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把鹽賣出去
小巷子裏都是販賣竹製品的，有背簍，筲箕等家用物件，賣斗篷的都有兩三家。
花了一個時辰，日頭已經高高的了，趙鐵柱看着剩下的七八個斗篷，嘆了一口氣。
生意不好做啊！
臨川府盛產竹子，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會點篾匠手藝，所以，竹製品賣不上價，一個斗篷，半個時辰就能編好一個，價格就更低了。
一文錢一個，顧客還會挑三揀四，說你的箬竹葉放得不密實，會漏雨，黃蔑粗了份量重，戴着脖子受不了，黃蔑細了不經使，一年後又得買新的！
反正理由很多，老天一文錢，你還想壓價，請問你想怎麼壓？
老爹已經習以為常了，趙信憋了一肚子火氣，更多的卻是無奈。
兩人尋到牙行，管事給了個價，有水源的水田，三貫一畝，旱田和旱地一貫一畝。
至於坡地和瘦田這些，不要！直接不要！
老趙出了店鋪，肝都在顫！
好傢夥，趙家上好的水田，就只有兩畝。
旱田三畝，這還是老三成丁之後，家裏勞力多了，能挑水澆田，才保住的三畝。
旱地有二十畝。瘦地，就是那的竹林。
別看有二，但是產出不高啊，年景好的時候，平均每畝能產兩石。
一石等於十斗，相當於300斤。
按一日兩餐，一家九口計算，一石只能吃一個月，一年就得十二石糧食。
還有稅呢？
稅制和唐朝差不多，分租庸調三種。
趙家四個成丁，每丁每年繳納“租”栗二石。
“調”隨鄉土所產，每年繳納絹（或綾、拖）二丈、綿三兩，或布二，麻三斤。
此外，每丁每年必需服徭役二十日，就是“庸”。
算下來，只剩下三十石了，但是趙家沒有種桑養蠶這些，所以得掏錢繳納‘調"，服徭役，有時候是會死人的，所以有些年景，必須花錢贖買。
還得人情往來，還得給家裏的小子娶媳婦。
總之一句話，一年到頭剩不了三瓜兩棗！
“老爹，別頭疼了，跟我去辦一件事！”趙信拉着滿臉沮喪的老爹，快步向著另一條街走去。
在來的時候，趙信就觀察過，有一家店鋪，門面很精緻，裏面堆放的貨物比較雜，但一眼看去就知道金貴物件，那就是趙信選定的目標。
“怎麼停下來了？”老爹一臉的不解，“你小小年紀，還能辦事了？”
“老爹，你在這裏等等我，我去前面那裏賣點東西。”趙信晃了晃手中的竹筒。
老爹也沒有再言語，小孩子在野地里抓了點東西，就想着上街賣了之後買飴糖吃，太正常了，老大老二干這些事，還少了嗎？
不過走去的店鋪，看着怎麼有點氣派的模樣啊？
福榮堂。
這是街面上少有的，有店招的鋪面，其他那些，大多數連塊牌子都沒有。
小二看着進來一個小孩，而且穿着麻衣，一看就是來瞎胡鬧的，“小孩，出去玩，這裏是做生意的地方。”
“小二哥，我就是來做生意的，把你們掌柜請出來。”
趙信彎腰作了一個揖，笑着說道。
“嘿，小屁孩，睡覺還尿床吧？學着做生意了？”小二看趙信滑稽作揖的模樣，開口調笑。
“小二哥可別看不起人，有志不在年少，無志空活百歲，速去把你們掌柜請出來吧。”
“哈哈，行行行，想見我們掌柜，諾，這就是！”
狗血的事情，倒是沒有發生，小二那幾句純粹就是見趙信年紀小，調笑幾句。..
趙信抬眼看去，站在櫃枱上，正在敲打算盤的老先生，正在愣神，見趙信看過來，才回神問道，“小兄弟師從何人？這句‘有志不在年少，無志空活百歲"從哪裏學來的呀？”
趙信以為這是個賬房呢，原來還是掌柜。
“掌柜老兄，失敬失敬~”
劉掌柜又愣住了，話說這一個月愣神的時間的，也沒有今天多啊！
我喊你一聲小兄弟，你還真敢喊我老兄？我老劉這年紀做你爺爺都行啊！
不過，劉掌柜專業素養不錯，馬上詢問道，“小兄弟有何貴幹啊？”
“不知，你們這裏收不收東西呀？”
劉掌柜打量了一番，注意到趙信手裏的竹筒，“我們福榮堂當然收東西，不過，螞蚱、黃鱔之類的，我們可不收啊。”
趙信毫不在意地說道，“嗨，這些東西，你要收，我還沒有呢。”
“是這樣的，我家有一個南方的親戚，這次回來省親，給家裏帶了點東西，你知道的，南方有錢人送的禮物，咱小老百姓，糟蹋那玩意兒幹啥，還不如換點銀子花呢~”
“可是，我老爹呢，沒咋出過門，市面見得少，走到門口都不敢進來，這不，在外面等着呢~”
劉掌柜隨着趙信手指的方向，果然，街面上有一漢子，對着自己憨厚笑着。
“小兄弟，你說了不少，可還是沒說打算賣什麼呀？還換點銀子，看來銅錢還滿足不了你呀！”
趙信一臉馬後炮的模樣，“哦，對對，還沒說要賣什麼呢，你先看看，覺得好就收下，要覺得不行，咱就只能留着自己吃了。”
說著，趙信把竹筒遞給了劉掌柜。
劉掌柜打開竹筒上的塞子，先是一臉疑惑，隨後滿臉震驚，潔白如雪，細膩如沙，和南方上等的青鹽一模一樣，不，比青鹽還白呢！
伸出手指在竹筒中沾了一下，一嘗之下，劉掌柜雙眼放光，果然是鹽，“好東西呀，鹹味十足，潔白如雪，你家親戚來頭不小啊！”
趙信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還潔白如雪，你家是霧霾天下的雪吧？
“嗨，親戚都是老輩人的感情了！”
劉掌柜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喜形於色地開口，“這種鹽，即便在江南，也要十貫錢一斤，在咱們西南，我也不虧待你，一斤的價格，怎麼樣？”
這種鹽，不管是在江南還是在京師，都不是拿來吃的，他的作用就是送禮。
“行，劉掌柜仁義！”
隨後，劉掌柜從櫃枱下拿出一把精緻小巧的稱，“九八！合八兩九的銀子，咱第一次和你做生意，直接九兩銀子，你看可好？”
趙信傻愣愣沒明白過來，這是在燒我的稱？不是應該十四點三七兩銀子嗎？
咱可是九年義務制教育畢業的，老倌，你可虎不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