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後這家我罩
“春燕，怎麼才只有三顆蛋？剩下的你是不是都藏起來了！”
狹窄的廚房裏，站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她身材瘦小，嗓音卻中氣十足，她便是吳月心的奶奶。
此時，她嫌棄萬分的看着徐春燕手裏泥罐子的三顆雞蛋，又把質疑的眼神放在徐春燕身上。
“娘，我沒有！家裏就剩這三顆了。”
徐春燕惴惴不安的捧着罐子，垂着頭不敢看吳大娘。
吳大娘還是不信，她在一目了然的廚房找了一圈，除了一點粗糧，確實沒發現有藏雞蛋的地方。
她冷哼一聲，拍了拍手上的塵，沒好氣道：“行了，給我吧！春燕，不是我說你！平時能省就省，別有一點好吃就餓死鬼投胎那樣馬上吃下肚！小孩子家家的，吃那麼多雞蛋，補都補不過來！浪費！”
徐春燕嘴唇蠕動，想反駁，但吳大娘刻薄的雙眼一瞪，她一肚子的話瞬間又咽了下去。
見二媳婦一副上不得檯面的膽怯模樣，吳大娘眼裏閃過輕視，她伸手就要奪過罐子。
這時，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的吳月心極快的攔住了她的手，把罐子抱在自己懷裏。
“難怪吳達榮這般肥頭大耳的，原來是吃雞蛋吃太多，補不過來，都補成肥肉了？”
吳達榮便是推原身摔下溝的堂弟，在這個吃穿缺乏的年代，他硬是吃成個胖子，而原身家裏個個面黃肌瘦的，可想而知，他們從這邊掠奪了多少吃食補貼到吳達榮身上。
罐子被搶走，還是個丫頭片子，吳大娘覺得自己作為奶奶的威嚴受到挑釁。
她橫眉豎眼瞪着吳月心，伸手去搶罐子，嘴裏還不停教訓吳月心：“你個死丫頭！我是你奶！居然和長輩頂嘴？你爸媽怎樣教你的？見到我都不叫一聲？沒教養沒禮貌！”
她握住罐子用力一扯……罐子在吳月心懷裏紋絲不動，吳大娘皺了皺眉頭，使出吃奶的力氣再次一扯……
還是扯不動……
氣氛一瞬間有些尷尬，徐春燕挪到吳月心身邊，低聲喊她：“大妞，算了，給你奶吧。”
吳月心站在那裏，臉上沒有任何波動：“不給，他們家每天一人一個蛋，我們家一家人一個星期都吃不了一個蛋。”
她抬了抬眸直視徐春燕，一字一頓道：“這樣，你還要給她嗎？”
徐春燕被她看得有些羞愧，張着嘴巴說不話來。
“媽！我們回來了！”
一對可愛的雙胞胎男孩手牽着手蹦蹦跳跳的出現在廚房門口，身後跟着位背微坨着的中年男人。
見到中年男人，吳大娘雙眼一亮，忙撲過去，就哭喊道：“你家大妞怎麼回事？我來拿點雞蛋都不給！我是你娘！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扯大，你結了婚生了娃有自己的家了，就不管你娘了？”
中年男人是原身的父親吳耀華，他忙扶着吳大娘，聽到她的話后，慌得說話都結巴起來：“不…不是的…娘，我哪能不管你！”
吳大娘抹了抹眼淚，指着吳月心命令吳耀華：“你讓她把雞蛋給我。”
吳耀華只好看向吳月心，眼裏帶着些哀求：“大妞，給你奶好嗎？”
“不好！”
吳月心可不縱容她，她現在心情十分差，這原身的父母簡直就是包子中極品包子，和吳大娘比，都不知道哪個更氣人，一個可恨一個可悲。
她冷笑一聲，拿出三個碗，把還熱着的水舀出來，直接打破雞蛋分別放進碗裏，朝雙胞胎弟弟招了招手。
雙胞胎弟弟聽話的走過來，吳月心給他們一人遞了一個碗，簡單明了命令：“吃完！”
又拿着最後一個碗走到門口，遞給躲在門邊偷看的吳月蓉。
她這一番操作，讓吳耀華夫妻驚呆了，吳大娘更是氣得手直發抖，不斷拍打着吳耀華：“看你教的好女兒！看你教的好女兒！是不是想氣死我！”
吳耀雙手護着頭不敢動，吳大娘打得手發酸才作罷，見拿雞蛋無望，終於罵罵咧咧的走了。
雙胞胎喝完雞蛋水，回味般舔了舔唇，隨即雙眼崇拜的望着吳月心，在他們小小的心裏，吳大娘是無法撼動的大山，她每次來家裏想拿什麼都沒人阻攔得了，沒想到大姐可以從她手裏留下雞蛋，有一瞬間吳月心的地位甚至超過爸媽了。
“以後她再來，不要給她任何東西！”吳月心在心裏把這個家當作了自己的責任，屬於她的別人不可能搶走！她無父無母，在末世時一直都是隊長，說這話時習慣性帶上命令的口吻。
“是！大姐！”
回應她的只有雙胞胎和吳月蓉。
吳月心挑了挑眉，把視線放在吳耀華夫妻身上，她的目光雖然沉靜但卻十分有壓迫感。
徐春燕手心都冒出冷汗，她糾結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對她來說，家裏的糧食當然先顧着自家孩子們好。
但吳耀華卻還是一言不發，這個老實寡言的男人抱着腦袋緩緩蹲了下去，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愧對妻兒，但母親對自己又有養育之恩，他無法做出決定……便只能逃避……
吳月心也沒逼迫他，只要他不反對就行。
“該開飯了。”
徐春燕下意識應了聲好，反應過來后愣了愣，大妞怎麼變得這般有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服從她。
吳家由四間瓦片泥屋組成，外面圍了一堵泥牆形成了一個小院子，吳月心和二妞睡一屋，吳耀華夫妻帶着還小的雙胞胎睡一屋。
中間那屋是吃飯待客的地方。
農村的孩子都早懂事，吳家也不例外，二妞和雙胞胎都自覺的幫着搬碗筷。
不過片刻，他們已經在木凳上坐好，等着開飯。
屋裏的傢具寥寥無幾，一張木桌，幾張木凳，除此之外，連個木櫃都沒。
而他們的晚餐更是寒酸至極，兩個盤子放在桌上，一個裝着鹹菜條子，一個裝着苞米面窩頭，吳月心看得直皺眉頭。
吳家人卻早就習慣，在吳耀華拿了一個窩窩頭后，其他人也伸手各拿了一個就着鹹菜條子一起吃。
吳月心也試着拿了一個，她咬了一口后，面無表情的放下。
“我出去一趟，你們先吃。”
“天都黑了！你要去哪裏？”
身後，是徐春燕擔憂的喊聲。
吳月心沒回頭，只是朝她揮揮手。
她出了門后，從記憶翻出去山裏的路線，辨認了一番后，便選了一個方向徑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