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巧遇賀二柱
大美終於走到鎮上的時候，正好是趕集的熱鬧時分。
路上人流如潮，大美在人群中穿梭，她想趕緊找個落腳地，好給孩子餵奶。
背上的孩子大概是哭累了，一聲不響，大美又擔心又害怕，孩子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她找到一處人少的樹下把孩子解下來，孩子正睜着大眼睛津津有味地吃手呢。
大美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掉下來，自己真不是個稱職的阿娘，把孩子餓成這樣。
她顧不上羞恥，把孩子抱在懷裏扯開衣服開始餵奶，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有的對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她只能裝作視而不見。
“你不是說要帶孩子去找他阿爹嗎？怎麼在這裏？”說話的還是那個一路緊追不捨的大娘；
大美氣得漲紅了臉：“大娘，我沒招你沒惹你，你幹嘛總纏着我不放？”
那個大娘呵呵一笑：“瞧你說的什麼話。我這是關心你，你一個單身姑娘家，若是遇到壞人怎麼辦？”
大美把頭一扭不再理她。
大娘陪着笑臉說道：“你別生氣。我這個人一向熱心腸，我看你行色匆匆，像是要避開什麼人，若是不嫌棄的話，到我家去吧。”
大美心裏一動，她正愁沒有落腳之地呢。
可是這個大娘素不相識，她會不會打什麼歪主意？
“不用了。”大美推辭道；
“你怕我把你拐走？”大娘嘿嘿一笑：“你看，前面那個院子就是我家，家裏只有我和老頭子兩個人，你不放心的話，跟着我過去瞧瞧再決定。”
大美猶豫了。
她現在迫切需要一個隱蔽的藏身之地，以躲避凌風，如果真的能在大娘家躲幾天，那就再好不過了。
“走吧，我跟你去看看。”她說著站起身：“先說好，我可沒錢付你房費。”
大娘呵呵直笑：“我要是想掙錢，幹嘛找你呀？還得費我半天口水。”
大美抱着孩子，跟在大娘的後面進了一所院子。
這個院子不大，但收拾的乾乾淨淨，一看主人就是個勤快人。
“你先坐着，我去給你打點兒水洗把臉。”
大美找了個小板凳坐下來：“大娘，家裏這會兒只有你一個人嗎？”
“是啊，老頭子出去趕集了，也該回來了。”
話音還沒落，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一個歲的中年男人。
大美下意識地躲閃一下，沒想到那個人徑直走到她面前，彎下腰端詳她。
大美又羞又臊，拿袖子遮住臉。
“老頭子，你幹嘛呢？”大娘從屋裏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大美！”那個男人驚叫一聲：“你看我是誰？”
大美放下袖子看了那個男人一眼，瞬間驚得張大了嘴巴：“阿爹，怎麼是你？”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美的阿爹賀二柱。
賀二柱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沒見的大美，他又驚又喜，看看大美的臉，再看看她懷裏抱着的孩子，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這個孩子是誰的？”
大美這些年在外面東奔西走，最怕遇見熟人，誰知不走運，剛一下山就碰見賀二柱。
“這是我的孩子。”
她不由地挺了挺脊背，到了這個份上，不可能再隱瞞下去了，乾脆說實話吧。
“你跟誰成親了？”賀二柱追問道；
“我沒有成親。”大美低聲說；
“沒有成親哪來的孩子？”賀二柱忍不住咆哮起來；
“阿爹，”大美忽地站起來：“你不要忘了前你已經20兩銀子把我賣了，我跟你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大美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賀二柱心上。
大美說的不錯。
他早就把她賣掉了，他早就沒有資格管她了。
賀二柱頹然蹲在地上，一言不發。
一直站在旁邊的大娘這時才醒過神來，原來這兩個人竟是父女，這也太巧了吧。
“姑娘，”她拉了拉大美的袖子：“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就不要再提了，你如今能跟你阿爹再見面，多難得呀，別因為那些破事傷了和氣。”
大娘說著把大美拉進屋裏：“我給你弄了點兒飯，你吃了好給孩子餵奶。”
大美默不作聲地坐在桌子旁邊，桌子上擺着兩樣小鹹菜，還有一大碗粥。
“粗茶淡飯，不要嫌棄，吃兩口吧。”大娘勸慰道。
大美拿起筷子，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她已經多年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了。
大娘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想說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大美哭了半天，從兜里掏出一小塊碎銀遞給大娘：“大娘，這飯我吃了。另外我還得在你這裏住兩天，這點兒錢你別嫌少，拿着。”
大娘連忙推辭：“姑娘，我不是為了錢才讓你來的，你若是放心就在這裏住下，什麼都不要說。”
大美把碎銀硬塞到大娘手裏，背過臉把眼淚擦乾，三下兩下把桌子上的粥喝進肚子裏。
“大娘，我還不知道你貴姓呢？”大美擦擦嘴問道；
“我姓喬，你叫我喬大娘就行。”喬大娘邊說話邊利索地把桌子收拾乾淨。
“你跟我阿爹是怎麼認識的？”大美悄聲問道；
“他呀，”喬大娘搬把椅子坐在大美面前：“我那回去山上撿柴，看見他躺在一片草地上，餓得快不行了。我手裏正好帶的有乾糧就給他吃了兩塊，他才緩過勁來。”
“那後來他就跟着你回來了？”
“我早年守寡，也沒留下一兒半女，孤身一人，他來了不僅能給我做個伴，還能幫我幹些體力活，搭夥過日子唄。”喬大娘輕描淡寫地把兩人之間的關係說清楚。
大美不由地往院子裏看一眼，賀二柱正在收拾從集市上買來的魚呢。
“那你們平時靠什麼生活？”
“他去打零工，我呢，有時候幫人說說媒，有時候幫人跑跑腿，反正不閑着就是了。”
大美忽然想起了賀家村的家。
阿娘一個人拉扯六個孩子，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呢？
“你們就沒想着養個孩子？”
“想！怎麼不想？”喬大娘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可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今天碰見你，就算是我老婆子的福氣，以後你就給我當閨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