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奔喪詐屍

第1章 奔喪詐屍

“鎮靈,醒醒,快醒醒!離開這裏!”

躺在床上的清瘦少年陡然睜開雙眼,他瞳孔微微一縮,扭頭旁邊看去,一道淡淡的人影站在床邊,少年揉了揉眼睛,這個人影忽然消失不見。

他猛的坐了起來,外面依然吵鬧,敲鑼打鼓,嗩吶聲不絕於耳。筆蒾樓

揉了揉太陽穴,難道是自己太勞累,所以,眼花了?

少年起身穿好一件深灰呢子外套下樓,一樓大廳被佈置成了靈堂,旁邊擺着一副黑棺材,棺材被暗紅色木質長凳擱着,棺木閉合。

一頭是供桌,上面放滿了供品,棺材另外一頭下方放着一盞長眠燈,燈芯上的光芒忽明忽暗,還有死者的鞋子。

這雙鞋子上面的泥土已經發乾,鞋尖朝內,鞋跟朝外。

據說如果棺材直接放在地上,死者會吸收地煞之氣,引起屍變,所以才會用凳子隔離。

大廳的左右兩側都掛着一張張畫卷,上面繪製的是神像,有些凶神惡煞,有些面露慈悲,一個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在閉眼唱着什麼,手裏還拿着一個木魚在敲打,看到這一幕,少年啼笑皆非,又不敢出聲,畢竟場合嚴肅。

房外搭着一個簡陋的大棚,棚內聚集着不少村民,然後擺着不少果盤,大家都在嗑瓜子,吃糖果,聊天。

這時候幾個披麻戴孝的人走了出來,紛紛跪在棺材面前,一個道人站在他們面前,再次開始唱了起來,聲音時長時短,時高時低,有些含糊不清。

“鎮靈,怎麼還沒換好衣服,快開始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走了過來,黝黑的皮膚,眼角佈滿魚尾紋,他嘴裏叼着一根香煙,開始催促。

這個大叔是馬鎮靈的二舅,也是他通知少年回來奔喪的,死的是少年的大舅。

少年在旁邊的房間找了塊白布戴在頭上,肩膀上又披了一張,再走了出去,跟幾位親戚一起跪下。

接下來,這道人給他們每個人都發了一根點燃的香,帶着他們在棺材以及棚內轉圈。

馬鎮靈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舅舅還這麼年輕,就死了,而且,死的太突然了,家裏親戚說是突然發病死亡的,可是他從未聽說過自己舅舅有什麼毛病。

他忽然看到圍坐在棚內的人群之後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看到這人影,他渾身汗毛倒豎,徹骨的陰寒籠罩住自己,他不由得停下腳步,身子隱約在顫抖。

伸手揉了揉眼睛,那個人影依然存在,他心裏雖然極為害怕,但一咬牙后,依然還是走了過去。

見到他走來,那人轉過身,往黑暗之中走去,馬鎮靈緊緊跟在他身後。

身後的鑼鼓聲小了很多,無論馬鎮靈怎麼追趕,這人不緊不慢的走着,但是,自己怎麼都追不上,藉著明亮的月光看去,他發現這人居然沒有影子,除此之外,他的腳是踮起來的,並且,光着腳,沒有穿鞋子。

“舅舅!大舅!”

馬鎮靈站住,喘着氣,大聲喊道。

那人不再動了,緩緩轉過身,臉上毫無表情,蒼白的詭異,眼睛,鼻孔,嘴角溢出鮮血。

他抬起手,指了指遠方,木訥的聲音響起:“走……離開……離開這裏。”

馬鎮靈強忍住心中的恐懼,正要詢問個究竟,但是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了,腳底好似黏了一層膠水,渾身都冰寒無比。

“放……放過他,他……他是我外甥!”

聲音方落,舅舅忽然變得扭曲無比,往馬鎮靈撲過來,但是才撲到一半,身後一隻詭異的白色手掌探出,這手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下一刻拖入黑暗之中不見了蹤影。

馬鎮靈渾身一抖,的意識有些昏沉,眼皮也忍不住要閉合起來,他感覺身子越來越寒冷,好似掉入冰窖之中。

就在此時,黑暗之中忽然走出一個少年,這個少年十七八歲,劍眉星目俊逸,身後背着一個巨大的行李包,他臉上毫無表情,他手裏拿起一張黃符。

“不要多管閑事。”

一個陰沉的聲音陡然在馬鎮靈身上響起,這聲音尖銳刺耳。

少年冷笑一聲,繼續往前走,同時開口說道:“我只是疏忽一下,就讓他跑到這裏來了。”

說完,少年走到馬鎮靈身邊,手裏的黃符衝著他額頭一貼,嘴裏低喝一聲:“天地乾坤,諸惡退散,急急如律令!敕!”

黃符印在他額頭上,立刻燃燒起來,一個詭異扭曲的影子從馬鎮靈身上脫落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奇怪的是,這道黃符燃燒時,並沒有傷到馬鎮靈,哪怕一根頭髮。

馬鎮靈緩緩睜開眼睛,見到少年,一愣,道:“阿月,你怎麼來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揉了揉太陽穴,努力站穩,身體之中那股詭異的寒氣漸漸消退。

眉心還有些溫熱,這股力量讓他好受不少。

“鎮靈,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麼,趕緊回去。”

二舅皺眉跑了出來,叼着一根煙走了過來,看到旁邊的背包少年,露出一絲詢問之色。

馬鎮靈放下手,蒼白的臉色恢復幾分紅潤之後,才緩緩道:“這是我大學室友,青離月,他來看我。”

青離月點頭,掃了一眼二舅,說道:“我過來幫幫忙。”

“很好,一路勞累了吧,趕緊回去休息一下。”

二舅衝著青離月微微一笑,伸手遞出一根香煙,見到對方不理睬,逕自然後往靈棚走去。

“你老毛病犯了而已,沒有什麼大事。”

青離月見到少年悶悶不樂看着自己,忽然輕笑一聲,說道。

馬鎮靈一邊往回走,一邊搓着手,有些不解,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真是我犯病了,大舅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你怎麼突然一個人回來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出遠門,得我陪着么,不然犯病誰來照顧你?”

青離月似乎有些生氣,語氣也冷了不少。

馬鎮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道:“知道了,我以後不會了,只是這次太突然,我不是發信息給你說了,叫你安心的實習,沒想到你居然還真的就過來了,不怕實習機會沒了?”

“無所謂,我不靠這份工作發家致富。”

青離月冷笑一聲,把自己的包裹取下來,扔給馬鎮靈。

回到舅舅家之後,正好道人已經開始休息,表姐,表姐夫臉色有些麻木,甚至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鄉下的這種形式很重要,因此,這些孝子吃了不少苦頭,有時候一跪就是半個小時,而周圍的村民大部分都是看熱鬧。

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村民就走得差不多了,留下一些親人,然後把守靈的任務交給了馬鎮靈。

從小就生活在舅舅家,而自己父母在外打拚,所以,對大舅他們,他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外面的棚子掛着燈,小樓房裏間間房也是燈火通明,但是周圍顯得格外的安靜。

那幾個道人只是吩咐長眠燈不可熄滅,就匆匆離開。

“表姐,舅舅到底是得了什麼病,突然就去了?”

馬鎮靈的旁邊坐着自己的表姐,表姐此刻正在玩手機,聽到他的話,微微一怔,然後抬起頭說道:“不清楚,我在城裏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

表姐已經三十了,但是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就二十齣頭的樣子,雖然是葬禮,但是本身還是收拾的乾乾淨淨,聽說她回來哭一場之後,再也沒有流過半滴眼淚。

“暴斃死的,死在茶山上,拉回來的時候,身子瘦了一大圈,哎。”

二舅叼着煙的男子出現了,當天一大早,大舅舅就去茶山,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家人去找,就在茶山那裏發現了屍體。

當時二舅就在場,所以知道的很清楚。

“我現在還能看看舅舅的遺體?”

馬鎮靈心裏不是滋味,咬了咬牙,站了起來詢問道。

“不行,讓你靠近棺材,已經是縱容你了,你還要看屍體?不怕犯病?”

青離月端着一杯茶,走了過來,輕輕抿了一口,皺眉說道。

表姐好奇的看着青離月,嘴角微微一翹,道:“鎮靈,這個就是那個能幫你治病的同學青離月?”

馬鎮靈點了點頭,咧嘴衝著他一笑,道:“有你在,病發也無所謂,不是有你這大神醫么。”

青離月氣急,道:“身子是你的,不是我的,非要自己作踐自己,我也管不着,開棺吧。”

表姐和二舅面面相覷,二舅看了一眼棺材的方向,吐了口煙圈,眼睛微微眯起,開口說道:“還沒有封棺材,現在還可以看,但是封了棺材之後,是不能看的,你確定要看?可別嚇到。”

聽到二舅的話,表姐臉上浮現出一絲恐懼,吞了口唾沫,道:“鎮靈,你真要看,父親死的有些詭異,確實有些嚇人。”

看來表姐趕回來,見到了舅舅一面,否則,也不會這樣說,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少年很是倔強的點頭,舅舅從小就對自己很好,沒有見到遺體最後一面,他心裏有愧,而且,他想要驗證一下心中所想。

二舅嘆了口氣,取出三根點燃的香遞給我,表姐卻退到了門外,站在棚子裏,臉上的恐懼依然沒有消退。

此時,屋外起風了,吹得外面白色燈籠搖晃,角落裏的紙錢飛舞。

青離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之後,悄悄站在馬鎮靈身後,指尖夾着一張黃符。

棺材蓋被推開,一股詭異的黑氣從棺材之中逸散而出,青離月伸手抓住馬鎮靈衣領往後一扯,手裏的黃符扔出,這道黃符遇到這些黑氣立刻燃燒起來,火焰潰散,黑氣消失。

二舅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青離月,目光落在棺材之中,嚇得嘴巴張開,煙跌落在地上。

馬鎮靈走進一看,頭皮發麻,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躺在棺材裏的舅舅面容枯瘦的如同骷髏一般,眼睛圓瞪,眼,鼻,耳,口有血流出的痕迹,只是已經幹了,發黑。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馬鎮靈一個踉蹌,雙手扶着棺材,看着自己舅舅如此凄慘,鼻子發酸,伸手進去想要把自己的舅舅眼睛蓋上,但是剛觸碰,便感覺自己體內流失了什麼,想要抽離手掌,卻發現了不對勁。

他好像看到自己舅舅身子忽然動了一下,驚駭之下,立刻打算抽手,但是手好似黏在舅舅臉上,頓時慌了。

此時,一角的長眠燈火焰大盛,一道淡淡的影子從外走進,撞入棺材之中。

青離月不知從何拾起一把米往棺材之中撒去,同時一隻手扯住馬鎮靈,狠狠往後一扯,馬鎮靈都要哭了,儘管自己的好友幫助自己,他也離開了棺材,但是自己手掌抽離而出的時候,自己的大舅居然坐了起來。

舅舅歪着腦袋,眼睛圓瞪的看着馬鎮靈,屍體的手臂抬了起來,指着大門外,嘴巴忽然張開:“走……都離開……你們都離開。”

見到自己故去的舅舅忽然坐起,開口說話,他一拍腦袋,哭喪着一張臉,發出哭腔,壓低聲音,帶着近乎絕望的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個世界跟我原本的不一樣,這……這是一個有靈氣的世界,這是靈氣已經復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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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身撞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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