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離2
「先生呀。」楚靈軒忽閃着漂亮的大眼睛說：「我難道是旁人嗎？」
雲少澤說：「不是。」
「那不就是了。我說的旁人，是指鋪子裏的小二，掌柜，外面的人……」楚靈軒輕嘆道：「其實先生聲音特別好聽，要是多說說話就好了。」
「我常與先生說話，先生話少，就像是我在自言自語。」
楚靈軒撇撇嘴，又很快笑道：「我開玩笑的啦，先生想少說話就少說話。」
她說著，捏了捏雲少澤的手，「我去找小二給咱們準備午飯。」
「嗯。」
雲少澤應着，反手把楚靈軒的手握住，「我話少只是因為沒有合適的說話的人，並非天生沉默。」
楚靈軒張了張嘴，意外地看着他。
雲少澤又說「你喜歡聽的話，我以後就多說些。」
「好！」
楚靈軒歡快地點頭，忍不住湊上前抱了抱他：「我喜歡聽你講話，特別喜歡。」
從這一日起，雲少澤在面對楚靈軒的時候，話多了一些，但對旁人依然是沉默寡言，有時候一兩個字都嫌多。
但楚靈軒卻逐漸的越來越懂得他的心思。
有時候在外面，不必雲少澤開口她都知道他想做什麼。
在小縣城停留了幾個月後，天氣漸暖，楚靈軒的身體也恢復了，楚靈軒便問起雲少澤要不要去別處。
雲少澤說想去問劍山。
楚靈軒的身體就算恢復，也還是體弱，不適宜四處走動，需找個暖和的地方住下來，一直調理。
問劍山就是那個好地方。
兩人便打點行裝，坐上馬車，出發往問劍山去了。
路上走的慢，遊山玩水採藥，原本三日的路程，竟然生生走了十日還沒到。
楚靈軒趴在馬車的几案上看着雲少澤笑：「我們走的好慢，不過玩的好高興。」
「累不累？」
「不累！」楚靈軒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先生，到了問劍山我們開醫館好不好？你醫術那麼好，我們懸壺濟世！」
「好，依你。」
「那我這就傳信給我爹爹……」說著，楚靈軒忽然小心地看着雲少澤，「先生……我、我們……」
「什麼？」雲少澤從書本之中抽神出來，詢問地看着她：「我們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上一次，我爹爹說要過來一趟，然後、然後和先生聊聊。」
「哦，那我們到了問劍山等候你父親。」
楚靈軒便不說話了。
楚萬里想聊的事情，是楚靈軒和雲少澤之間的事情。
他們倆從幾年前開始便在一起，關係比朋友親近，卻又不太像是情侶。
楚萬里就楚靈軒這麼一個女兒，自然不願她就這麼含含糊糊地和雲少澤待在一起，所以要親自過來一趟。
楚靈軒心在心裏七上八下並不安寧。
她既想知道自己對於雲少澤算什麼，又不願意讓父親來問這個話。
可她自己又問不出口……
當初不要命的痴戀慕容離，她身心俱疲。
她現在沒有辦法再毫不顧忌地把一顆心剖出來送到另外一個人面前。
她怕疼，更怕雲少澤只把她當一個特別的病人，沒有那份心思，說透了之後就會尷尬，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溫馨融洽。
因為這件事情，她這一日都話很少。
平素里嘰嘰喳喳快快樂樂的小麻雀話忽然少了，雲少澤哪能沒注意到。
晚上吃了飯之後，雲少澤便叫住她詢問：「想你爹爹了？」
「沒有。」楚靈軒搖搖頭。
「那是怎麼了？」雲少澤握向楚靈軒的手腕，「身體不舒服？」
「也不是……」楚靈軒微微咬着唇，看着雲少澤清俊的面容，忽然鼓起勇氣：「先生，你覺得我是什麼？」
雲少澤目光平靜地看着她：「一個美麗的姑娘。」
「……」楚靈軒鼓起的勇氣差點被這句話打跑。
她又問：「我是說，先生將我當成什麼，是一個病人，一個朋友，還是什麼人！」
「唔，原來是問這個。」雲少澤問：「那你將我當什麼？」
「我——」楚靈軒咬着唇，聲音很小卻很認真：「先生對我很重要，除了我爹爹，先生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雲少澤垂下眼眸，清俊的臉上露出幾許少見的溫柔笑容：「早點睡吧。」
楚靈軒失望地看着他，原以為自己能得到答覆，沒想到他問完自己便沒話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這份心思，所以不願多說？
「先生……」楚靈軒低低地喚了一聲，眼底含着許多傷懷，只是不知道說什麼，便又傷心地喚了一聲「先生」。
雲少澤瞧她這樣子，恍然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傷了她的心，心裏頓時有些自責。
他說：「過來。」
楚靈軒慢慢走上前去。
雲少澤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你亦是我此生最重要之人。」
他自幼父母雙亡，看過太多人情冷暖，導致性格孤冷寡淡。
後來遇到師父，一心鑽研製葯再無心思與人交流。
當初湘西王府之中，是她日日陪伴，嘰嘰喳喳不停的說話，讓他沉寂多年的心染上了煙火，感受到了塵世喧囂。
後來青州營中的陪伴，無數次醒來看到她就在自己的身邊，笑盈盈地關懷備至，更是像滴水穿石一樣，讓他戀上了那種有人在身邊的感覺。
和她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哪怕只是聽她說說話，心情都是愉悅的。
楚靈軒伏在他身前，嗅着他身上好聞的藥草香，心裏甜蜜蜜的，可轉瞬又仿徨起來。
此時最重要之人，有時候或許並不是愛人。
她心裏天人交戰着，好久之後，傾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
雲少澤疑惑地看着她，思忖她是想做什麼。
輕輕的吻落到了雲少澤的額角上，楚靈軒緊張地看着他，「先生，我是個貪心的人，我不止想做你最重要的人，我還想、想親近你。」
「你同意嗎？」
雲少澤看着她眼中的火苗和緊張，頓悟了什麼事情。.
你同意嗎？
這問題問的真可愛。
素來淡漠板正的雲少澤，在這一刻竟然少見的浮起幾分逗她的心思。
他說：「若我不同意，你要怎麼辦？」
「若先生不同意……那就算了。」楚靈軒重複着這句話，緊緊抿着唇瓣，「能做先生最重要的人，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