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擱置爭議

“今日，一對新生兒父母就孩子未來教育問題發生分歧，進而大打出手？”

“噗”陳清雅失笑道：“這……討論一下就討論一下嘛，有分歧還不是很正常？”

只是說著正常，她自己的笑意卻怎麼也止不住。

有道是關心則亂，如果說是生意上的事情，或者別的什麼事，她還真可以接受都聽楊林的，畢竟多年的事實證明，他從未錯過。

就連去年他讓自己做電話手錶和智能手錶這兩款產品，哪怕陳清雅心裏覺得似乎沒什麼必要，但真正做出來之後，市場反應卻給了她足夠的驚喜。

但是在孩子的問題上，潛意識裏她也覺得母親的角度應該永遠比父親的更加重要。

仔細回想了一下，陳清雅有些驚訝地發現，他們倆在許多問題上極少或者說根本沒有發生過爭執，而孩子的問題，則是第一次。

不知不覺有些上頭的陳清雅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瞅了瞅懷裏的孩子，嘿，她才兩個月大呀。

“欸，你說那對因為中彩票分配不均的夫妻，離婚了？”

“這我哪兒知道？新聞這種東西，來源於生活不假，但是不是高於生活給藝術加工了，其實沒有必要去追究的。”楊林笑笑，說道：“孩子這事兒，咱們先將爭議擱置一下，可好？”

這番酷似外交辭令的話，倆人也是笑做一團。

小憶晨似乎也感受到了父母之間略顯歡樂地氣氛，瞪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瞧着。

倆人笑了一會兒，陳清雅忽然道：“如果……我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多來看看孩子吧。”

楊林似乎什麼都不缺，但時間這東西卻不一定。

陳清雅知道他很忙，眾合現在也是在關鍵時期，他能不能騰出時間真的是兩說。

而且，需要陪伴的，並不止她一個。

楊林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我會盡量合理安排時間的。”

聽他這麼說，陳清雅微微蹙眉：“集團的事情你打算鬆鬆手？”

“瞞不住你，我的確有這方面的打算，本來我在眾合就是把把大方向，現在集團在正軌上，我的作用其實沒有那麼大。”

“那可不行。”

楊林剛剛說要“合理安排”時間的時候，以陳清雅對他的了解，立刻就知道他想放權。

一家大企業，為了提高效率和凝聚力，老大放權給下面的人很正常，而且能很有效地提高下面人的忠誠度。

誰不想跟着一個懂得放權的老闆幹活呢？

問題是放權這事兒得有個度。

成功的老闆能很微妙地把握好這個度，既達到了放權提高效率和凝聚力的效果，又不會讓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而一旦操作不好，最有可能的後果就是被架空。

眾合現在是一個什麼體量，陳清雅有着很清晰地認知。如果楊林過度放權換取更多自由支配的時間，那麼他在眾合的存在感將會立刻拉低，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沒什麼關係的。”

“你現在的情況，該加強對集團的掌控，而不是到處放權，你知道我家原本生意也做的很大……”

關於港城陳家的一些情況，陳清雅之前跟楊林說過一些，但那些都是浮於表面的皮毛，真正深層的東西，她從未提過。

這，是她第一次對楊林提起當年陳家的一些情況。

算起來，陳清雅的爺爺算是白手起家，但那會兒機會多，只要具有一定的膽識再配合運氣，造就了不少暴發戶。

但暴發戶跟豪門的區別則是到手的財富能不能傳承延續下來。

陳清雅的爺爺算是運氣不錯的那一類，加上在經營上的謹慎才成就了港城陳家。

但是隨着家族的生意越做越大，一樣也出現了不少的問題。

別的不說，就是在放權這一塊，陳清雅告訴楊林，她們家早年的時候同樣遇到過。

爺爺將手中的權力下放給幾個合作夥伴，起初是沒問題的，但是時間日久，人性的貪婪還是讓他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那次之後，讓我們家差點沒翻過身來，好在爺爺及時出手止損，只是損失了一部分的產業，根基還是保留了下來。自那以後，爺爺關於手裏的權力一直都是抓的死死的，如果你覺得這個只是個案的話，或者你又特別特別信任你的合作夥伴和你分公司的那些總經理，你不妨看看韓國那些財閥家族都是怎麼玩的……”

三星太大，陳清雅也沒準備拿它當典型，而是找了韓國排名二十左右的家族集團企業，在那些財閥家族中會長的權力可以說大過天的。

“你想沒想等你老了以後眾合會怎麼樣？”

“呃……這個話題，多少有些遠了啊。”楊林摸摸鼻子，他知道陳清雅這個女人對於商業上的理解從來都是天馬行空的，方才明明是勸說自己不要隨意放權，現在突然又跳到了眾合的未來上。

關於放權這一塊，楊林一直都是秉承着無所謂的態度。

他本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成立眾合的初衷不過是機緣巧合，只是在社會環境的大勢下推動着他不斷的向前，這才造成了眾合如今的規模。

錢對於楊林來說，哪怕此時眾合不是他的，他也完全足夠一輩子的花用，光是他名下的那些房產，特別是京城的房產如今的價值就要用億為單位來計算。

在財務上，他早就已經是自由的了。

相對於事業來說，他更希望有更多的時間供自己自行支配。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眾合依然在上升期，還沒有進入完全平穩發展的階段，楊林都想立刻退休享受生活。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眾合的未來。

“我老了以後，如果我的孩子有能力繼承，就交給孩子們，如果他們沒有能力，就成立信託基金然後找職業經理人啊……”

楊林的這種做法，其實很多大型私企的領導人都在做。只是相對於後者，他們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來接班。

畢竟再好的職業經理人，那也是外人。

國內國外的國情不同，企業主的想法和觀念也必然不同。

不過，楊林反而是更傾向於後者。

在商場上廝殺還是很殘酷的，作為領導者的壓力同樣很大，現在楊林已經有了一個孩子，以後肯定還會有，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輩子開心快樂，幸福地過一輩子，哪怕當條鹹魚也無所謂。他沒有什麼“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態，他只希望他們過的好就可以了。

要是讓自己的孩子接班，至少從接受教育這個階段開始，他們就要承受比同齡人更大的壓力，想想，楊林就感覺有點兒心疼。

把自己的想法跟陳清雅說了一番，換來她一聲嘆息。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啊。”

“哦？怎麼？有點兒失望么？”

“不是失望，是有些沒有想到你對孩子的觀念。”

“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兒，他們長大以後一定會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么？作為父母肯定是愛他們的，但我覺得還是要尊重他們自己的意願，你就沒想過，如果他們不想經營家裏的企業呢？你還能逼着她不成？就說小憶晨，要是以後她不想跟你一樣接手鑫誠，她就想當個電影明星呢？”

“那不行！”

“嗐！怎麼就不行呢？有爸媽在這裏，我就覺得她想幹嘛就幹嘛！”

“我覺得，我們還是得先吵一架。”

“得先分個高下是么？”

“你說呢？”

“唉，爭議繼續擱置一下，前段時間美國那邊的稜鏡計劃你聽說了吧？”

要論轉移話題的功夫，楊林可是駕輕就熟。

聞言，陳清雅點點頭，那個時間裏她雖然在醫院生孩子，但是對於當地新聞什麼的她還是有所關注。

不過美國的媒體對於這件事的報道跟國際上的態度是不同的。

美國絕大多數媒體對這件事的評論多是指責爆料者為間諜，為賣國賊，至於監聽、竊取信息之類的東西，卻是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

因此，陳清雅對這件事的看法顯然受到了美國那邊媒體的影響，感受並不是很深。

楊林大抵能猜出陳清雅會是這種“這事兒也沒什麼吧”的反應，就將國內的報道跟她交換了一下。

“啊！你是說現在國際上對這件事的反應很大？”

楊林點點頭，說道：“我有可靠消息，國內有關部門已經跟涉事的幾家公司展開談判，就拿監聽監視這個來做文章，讓他們共享一部分技術，其他具體的公司有多少家我還不清楚，但已經確認了，蘋果就在其中。”

陳清雅何等聰明，一聽便明白了其中的含義，瞪大眼睛的她愕然道：“還可以……這麼……敲竹杠的？”

“也不能說是敲竹杠，只是他們心裏有鬼，配合是肯定要配合一下的。”

“那麼……我們能拿到蘋果的技術么？”

陳清雅自己就是經營智能機的，對於技術的渴求無以復加，否則她也不需要親自跑去美國挖人，儘管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讓鑫誠收穫頗豐，但她又怎麼可能拒絕更好的技術呢？

“第一手的估計不太行。”

“哦……那就算了。”

聞言，陳清雅多少有些失望，不過因為一開始就沒有抱很大的期望，也談不上沮喪。

楊林卻說：“咱們第一手的拿不到，那誰能拿到的信息我們應該還是可以了解一下的，到時候合作一下未嘗不可。”

“嗯，那也要看對方什麼條件，太苛刻的話就沒有太大的必要了，你要知道我去美國這段時間，可不是一直在養胎的。”

“哦？這麼說還有不少我知道的收穫？”

陳清雅得意地一笑，說道：“你只是知道我去美國挖人了，但你知道我都去挖了什麼人么？”

“有……說法？”

“喬布斯去世之後，庫克接替了他的位置，一朝天子一朝臣這種事情，放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是適用的。”

聽她這麼說，楊林眼睛一亮，問道：“你從蘋果挖人了？”

“嗐，本來我是這麼想的，就找了獵頭公司，看看能不能從蘋果是原本喬布斯手下的那幫人中挖幾個設計師呀，工程師呀之類的。結果很遺憾，人家那邊同樣有類似我們保密合同的限制條款，他們不可能直接來鑫誠，但是通過他們的推薦，我挖了不少相關的技術人員，說實話，現在鑫誠電子在技術上的實力，如果他們能順利融合到研發中心去，那提高的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陳清雅去美國近一年時間的前半段，幾乎都是在跟獵頭和相關人才打交道。

她自己說的輕描淡寫，但其中的艱辛楊林也不是不能體會。

很簡單，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讓一個身懷技術的高質量人才不遠萬里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去工作，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讓他們沒有辦法拒絕，唯一的可能就是陳清雅花了大價錢！給出了讓他們沒有辦法拒絕的待遇。

“花費不少吧。”

“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國內和國外的技術人員混熟之後，一旦他們的薪資待遇差額被爆出來，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楊林想的不複雜，一旦國內的工程師知道自己的薪資比外國來的那幫人低太多，換成誰心理也不會平衡的。

陳清雅卻是微微一笑，說道：“這一點我早就想好了，國外技術人員的薪資不會比國內的工程師和設計人員高太多，20%是上限，而他們來了之後，國內技術人員的薪資也會隨着往上調。”

“那成本可就增加了不是一星半點了。”

國外過來的人吃住都需要自己解決，又是背井離鄉的，高20%這個幅度也比較容易讓人接受，但是所有研發人員的薪資都上調的話，無疑讓成本增加的太多了。

陳清雅卻不在意道：“我給的是多，但也得有本事拿呀！如果達不到要求的，我可以隨時炒掉他們！”

聽她如此說著，楊林才意識到，這女人明面上是招了一批技術人員，實際上根本就是對自家研發中心的人不滿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