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有翠花啊
清晨,晨光熹微。
楊慶被院子裏的敲門聲響起,睡眼朦朧的前去開門。
一打開門,一個像是喜鵲一般歡喜的聲音一下子將楊慶從夢遊一般的狀態中喚醒。
“慶哥哥,你沒事啊!太好了!”
楊慶看着面前矮了自己一個頭的小姑娘一臉懵逼。
小姑娘一臉的高興和興奮,臉上的五官都彷彿活了過來,靈動而活潑。
直到這時候,楊慶睡懵的腦袋才開機成功。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忍不住脫口而出:“翠花?”
“是我!慶哥哥,昨天看到你被人帶走可擔心死我了!”小姑娘如釋重負的樣子。
楊慶心中無語。
居然還真有個隔壁翠花?!!
感情自己自帶的105點聲望都是這個小丫頭一個人提供的。
楊慶忍不住為原主感到悲哀。
“咳咳,翠花,你這麼一大早來找我有什麼事啊?”
翠花連連擺手,笑嘻嘻道:“沒事沒事,就是有點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你在不在家。”
楊慶仰頭看了看天邊的魚肚白,好傢夥,臘月時分天亮的晚,這應該才六點多吧?
想不到自己穿越到唐朝都沒法睡個囫圇覺,一時間楊慶有點無語凝噎。
昨天晚上伏案抄詩,搞到很晚才睡覺,睡眠嚴重不足,這會兒正乏得很。
“慶哥哥,我阿娘在做胡餅,可好吃了,我拿一個給你嘗嘗?”翠花希冀的目光看着楊慶。
楊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肚子卻又在抗議了,想到自己從昨天晚上到今天都滴水未沾。
楊慶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道:“那就麻煩了。”
“嘻嘻,不麻煩,慶哥哥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去拿。”
翠花蹦蹦跳跳的跑回家去,兩家人只有一牆之隔,很快又像是兔子一樣蹦躂着跑了回來。
“慶哥哥快吃吧,剛出爐的,熱乎着呢!”
聞着手裏香噴噴的胡餅,楊慶食指大動。
唐朝的胡餅跟後世的“饢”類似,面上撒着芝麻,餅的酥脆再加上芝麻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楊慶咽了咽唾沫道:“別在門外站着了,到我屋裏坐會兒吧。”
翠花也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很顯然,翠花之前就跟原主關係很不錯了。
進楊慶家裏就跟回自己家一樣隨意。
招呼了翠花自己隨意之後,楊慶就着茶水狂炫胡餅。
翠花走到書案前,拿起了書案上厚厚一疊紙,眼睛微微一亮。
“慶哥哥,你還會寫詩啊。”
看着紙上書寫的詩句,翠花先是一臉的驚艷之色,可是隨着她多翻了幾張紙之後,立馬就抓狂了。
“為什麼都只有一句啊!”
“慶哥哥,這人生若只如初見下一句是什麼?”
“還有這雲想衣裳花想容,說的是誰啊?為什麼也只有一句!!?”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然後呢?怎麼也沒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怎麼又沒了?”
“……”
翠花聲音在發顫,雙手在顫抖,那些詩句都太過驚艷!
每一句都讓她有一種靈魂顫慄,後腦勺發麻,全身都泛起雞皮疙瘩的悸動。
可是偏偏都只有一句!
要麼有頭沒尾,要麼有尾沒頭。
這種感覺就像是整個人都要羽化飛仙之際,突然一悶棍砸在了自己腦門上。
心中鬱結之氣根本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太難受了!
翠花的詩詞鑒賞水平並不高,只是因為她的父親是一位經學博士,她從小跟着耳濡目染才學會的識文斷字。
平日裏也見多了自己父親做的詩,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平平無奇。
可是現在楊慶寫在紙上的每一句詩,哪怕一首完整的詩都沒有。
仍舊讓翠花拍案叫絕。
這是哪怕狗熊看了都要站起來鼓掌的詩。
哪怕沒有任何詩詞鑒賞的水平都能一眼看出,這些詩隨便一首都能名傳千古!
可是偏偏都只有一句乃至只有半闕!
翠花身上像是有萬蟻噬身,難受的快要吐血。
楊慶這會兒已經炫完了胡餅。
對於翠花的問題他也很無奈啊!
昨兒個一整晚上,他絞盡腦汁把能想到的詩詞都默寫下來。
熬的黑眼圈都出來了,才有了這麼點成果。
不是他不想把這些詩詞寫完,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句是什麼啊!
區區11點的智慧限制了他的實力,每首詩他就只能想起一兩句。
他也很無奈,他也很絕望啊!
上輩子都畢業很多年了,即便讀書時候這些詩都背誦過,可過了六七年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尤其現在智慧還被限制,能想起一兩句已經很不錯了。
翠花急的都快哭了:“慶哥哥,哪有你這樣寫詩只寫一句啊,你倒是把這些詩都給補全啊!”
楊慶無奈的攤了攤手:“興之所至,有感而發,就想到這麼一兩句,後面的沒有靈感了。”
“你……你這……”
翠花這回真被氣哭了,豆大的眼淚嘩嘩往下流。
楊慶頓時慌了,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這突然哭了起來算怎麼回事。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著你了呢。
“別哭別哭,不就是作詩嘛!我這就現場給你來一首,這回保證是完整的,你聽好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
就在這時一聲厲斥從院落中響起。
“大膽Yin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
楊慶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道黑影從門外沖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來人身穿一身黑色軟甲,腰間掛着長刀,此刻一腳踩在楊慶後背,反手將他雙手擒拿在背後,疼的楊慶齜牙咧嘴。
“好你個楊無咎,還好我來得及時,否則就讓你得逞了!”
來人一臉的正義凜然,義正言辭,雄赳赳氣昂昂。
翠花見狀頓時急了,抹了一把眼淚趕緊沖了過來:“你這個壞人,快放開慶哥哥!”
徐英愣了愣,明明是自己英雄救美,怎麼現在反倒是自己變成壞人了呢?
“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了,是我救了你啊,剛剛不是這Yin賊說什麼床前什麼的輕薄你嗎?”
翠花小臉一紅,輕啐道:“你胡說!慶哥哥明明是在念詩!”
“念詩念的也是Yin詩歪詩,哪有什麼正經詩開口閉口就是床的。”徐英昂着腦袋一臉不服。
這時候又有一個同樣身穿黑色軟甲的年輕人從門外走進來,一臉無語道:“讓你多讀點書,你偏要去餵豬,還不趕緊把人放了。”
經過一番解釋之後,誤會解除。
楊慶在翠花的攙扶下,扶着自己的老腰站起身,疼的嘴角都在抽搐。
以他現在8點的體質,挨了這一腳可真是要了他半條命啊!
徐英可不管楊慶疼的走不動路,心中仍是不服,撇了撇嘴道:“楊無咎跟我們去內衛府走一趟吧!”
內衛府?
這兩個居然是內衛的人?
看着兩個身披黑甲的年輕人,楊慶不由得一愣。
他突然就想起來了昨晚分別時,上官婉兒所說的話。
“這樣吧,你先回家中去吧,明日會有人來找你。”
人倒是確實是來了,只不過他這一腳挨的實在是冤啊!
不行,以後遲早得報復回來!
楊慶心中怨念滿滿。
不過卻也下意識的暗鬆了一口氣。
內衛嘛,那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好說話。
他還真擔心是其他城防軍把他當做採花賊抓去吃牢飯,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楊慶是輕鬆了。
可是翠花在聽到這兩人是內衛中人之後,當即嚇得臉色發白,如同小鵪鶉一樣瑟瑟發抖起來。
顯然是對於內衛的赫赫凶名如雷貫耳。
終武周一朝,內衛這個名字就足以讓人聞風喪膽,各種抄家滅族的背後少不得有內衛的影子。
所以不僅僅是滿朝文武大臣對內衛恨之入骨,民間的老百姓同樣對於內衛的大名畏之如虎。
不過,儘管翠花被嚇得瑟瑟發抖,可是當她聽到要抓走楊慶之後還是咬了咬嘴唇,勇敢的站了出來質問道。
“慶哥哥是好人,你們憑什麼抓他?”
徐英翻了翻白眼,就差沒直接把不爽兩個字寫在臉上。
這話說的,楊慶是好人,合著他們兩個就是壞人了唄?
王正卿笑了笑道:“小姑娘別誤會,我們不是來抓楊慶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楊慶應該不久后就能成為我們的同僚才對。”
楊慶也連忙安慰道:“你就別擔心了,我可是上官大人一手提拔的,沒人會為難我的。”
楊慶在這裏故意耍了個小心眼,提及了上官婉兒,畢竟上官婉兒可是內衛的最高領導。
只要扯着她的大旗,那還不是可以在內衛橫着走。
徐英和王正卿顯然也是聽明白了楊慶的潛台詞。
王正卿笑了笑不說話,徐英則是又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翠花似懂非懂,但只要楊慶沒有危險她就放心了。
“翠花,我先跟二位大人走一趟,你幫忙給我鎖一下門。”
“好,你放心吧!”翠花拍着胸脯保證道。
目送着楊慶離開的背影。
翠花先是回到楊慶的房間裏,幫他把榻上的被子摺疊好,連一個細小的皺紋給抹平了。
然後又想找找楊慶有沒有要換洗的臟衣服,找了一圈沒發現又開始給楊慶的房間打掃衛生。
一圈忙碌下來,楊慶屋裏煥然一新。
小姑娘勞累許久,額頭也沁出了細密的汗水。
正想幫楊慶鎖好門,不知怎麼的,她的目光落在了書案那一疊詩稿上。
翠花咬着嘴唇,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鬼使神差般的將那一疊詩稿塞進自己懷裏,就像是什麼心愛之物一般。
然後做賊心虛似的給楊慶鎖上門,頭也不回的跑回隔壁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