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弟弟來了

回家的路，伴隨着興奮和期盼，變得很短，其實本來也不算遠，換做現在的話，也就是一腳油門的事情。剛進院子，我就大聲喊起來了，只見媽媽從屋子裏走出來，看見我和姥姥，也是非常開心。摟着我就親了兩口，一邊親一邊說：“本來還想着，過幾天去看孩子呢，怎麼今天就跑回來了？”姥姥一邊放下給媽媽帶來的土豆和黃瓜，一邊說：“我和你說呀，燕子，就你這個孩子，純粹的能把人氣死，自己都要偷跑回來，幸虧發現的早，滿屯子找人，這要是被拍花子拍走了，你說我怎麼像你和他爸交代，我得去跳井了呀。孩子鬧得厲害，所以趕緊帶回來見見爸媽，哪有爸媽不想孩子的，再說了，小娜6歲了，你們得考慮讓她上學了，不行就和校長說一下，早點上學，先做個旁聽生唄”。

“媽，你來一下”。媽媽叫外婆過去，兩個人竊竊私語，不知道說什麼，我也聽不大清楚。只是看見姥姥笑了，媽媽也笑了，然後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哎呀，媽，你咋來了呢，啥時候來的？吃飯了沒？讓燕子弄點菜”。這時候，我爸下班回家了，看得出，他心情非常好。爸爸換下鞋子，走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的頭說：“孩子長得真快，你看你姥姥給養的多好，白白凈凈的”。由於常年不在爸媽身邊，我對他們是既想親近，又有些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一直都有，直到現在。總是很小心、很客氣，生怕哪句話說錯了，哪件事惹爸媽不高興了。

“我聽說，燕子有了？這回肯定是個男孩”。姥姥邊衝著爸爸說，邊把我拉了過來，說：“小娜呀，快來，摸摸你媽的肚子，這裏面有你的小弟弟哦，以後就有人陪着你玩兒了，你開心不？”“開心呀，太好了，以後就不用天天想着表哥表姐了，我以後天天和小弟弟玩兒”。我嘴上說著，心裏卻有了莫名的失落，但是我不敢表現出來，因為我怕我說不喜歡、不高興，爸媽就不讓我回家了。我也沒想過，原來6歲的我，就學會了偽裝。

“媽，你看我現在，還得上班，身子又重，小娜你就再幫我再帶一陣子吧，等小的出來，我就不上班在家帶孩子了，小娜那時候也上學了，再讓她回來，行不”？姥姥想了一下，沒說話，然後對着我說，先暫時回姥姥家再呆一陣子，等到小弟弟出生了，就回來讀書了，我沒吭聲，默默的點了點頭。對着爸媽說：“爸媽，你們放心吧，我和姥姥回去，我以後也不偷偷跑了，回去聽姥姥姥爺的話，幫他們干點活“。然後我拉上姥姥粗糙的手說：“姥，咱們現在就回去吧，明天早上我還要和姥爺一起聽評書呢”。當我和姥姥牽着手走出大門的時候，我隱約聽見，媽媽叫了我一聲，有點哭腔。但是我沒回頭。平時愛哭鼻子的我，這一次，忍住了。我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我的眼淚。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我牽着姥姥的手，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因為抬頭的時候，眼淚是可以收住一些的。

那天夜裏，我哭濕了枕頭，卻沒有發出一點動靜。我想，如果以後一直陪着姥姥姥爺，也是不錯的。姥爺會做很多麵食，也認識一些字，他空閑下來的時候，總是拿着黃曆教我認字。所以，當我考上高中的時候，姥爺開心的不得了，逢人就誇，說我從小就聰明，是個學習的好苗子。我想，我後來語文、歷史、政治學的這麼好，和姥爺的功勞是分不開的，畢竟在姥姥家住的幾年，我幾乎聽遍了那時候所有的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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