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掘墓人賀飛
賀飛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受「大地的祝福」影響,疼痛消失,體力也恢復正常,只是左手還斷着。
「我這手還有可能恢復嗎?」賀飛看着左手,十分心痛地說。
【如果大地眷者或者大地本尊願意幫你治療,還有恢復的希望。】
「那就不用擔心了,大地本尊就是小章魚的本體吧?小章魚每天和小穆黏黏糊糊的,讓小穆施展一個美人計,祂就能救我。」賀飛樂觀地說。
見賀飛直到此刻都沒心沒肺的狀態,系統痛心疾首地說:【問題的關鍵不是大地願不願意幫你治療,而是你能不能活到離開這個「柱」的那一天!迷路、選中最不適合自己的「柱」,「柱」發生異變,偽神親自出手改動規則,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失去了左手,你的現狀簡直糟透了,真是沒見過比你更倒霉的玩家了!】
「沒有啊,我運氣很好啊,」賀飛說道,「第一次輕罰是從四肢中隨機選一樣,奪走任何一隻腳,我的活動都會受到影響,很難完成它要求的體能訓練;我是右利手,萬一他奪走的是我的右手,不管是做運動還是讀書寫字都很麻煩;唯獨左手,失去它我的損失是最小的,這還不算運氣好嗎?」
這次系統竟是沒有生氣,它沉默片刻后,對賀飛道:【你的確是守墓人的最佳候選者。】
賀飛一直認為自己運氣好,可實際上他的運氣根本就不好,但他足夠樂觀。
遇到這種情況,別人看到的是「糟了,我怎麼遇到了一個偽神」「糟了,我失去了左手,我已經輸了」「糟了,我怎麼這麼倒霉」。
但在賀飛眼中,他看到的則是「幸好是最不常用的手,我還有右手和雙腳」。
他不會看自己失去了什麼,他的視線永遠落在他擁有的東西上。
【守墓人賀飛有什麼打算?】系統很難得地與賀飛討論對策。
賀飛用右手撓撓頭道:「不知道啊,我倒是可以忍住不去碰摩托飛艇,可是做完這些任務是不可能的。我要是有這個本事,我早就高考750分成為國家狀元了,也不至於每學期都擔心考試掛科。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把我困在這裏一百年一千年還是做不到,你有什麼辦法嗎?」
【你是玩家,我是一個沒有情感沒有思維能力只能提供輔助功能的系統,你在要求系統幫你通關嗎?】
系統被賀飛的厚顏無恥驚到了。
「對啊,你就不能像小穆那樣列出第一第二第三的漏洞,然後告訴我怎麼做,我執行就好了。」賀飛道。
【系統能量不足,已進入休眠狀態,請守墓人賀飛自行尋找生路。】
「尋找生路?你已經不指望我能奪取這個「柱」了嗎?」賀飛問道。
系統沒有回應,大概是已經放棄賀飛了。
賀飛坐在原地呼喚了系統一會兒,見系統完全不肯回答,只得抬頭道:「岳守疆,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要不聊聊天?」
「請闖關者儘快完成任務,我建議闖關者制定合理的時間表,嚴格自律地按照時間表執行任務,等完成任務后,闖關者就可以離開這間密室。」岳守疆低沉的聲音傳來。
「但是我真的完成不了,」賀飛雙手一攤,「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我完成了。」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管是岳守疆還是系統都在為賀飛的腦子驚嘆,不理解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何能夠向敵人提出這種要求。
賀飛倒不覺得尷尬,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著話:「你說你叫「鎮靈」,是三位偽神之一,那你就和陸行洲認識吧?」
提到陸行洲,岳守疆就不能再沉默了,他說道:「陸中將是最接近神的人,我遠不及他。」
「認識就好辦了,我和你們陸中將可熟了,他之前還進入過我的身體呢。你看我們這麼熟,你就幫幫忙唄。」賀飛試圖和岳守疆拉關係。
岳守疆:「……」
【請守墓人賀飛不要用這種有歧義的方式描述事情,請準確用詞。】
自稱「能量不足」的系統也忍不住提醒道。
賀飛沒有理會,繼續道:「是真的!陸行洲和我們一起戰勝了「定數」和月亮,我覺得在團隊中,和他關係最好的人就是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總是關注我、看着我、對我做出一些和別人不同的評價,他還最信任我,將拖住魑魅鎮眷物的任務交給我,和我並肩作戰。」
「夠了,」岳守疆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怒意,「不要再說謊了,我了解陸中將,你是陸中將最討厭的那類人,他不可能同你關係好。」
「你了解陸行洲啊,」賀飛拉長了調子道,「那你怎麼和他不一樣呢?他一心守護祥平鎮,守護你們的秦上將;你卻改變「柱」的規則,違背你們秦上將的初衷,我是來救祥平鎮居民的,你反倒切斷了我的手,你真的是偽神嗎?」
「住口!」岳守疆道,「我沒有改變「柱」的規則,我也無權改變,我只是改變了懲罰的力度。我知道你們是來奪取祥平鎮支柱的,你們或許會解救祥平鎮的百姓,可是你們會傷害秦上將,傷害我們的神明!」
賀飛指着那堆書說:「人民和神明哪個重要你不會不知道吧?歷史書和政治書都寫着的,人民才是真正當家做主的!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領導者當身先士卒,以人民的利益優先,人民的利益是至高無上的。
「你為了秦上將的性命,不顧祥平鎮兩百萬居民的生命,不顧秦上將自身的心愿,傷害援軍,不肯給我這個闖關者通融通融,你是祥平鎮的背叛者!」
岳守疆被賀飛徹底激怒,他的聲音又急又快,憤怒道:「我沒有背叛祥平鎮,我要做的是既要保護秦上將的生命,又要守住祥平鎮的居民。秦上將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因為祥平鎮的「柱」從來不消耗靈魂能量,這部分能量由秦上將自己添補,這才導致秦上將逐漸失去了人性。
「「利刃」陸中將負責收服被神級怪物佔領的領域;「護盾」向中將負責剷除入侵祥平鎮的墮落者;而我,「鎮靈」,我負責鎮壓因缺少靈魂能量而試圖反噬的「柱」。我知道祥平鎮的「柱」不穩定,只要補充了足夠的靈魂能量,「柱」就能穩定秦上將的人格,祥平鎮和秦上將都能得到拯救,根本不需要你們。」
「靈魂能量不還是要從鎮民里出?」賀飛和岳守疆爭吵道。
「這祥平鎮的200萬居民,一天八個靈魂能量,80萬人就可以維持10萬天,足足三百年。這都是必要的犧牲,每個鎮民都可以理解。」岳守疆理所當然地說。
「你也太扭曲了吧?你已經把八個「柱」都變成這種模式了嗎?」賀飛問道。
「目前只有這一個,你就是第一個,是改革后新祥平鎮的祭品。」岳守疆道。
賀飛停下爭吵,立刻在心中說:「系統!我問到情報了,第一,他無法改變規則,他只能改變懲罰模式;第二,他和秦上將有分歧,這或許是我們的突破點;第三,他只改了這一個「柱」。情報我給你收集完了,你快點分析對策,找到奪取「柱」的辦法。」
【雖然守墓人賀飛展現出了出色的情報收集能力,但系統只是輔助系統,不能幫助玩家做決定,請守墓人賀飛自力更生。】
「真是沒用的系統啊。」賀飛坐在地上,搖搖頭道,「小穆每天帶着你,也挺辛苦的。」
【玩家穆思辰辛苦的根源明明是你。】
系統被賀飛氣得似乎又覺醒了一些自我。
系統幫不上忙,賀飛自己想不到辦法,只能原地轉圈。
最終,他不是很抱希望地試探地說了一句:「秦宙?小穆總這麼叫你,說是你能聽到這聲呼喚。你看見你的眷者做的事情了嗎?他違背了你的意願,你要不要出來清理門戶啊?」
「誰准你直呼秦上將本名的?」岳守疆怒到極致的聲音傳來,「改變任務,所有體能任務都要加重十倍,課本增加至大學課程;懲罰加重,第二次重罰直接抹殺心臟!」
【你有病吧?玩家穆思辰費盡心力封印了「毀滅之門」,你竟然直呼祂的尊名刺激祂?你不怕祂突破封印嗎?】
岳守疆與系統的罵聲同時傳來,賀飛被聲音震得捂住了耳朵。
等吼聲結束,他才向系統解釋:「系統,你不用擔心,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秦宙不是沒有意識正在發瘋嗎?祂要是對這個名字有反應,就證明祂還有自我意識,有自我意識就能控制自己,能控制自己就不會傷害我們,只會幫我解決這個「柱」,我聰明吧。」
系統不想與賀飛對話。
賀飛繼續道:「而且你看岳守疆氣成這個樣子,都不能直接來殺我,只能改變任務和懲罰內容,這證明他拿我沒辦法,實在不行咱們就耗着唄。
「反正再等一會兒,紀姐、池漣和單奇肯定能奪取三個「柱」,我們耗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沒辦法改變其他「柱」的模式,我這是在為其他人爭取時間啊!
「而且我對戰友們的實力相當有信心,說不定他們等了一會兒發現我還沒解決這個「柱」,就反過來救我,或者再挑一個「柱」奪取。
「這樣一來,我們五個「柱」就到手了,我把祥平鎮最強的偽神拖在這個「柱」里,也是大功一件。」
賀飛這話是大聲說的,不僅系統能聽到,岳守疆也能聽到。
說完他就張開四肢,身體像個「大」字一樣躺在地面上,準備和岳守疆耗到底了。
躺了一會兒,他又爬起來說:「不能浪費這個時間啊,規則不允許碰摩托飛艇,但沒說不允許我做別的事情,我可以抽卡啊,能量耗盡就躺在地上等復原,復原後繼續抽,說不定還能抽到幾張可以過關的卡牌呢。」
於是他竟是取出抽卡盒開始抽卡。
「任務改變,闖關者只需要做一個掌上壓、一個仰卧起坐、一個引體向上、一個蛙跳、跑10米,就可以完成體能任務;背誦一篇古詩、說出一個國家的姓名和地理位置、背誦一條憲/法條文(字數不限)、完成一道小學數學計算題、一道初中物理題、化學題、準確說出一種哺乳動物的名字,就可以完成學習任務。」最初那道機械音響起。
「耶!改任務了!」賀飛跳起來準備完成這無比簡單的任務。
系統連忙出言提醒:【等等!他為什麼突然將任務變得這麼輕?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陷阱?守墓人賀飛請謹慎一些。】
「當然有陷阱了,他肯定沒辦法進入這個房間,但又很想打我,不打算和我耗着了,希望我快點完成任務,離開這個房間,到他所在的位置,由他親手打死我。」賀飛道,「你知道我很厲害的,我有抽卡箱還有神級道具,打他總比完成任務容易。」
【系統竟然認為守墓人賀飛說的有道理,一定是被守墓人賀飛的白痴數據影響了,系統正在清理垃圾數據。】
賀飛得意洋洋地說:「我跟你說,減輕作業量是我的絕活,我怎麼可能真的傻乎乎做這種任務,哈哈哈哈哈!」
【那請守墓人賀飛儘快完成任務,與「鎮靈」決戰。】
「我才不要呢,」賀飛道,「先抽卡再說,卡多心不慌。這個房間時間流逝慢,還能恢復體力,這麼好的機會必須利用起來,先來兩個十連再說!」
他無視那已經輕鬆得不能再輕鬆的任務,「歘歘歘」抽起卡牌來。
「柱」內盯着賀飛的系統和「柱」外看着屏幕的穆思辰同時沉默了。
穆思辰知道賀飛這一關一定波折萬分,但他沒想到,竟然能波折到這種程度。
賀飛運氣極差地遇到了最後一個偽神,但又運氣極好地遇到了最適合他能力發揮的「柱」,依舊是令人迷惑的運氣,和令人不解的通關方式。
穆思辰覺得,賀飛不應該是守墓人,他身上哪有半點守墓人的落寞和孤寂感,他根本就是掘墓人,死人都被他氣活,系統跟了他這麼久,才覺醒了一點點人性,才跟賀飛不到一天,感覺所有先驅者的人性都要被賀飛氣復活了。
穆思辰正專註地看「電影」時,突然發現身邊的秦宙全部身體都融入到了黑暗中,連忙將注意力轉移到秦宙身上,用力握了握祂的手,將另外一隻手探入黑暗中,尋找秦宙的臉。
他成功碰到秦宙的臉,這才鬆口氣問道:「你怎麼了?」
秦宙頗有些陰沉地說道:「我被褻瀆了。」
「什麼?」穆思辰有些不解道,「誰對你做什麼了?」
秦宙露出半張臉,冷冷道:「你的眷者,他直呼我的姓名,褻瀆了我的靈魂,不可饒恕。」
「直呼姓名就是瀆神?那我呼喚你那麼多次,是不是該被千刀萬剮?」穆思辰笑道。
「你不一樣。」秦宙整張臉都露了出來,直勾勾地盯着穆思辰道,「你是整個世界,不,是所有世界中最特殊的人,你是我守候的、期待的、等待的人,你的呼喚不是褻瀆,而是對我人性的認可。」
聽到這番話,穆思辰覺得臉微微發燙,繼日記之後,他覺得自己再一次被秦宙熱烈地表白了。
看來秦宙的《那個人》系列叢書,大部分都是秦宙執筆,大眼仔潤色的部分不多。
「你和我對於瀆神的定義不同,我覺得賀飛這樣不算瀆神。」穆思辰道。
「你在為他求情?」秦宙的臉色不算好,但還是說道,「既然你求情了,那我就原諒……」
「不,我沒為他求情,隨便你原不原諒他。」穆思辰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什麼叫瀆神。」
說罷,穆思辰湊近秦宙,輕輕在祂那張冷硬的臉上吻了一下。
穆思辰用拇指蹭了一下秦宙的嘴角,笑道:「這才叫瀆神,也是我一直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