駁。
氣氛頓時變得靜穆,緘默令人感到窒息。連里包恩都這副模樣,看來是沒猜錯了。
“所以白蘭拿走十年後我的屍體是為了做成戒指,我會出現在白蘭那兒也是因為戒指在他手上,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落到了藍波手裏,二十年後的藍波又在十年前把戒指給了我……”
然後成為了被塞在次元口袋裏的「無名之戒」,甚至遭到了切爾貝羅的搶奪。
但這些並非重點。
“不是,人死燈滅,身為彭格列BOSS的沢田君,怎麼能因為一個屍體做成的戒指就去赴約了呢?千萬別告訴我他不知道這場議和有多危險,出了事奈奈媽媽怎麼辦……”
白島源嵐一臉難以置信。
“因為……是心愿,”
隱在半明半暗處的山本武緩緩道,彷彿有一道線割裂了他的神色,似是苦笑,卻又晦暗不清。
“——把學姐帶回彭格列,是大家的心愿。”
【白島源桑……那是彭格列最寶貴的珍藏,……】
不久前的記憶中,渾身閃着電光的捲髮牛角男留下的話語突兀鑽出腦海,與面前一幕重疊、穿透、漸漸消褪。
“……”白島源嵐一時語塞,“我……”
山本武的眼睛應當是透亮的、泛着純真的琥珀色,然而此刻與她目光相接,深究卻只能看見一片深不見底的暗色,暗自翻湧着不為人知的攻擊性。
“學姐是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了?”
-
篤、篤、篤——
“里包恩先生、山本先生、嵐小姐,冒昧打擾,恭先生已抵達日本,令我前來請嵐小姐至研究所一聚(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
打斷室內詭異氛圍的是某位面熟的副委員長,也許是本就英年早熟的緣故,放到現在也看不出絲毫變化,只是西裝革履更顯穩重,敬語也用的爐火純青。
早已反應過來的山本武,不着痕迹地往側邊微挪。
“雲雀?回來的挺快啊,他想要的情報都收集完了么?”
“是的。”
草壁哲矢看了眼無意間被擋在黑髮男人身後的白島源嵐。
思索幾秒,他補充道:
“恭先生特意加快了進程,剩下的一些細枝末節交由那邊的駐守人員進行查探。”
“那他不休息一下么?”山本武驚訝,微笑,“正好也給剛結束長途跋涉的學姐一些整頓的時間。”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體貼入微,既為雲雀恭彌着想又替白島源嵐操心。身為雲雀下屬的草壁一時都遲疑了,可他也要遵從命令。
“這……”
旁觀的里包恩端着杯子悠悠道:“這種情況下,不應該以女士的意願為準么。”
一擊致命!
於是,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某位黑髮少女身上。
想起了什麼,山本武眸光閃了閃,無奈地笑了。
斯誇羅的叮嚀時刻縈繞耳邊,也暫時不知如何應對山本武的詰問,白島源嵐一錘定音:“我還是跟草壁先生去一趟吧,不是說越快拿到東西越好嘛。”
果然如此。
還以為研究所這麼高大上的稱呼,裝修會和彭格列基地一樣充滿了科幻感。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和風。
為此,白島源嵐甚至還先行洗漱,換上了草壁哲矢準備的白底雪青色椿花紋浴衣,走在和風長廊上才沒有顯得格格不入。
但是,草壁自己都沒換,為什麼她要換衣服啊?
白島源嵐有些不解。
不過這不是什麼值得在意和計較的事,很快就被她拋諸腦後。
穿過連接兩個基地的門,沿着木質長廊直走,拐過兩三個彎,再走入一條檐廊。待走到中間位置,領路人草壁哲矢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裏,還請嵐小姐稍等片刻。”
黑髮少女可有可無地點頭。
面前是幾扇龐大的佈滿紙繪的拉門,草壁哲矢跪下,推開了其中一扇。
“恭先生,嵐小姐到了。”
冷淡的男聲頓了一下,方才回應。
“進。”
於是在草壁哲矢擠眉弄眼的示意下,白島源嵐跟了進去,並猶猶豫豫地坐在了左手邊的另一個蒲團上。
從這裏倒是可以縱覽室內室外的大部分面貌——
拉門正中央上方掛着“唯我獨尊”幾個書法大字,毫不掩飾屋主的性情。
透過推開的拉門望去,是方才走過的檐廊,檐廊外便是開闊且綠意盎然的庭院,小池流水靜謐悠然。
驚鹿水漫,落地發聲。
黑髮鳳眼的青年端坐在茶桌前,手持茶具,慢悠悠地將茶水傾倒而下。
此時的他穿着一身略顯寬鬆的黑色浴衣,領口張開,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小片白皙的胸膛,腰帶淺淺勾勒着腰線,使其整個人看起來竟不再像什麼野蠻的凶獸,反而更像一位大家貴族裏養尊處優的文雅公子。
側邊燃着茶蠟,室內瀰漫著若有似無的淡淡的冷香。
“……”
草壁識相地退居一旁,竭力削弱存在感,以免打擾到兩人。
在這種氣氛下,白島源嵐不由自主地挺直背脊,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視線落在對方身後的壁爐掛畫,茶桌上擺着的一盤糕點,又定格在茶杯里。
茶葉打着旋從上落下,又隨着水流在瓷杯中起起伏伏。
側面望去,只能瞥見黑髮青年眼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道淺淺的陰影,其狹長眼眸漏出藍色幽光,喉結微凸,半邊臉頰冷淡清雋,線條更為凜冽。
一舉一動矜貴優雅,賞心悅目,宛若東方穿越千年而來的古典美人。
可惜泡茶的流程只耐心做到了一半,黑髮美人就似乎對這些繁文縟節失去了興趣。
只見他隨意地將先泡好的那杯推過來,無意攫取人的目光,卻令人一時分不清瓷杯與搭於其上的指節究竟哪一個更白。
隨即,他直接提起擺放在一旁的茶壺,嘩啦倒進面前的空杯中。
矜貴優雅的錯覺瞬間消散。
從前的孤高冷傲只蛻去了其中略帶的稚嫩和不明執拗,進化成為如今這般更為旁若無人的恣意凜然。
斂聲息語中,唯有氤氳的熱氣淡化了幾分這股滲着料峭冰寒的傲然。
“白島源嵐,”
雲雀恭彌抬眸,以一種興緻盎然、探究中又殽雜着篤定的眼神掃視過來。
“——你見過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