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言
日子在爸媽的爭吵中，很快就過完了。自從我和翠兒分在不同的班之後，只能課間的時候，匆匆聊幾句。
“我和你們講，那個唐小娜，離她遠一點。我聽我媽和別人嘮嗑的時候說到，她媽人不咋地，估計女兒也好不到哪去。”
“不是吧，我那天也聽到了，說她媽和xx村的一個男的不清不楚，真噁心。”
我站在牆角邊，聽到隔壁傳過來幾個女生議論的聲音，整個人驚呆了。很難想像他們說的主角是我和我媽。
“說什麼呢，說什麼呢。一個個的，老娘們似的，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信不信我削你們？”翠兒氣的半死，扯着我就衝出來和她們對峙。
“算了，翠兒。大人的事情，我們別插手，別管了。我最近因為我爸媽吵架，頭都要炸了。”
“說的就是，我還沒和你說，我爸媽這個暑假也是，不知道抽什麼瘋，總是吵架，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都不知道在吵什麼，煩死了。不過估計這就是他們這個年齡的人的一種相處模式吧，你看，你家和我家，算了，懶得理。”翠兒邊說邊挽着我的手臂，在操場上一圈一圈的閑逛。
“對了，那對天氣預報，現在打的火熱，你看晴天，自從和那個鐘大小姐混在一起之後，哪次考試分數都沒超過你。小娜，我不得不說，你真牛，我這閨蜜杠杠滴。”
“都說了，學習最重要，咱們就好好努力就好。上個好高中，考個好大學，長大以後，離開這裏。”
翠兒點點頭，可愛的小臉上，多了一絲堅定。而我，內心波濤洶湧，反覆推敲，剛剛聽到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自從聽到同學們的風言風語后，我變得更加敏感。我開始觀察我媽的一舉一動，包括穿着打扮。1米65，100斤的身材，水靈靈的大眼睛、雙眼皮、鵝蛋臉，配上與生俱來由內到外散發出來的女王的氣質。不得不說的是，相比村裡其他那些腰粗腿短大屁股圓臉的家庭婦女們，我媽在長相、身材、氣質上，絕對是碾壓性的。這也是我爸這麼多年最引以為自豪的地方，他一個學渣，相貌平平、家境一般，居然娶到了村花，不知道當年氣死了多少單身狗。
“媽，你今天晚上又在外面吃嗎？幾點回來？”我問道。
“不知道，咋滴？你和誰學的，這樣和我講話？”也許我自帶情緒，所以這話說出來，聽着就是不太舒服，有點質問的感覺。
“就和你爸學的，沒學到好。我不去參加活動，怎麼認識領導，怎麼管這麼大一個村？你以為我愛去呀，我不去上班，你們都喝西北風嗎？我不得想着賺錢嗎？整天不能幫忙就知道拖後腿。。。。。。”似乎打開了收音機，媽媽念叨的沒完沒了，最後換上漂亮的裙子，踩着高跟鞋，罵罵咧咧的摔門走了。
不出所料，晚上到家的爸，聽說我媽不回家吃完飯，就又開始喝起了悶酒。我看他心情還不錯，就陪着他多坐一會，聊一聊他感興趣的話題。
“爸，遼寧隊昨天贏了哦，但是下一場對陣，你覺得行不？”
“肯定不行，隊的隊員太猛了，遼寧干不過”
“那吉林呢？吉林能打得過不？”
“吉林更不行了，上海都打不過。估計最後還得和上海拼冠軍”.
“爸，你很喜歡音樂嗎？”
“當然，我就喜歡吹個啥樂器，我看民樂裏面，嗩吶不錯，那聲音，咱們整個村都聽得見，你信不？要是西洋樂，我看那個薩克斯不錯，很帶派。我小時候要是有條件，肯定讓你奶給我買一個”
“爸，你少喝點，別一會又喝多了”小弟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嘴，這也是常態，他的語氣，像極了我媽。
“知道了，小犢子，你最近沒打架吧，好好念念你的書，看看你姐”。犢子，在東北方言中，有很多種含義，這裏爸喊的這句，是愛稱。
“打啥架呀，你兒子我現在長大了。爸，我想去學畫畫，行不？你給我報個興趣班唄。”
“畫畫，幹啥呀，你還能成畫家呀？我看你應該去學個樂器啥的，然後回來把我也教一下”，老爸今天心情不錯。
“我才不學嗩吶，那東西一吹，能把自己耳朵震聾。我就想學個畫畫，你就說，給不給錢報吧。”
“報，既然你喜歡，那就去學，剛好要放暑假了，你問問你同學在哪裏學，到時候給你和你姐一起報，你們一起學。沒有花錢的不是，投入越多回報越大”。
很難想到，我爸一個農村大老粗，在這個事情上，毫不含糊。多年後，我常常在想，其實我爸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大智若愚。
老爸心情被我和弟哄好了，吃完飯沒多一會就躺下了。白天干這麼重的體力活，倒在炕上沒幾分鐘，呼嚕聲響起。我媽幾點回來，他也不清楚。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媽已經在煮早飯了，昨晚上的鬱悶心情早就消失了。主動和老媽商量，給我和弟弟報名畫畫班的事情。
“燕子，弟弟昨天晚上和我說，要去學畫畫，你回頭問問別人，學這個要多少錢，能承受的話，給兩個都報一下唄。馬上放暑假了，有個事情做一下也挺好，免得天天在家看電視”。
“學畫畫？大鵬說的？凈扯淡，他那個性格，還學畫畫呢，學武術差不多，他能坐的住嗎？”。老大從小到大，沒畫過一張正經好看的畫，沒那個天賦，學了浪費。別費錢了，家裏本來就沒啥錢。”
“你先問問，看看再說吧。學個本事也不錯，萬一以後真能畫個啥也不錯，他那個成績，中學能不能畢業都是個問題，學點一技之長也不錯，說不定以後靠這個本事養家餬口呢。”老爸接著說。
由於今天沒吵架，我媽心情也不錯，就答應說，晚點問問她同學，打聽一下。我一邊擦地一邊聽着，心情也好了起來。其實，這麼多年，我媽根本不了解我，我自己畫了很多畫冊，雖然難看，但是我對服裝設計有很濃厚的興趣。我房間一個柜子的角落，裏面藏着我撿到的很多破布，洗乾淨后做手工用。還有好幾個成品，自己還偷偷的縫了好幾個娃娃。想到自己也可以去學畫畫，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準備到學校后，給翠兒分享這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