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場笑話

第十八章 一場笑話

巳時三刻一到,我些許着急,看看天色,看看人潮,皆與自己計劃的不一樣。

此時欣樂街已走過不少人,緩緩的停下了一輛馬車。

我正眼看去,只見那王大人掀開車簾走下來,我透過人流看見他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又是華麗的紅木馬車駛來,我認得,這是芊羽坊塵霜夫人的馬車,就在此時從他們相反的方向也拐來一輛更加豪華的馬車。

人潮中的鬧聲忽然停了一刻,全部望着那三輛馬車裏走下來的人。

王大人的馬車較為低調,相比他的穿着卻也顯得突出,他一身青紫色頷領常服,腰系束革帶,簡單不失威嚴,一抹鬍鬚在微風飄搖,多少抿着一絲笑。

芊羽坊走下來的塵霜夫人一身廣袖羅衫,暗雲紋茶色輕如霧谷,薄如蟬翼,這種手工紡織的紗羅珍貴稀有。配着她淡如煙似的臉頰,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另一輛走下來的是一位俊逸的男子,英挺的劍眉斜飛入鬢,細長的黑眸蘊藏着銳利,輕抿着薄唇,宛若黑夜的鷹。那身黑紫色束腰長袍,有一種孑然獨立的強勢,讓人不敢靠近,冷傲直逼人的心門。

人群中的聲音越來越大,我這才知道那人是欣樂樓的主管,姓萬,職權非常高。

看這人板著臉,一臉生人勿進的樣子,的確讓人不敢靠近一分。

昨天晚上我去欣樂樓並沒有見到趙叔三人,反而掌柜替趙叔帶話,一定會讓人前來給杭記捧場。今日欣樂樓來了這麼一個大人物,真是給足了杭記面子。

萬主管一到杭記,所有人都驚嘆。

我鞠着身子走過去迎他們,此時我更加發憷,我以為會是欣樂樓的掌柜,這便已經很大恩賜了,哪成想......此刻真是如坐針氈的緊張。

饒是如此,我也要做出一副萬分歡喜的模樣,滿臉笑容走到三人面前,禮貌的鞠腰拱拱手,道一句“三位駕臨,讓我杭記蓬蓽生輝。”

三人也不扭捏,輕點着頭然後等着開業儀式。

揭幕儀式我請了塵霜夫人,邀請塵霜夫人揭幕也是我們前兩天深思熟慮的,如若她不來那下一個便是欣樂樓。

而王大人和欣樂樓分別代表了朝廷和商賈,其實邀請誰揭幕都會得罪不少人。

而塵霜夫人,即代表了朝廷又代表了商賈,一舉兩得,誰也得罪不了。

揭幕儀式是個很大榮耀,塵霜夫人自然笑臉應承。

儘管她如何高貴清華,也會有一種莫名的憂愁。連那秦姐姐都對她生出一絲憐惜,便無奈搖搖頭,不管什麼樣的女人都會敗在男人腳下。

陽光帶着點熱意,此時許多人臉上都出來盈盈薄汗,刺眼的光線在鮮紅的幕布下更加強烈,塵霜夫人手中拿着紅綢,等待着吉時的揭幕。

我站在人群中,激動得熱淚盈眶。

從今以後他們將永遠守護這家店鋪,不光是為老爺爺,更是為今後他們每個人的美好人生。

我含着眼淚看了看天,你也許是正確的,讓我年輕殞命,是為了讓我在這異世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今天的天氣很好,炙熱的陽光將預示着杭記的未來更加紅火。

天官賜福,祥瑞欲求。

紅稠恍然一落,牌匾的幾個大字躍然眼前,我抬頭仰望着今後的命運。

忽然一瞬,我眼色一頓,愣住了。

人群的笑聲似乎沒斷過,此時更加清晰,那鬨堂肆虐的嘲笑鑽入我不安的腦海。

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還是叫杭記金飾......”

我身子一晃,那塵霜夫人的臉色也十分不好,連王大人都意味深長地看着那牌匾。

穆一幾人同樣震驚,我強制鎮定下來,腦子不停的想解決辦法。

我拉着穆一的手,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快去後院找一塊七八寸大小的紅稠,再把案桌和筆一起拿出來。”

穆一不明白我要做什麼,但聽着我的話迅速從震驚中回神。

塵霜夫人冷眼看着我,她應是第一次經歷這麼滑稽的事情,明顯是抹了她的面兒。

我鎮定的展展衣角,走到大門中間,大方得體的抬抬手,示意諸位安靜下來。

每個人都是看笑話的表情,此時全都盯着大門口目色鎮定的我,有人不明就以,見這麼鎮定的我,以為這是特意安排的插曲,就等着看大門口的我如何狡辯。

“實不相瞞,這是我特意安排的。”我其實心慌意亂,並不知道自己此時要幹什麼,臉上卻要大方得體,語氣也不能有一絲的猶豫。

此話一出,多少有些讓人看不起,我也不心虛,又接著說道“這家店鋪來之不易,爺爺當時經營之時已經敗破,他將店鋪交給我,我自然不敢將他半輩子的心血毀去,唯有繼續經營才是正道。”

“放屁,杭記金飾你賣什麼衣裳啊,這可不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嗎哈哈哈哈哈。”那人一句話牽引着人群更加鄙視我。

我沒理他們,繼續說道“承蒙各位關照,杭記金飾我將在現場改名,不改變原有的名字,只變一字即可。”

“笑話,鎏金雕刻的木板是你想改就能改的,小丫頭做事還是想想後果,小小年紀盡搞些花里胡哨的,我看你爺爺的臉都快被你丟完了。”

我含着一抹清亮的笑容望着那人,那人似乎被我看得發毛,縮了縮脖子躲了起來。

我接過穆一遞來的紅綢,鋪在案桌上,準備好毛筆恭敬地遞給塵霜夫人,道“請夫人題字,服裝的服字即可。”

此時萬主管投來審視的目光,我挺直脊樑,絲毫不讓別人看出這是自己的無畏掙扎。

塵霜夫人沉着臉十分不悅,我知道她不想接下,但這隻筆已經遞到眼前,她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已經由不得她了。

塵霜夫人能來這裏已是杭記莫大的榮幸,但今日並不是有意讓她難堪,度過這一劫我一定好好向塵霜夫人請罪。

塵霜夫人到底是接過來筆,這樣子真是委屈極了,我真是罪過,把這美女得罪慘了。

塵霜夫人的字大氣沉穩,與牌匾上字大致相同,我十分感激的拿起字交給穆一,對他說道“掛在金字上面。”

就這樣,原定的杭記服裝店變成了杭記“服”飾,這樣的開業成了欣樂街經久不衰的笑話。

杭記服飾的“服”字遮蓋了原本的“金”字,但被風撩起時,那金字時常會出現,也成了過路人的街頭笑資。

杭記服飾成為一個笑柄,連帶稍晚開辦的派對都沒人參加。

開業了,人走了,整個杭記服飾只剩下七八個人。

我抱着手臂站在店鋪門口,覺得自己私底下得罪了人,那人來頭還不小。

今天杭記開業總共預定六套衣服,交貨時間為十五天,這算是良好的開端。

小花留在最後,她身邊的丫鬟一直催着回府,今日她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出得呂府。

其實我們幾人都心照不宣,因為都知道小花的親生母親早已被打死,而現在呂府的二夫人也是她親生母親,不知誰真誰假,反正我們這群人也不會去探究真相。

夜晚的時候小花站在杭記門口依依不捨的流着眼淚,穆三小心翼翼站在她身後,我看出他舉手無措,但見到小花的開心是掩飾不住的。

幾人寒暄了許久,小花這才邁着輕盈的步伐走着,大戶人家很是會造女兒,短短一個月,小花就已經變成有模有樣的千金小姐。

我隨着她走了一段,瞧見她脖子上露出來的蘭花玉佩,笑了聲,道“你這麼喜歡這玉佩嗎?”

小花身子一僵,伸手撫摸着玉佩,甜甜的說道“當然了,穆蘭的東西我都喜歡。”

我眉頭虛皺,感覺小花怪怪的,但又覺得她可能是被呂府那種地方渲染的,本質里應該也不會改變。

我想起六個月前,小花生日那天,她向自己要走了這枚我身上僅有的貼身玉佩。

我以前有想過這玉佩或許能找到這身體的親生父母,不過也無所謂,這玉佩對我來說有沒有都一樣,因為這身體後背有一塊一模一樣的蘭花胎記。

我早就明白,身上這塊玉佩就是仿製背上胎記做成的,所以有沒有這塊玉佩對我來說實在沒什麼意義。

小花離開時一直含着淚水,這讓我心疼的不得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最後還是穆三親自送小花回府。

當天晚上我又開了一次會議,這一次,多了一個人,秦姐姐願意入杭記做掌柜。

晚間的時候我收到了最後一張王牌,這東西還是半月前交給鐵匠鋪打造的。

當我拆開這東西時,所有人驚呆了,沒人看懂。

我摸了摸這款費了老大勁兒做出來的東西,笑着對鐵匠鋪師傅說道“圖紙什麼的都收好了嗎?”

師傅將圖紙交給了我,然後擦一臉汗道“小姑娘,你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老師傅全都按照你畫的圖紙打造的,拼裝起來始終沒有看明白這東西是什麼。”

我神秘一笑,送走了鐵匠師傅,才對周圍幾個莫名其妙的腦袋敲一敲。

今夜他們進行了密談,因為這種東西還是傳入中國的,我這麼早就把它做出來,實在是大逆不道。

也不知這朝代是哪時空的分支,提早出現了這東西一定會帶來混亂,也一定給手工業帶來巨大的衝擊。

所以這東西是什麼呢?

“縫紉機!!!!!!”

幾個驚呀的聲音響起,就連穩重的秦姐姐都驚訝地看着從未見過的縫紉機。

沒錯,這就是縫紉機,一款能改變服裝格局的東西。

這種老式縫紉機是我小時候在奶奶家見過的,所以構造什麼的都記得,當初我能誇下海口十五天交衣服也不過是有這東西在手。

這縫紉機是腳踏式,上手簡單,易操作,我簡單地與他們做了示範,六寸長短的袖子瞬間就被縫上,簡直省了人力和財力。

秦姐姐摸着縫紉機驚嘆道“這東西是你這個小姑娘想出來的?”

唉!這令人羨慕的頭腦啊……

縫紉機是個秘密,所有人發誓絕不外傳。

簡單的會議結束,幾人收拾着去休息。

我難得鬆懈,看着那月亮就十分開心,趁着他們入睡,爬上了屋頂。

黑夜高空清透,萬里無雲,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灑在身上,幽深長街倒映着形狀各異的屋頂,清風拂過發間,帶來些微異味。

我正托腮欣賞,忽然察覺耳邊傳來清淺的衣袂翩飛,脖子被一滴冰涼刺骨的東西灼了一下,忽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懼感,連帶着脖子都僵硬了。

我伸手摸了摸,趁着清月光輝,雙眼一頓,一雙手好似摸過地獄的石頭,嚇得我差點從房頂滑下去。

我抬頭一看,我滴個乖乖,這是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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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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