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 一別兩寬
許宓可不知道他的心裏有這麼多彎彎繞。她理所當然地說道:「這你有什麼看不出來的,你不要再瞞着我了,你們倆的事情我早就已經知道了,此番我帶她出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兒的。」
陳景風臉色大變:「娘娘……知道了什麼?在下怎麼……怎麼不知道呢……」
他雖然有心要保護琳昭儀,但是這樣緊張的表情和神態,無論是誰來看,都能知道他心裏藏着秘密。只能說他的心是好的,可是表現的卻太差了。
「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最後她又如何拒絕了你而選擇了進宮,這些我都知道了。不然你覺得,為什麼一個應當是宮妃的人卻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見陳景風還沒有反應,許宓看了一眼琳昭儀:「我看他是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了,要不這一段還是你來講吧。」
琳昭儀無奈:「剛剛那幾幅扇面確實是我畫的,也是我拜託娘娘拿到這裏來賣的,你可知道是為什麼?你可又知道為什麼我和娘娘能夠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在京城的街頭?」
見她說話了,陳景風這才回過神:「那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我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人,會出現在我面前?如果你只是順路過來,那麼你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又是為什麼?」
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尖銳的問出這一連串問題,琳昭儀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從陳景風的角度來看,她好像確實是那個十惡不赦的人——是她主動去和他認識,是她選擇了放棄他而進宮,是她親手斬斷了他們倆之間的緣分。
現在又是她主動回來,站在他的面前問他,想不想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站在他面前?
一種巨大的愧疚感在瞬間席捲了她的內心,讓她立刻呆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場面一時之間冷了下來,屋裏的這三個人面面相覷,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最後,還是許宓終於主動開口。她的話是對着陳景風說的:「我覺得你不能這樣說。原本帶給你失望的也不是她。若是有的選,你以為有心上人的哪個女子會選擇進入後宮?可是你也知道她的家世,若是她不進後宮,你覺得你在京之之中就能安安穩穩的過下去?你的生意還要不要了?」
其實她這還是說的輕了。其實按照她的想法,琳昭儀的家人不派人來將他們兩個強行分開就不錯了。換句話說,陳景風之所以現在還有命在,也都是因為琳昭儀願意進宮犧牲自己的緣故。
見陳景風的態度似乎有些鬆動,她趁熱打鐵:「你以為就你在外面過着痛苦的生活,她在宮裏錦衣玉食?她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想着如何才能離開後宮那樣的鬼地方。如果不是她一門心思的想着這個事情,茶不思飯不想到,連身體都垮了,我又如何會幫助她離開那個地方?」
她這話算是稍微有些誇大了,但基本都是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的。
琳昭儀當初在後宮之中確實是這樣,不然也不會露出馬腳,讓許宓猜到她進宮的原因。
聽到這裏,陳景風霍然抬頭:「可是最終我還是被拋棄了,又有誰真正考慮過我的想法?如果讓我來選擇,我寧願選擇她不要去那個鬼地方,留在這裏和我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倆都可以一起面對。」Z.br>
「你可真是天真又簡單。」許宓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你是不是不知道京中高門大戶的勢力到底有多麼的龐大?她這樣為了你好,你還不領情,我倒真是看不下去了。秦雲,咱們走吧,別跟這種人說話了。」
說著,她拉起琳昭儀的手就要往外走。
這一拉,竟然沒有拉動。琳昭儀的腳下彷彿生了根,扎在地上一般,站定了不肯說話。
許宓挑挑眉。怎麼?難道她終於覺得陳景風剛剛說的那些話有些不對,想要來反駁了?
她鬆開手,任由琳昭儀站在原地,卻聽見她張口了:「我……確實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都對,這件事兒確實都是我自己個人自私的選擇。傷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聲音微微的顫抖,眼中也飽含着眼淚,她抬起頭來看向陳景風:「可是我對你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這一次求了皇後娘娘帶我出來,我也是想告訴你,以後我就徹底脫離了過去,可以好好的和你在一起了。如今看來你心中對我還有怨恨,那就算了。」
陳景風囁嚅着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話來。只是深深的看向琳昭儀,彷彿要把她的樣子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本來我以為,我這麼努力的想和你在一起,你一定也很高興。可是……今日一見,我已經是非常滿足了,能和你說上這幾句話,也算是了卻了此生的夙願。從此以後,咱倆一邊兩寬,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你……多保重。」
說罷,她轉身朝着許宓:「娘娘,咱們走吧。」
許宓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他一圈,確定她的情緒還算穩定,沒有出現什麼崩潰的跡象,才略微放心,和她一前一後的下樓去了。
在樓梯上,確定陳景風聽不到了,許宓才小聲詢問:「你感覺還好嗎?怎麼突然做了這樣的決定,也沒有提前告訴我一聲,倒是嚇了我一跳。」
琳昭儀緊緊地抿着唇,搖了搖頭,臉色帶着些堅毅:「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會是這樣的態度,不過既然他都已經這麼說了,那我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雖然……心裏還是會覺得空落落的。」
她的神情嚴肅,一切的跡象都表明了剛剛她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不是在陳景風的激將之下倉促決定。
許宓知道,她雖然表現得好像很冷靜,那是因為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從前就算是出了宮,她也只是淺笑,並不十分地表達自己的情緒。這不代表她心裏就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