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與司殿的交談

過去多日，柳宵見到司殿依然不太自在。

司殿身居高位多年，看起來和藹可親並不代表他沒有任何脾氣，行動間自有其威嚴在。

更何況那雙精光四射的雙目，如同洞察了一切。

柳宵在門口迎接，見到司殿第一時間行禮，然後就看到與司殿一同回來的侍者手中捧着一個木質托盤，上面是一卷殘破的花捲，旁邊還有碎裂的紙片。

那幅贗品《千里江山圖》！

這圖在那天晚上一直放在救治司兵的那間小醫院中，後來自己沒空去拿回，所以告知了司殿。

明亮的大廳中，侍者焚香擺放餐具，有條不紊。

司殿坐在長桌一端，命旁邊侍者將托盤端到柳宵面前，柳宵看了兩眼，抑制住自己的激動，沒有動手而是端起旁邊的水杯喝了口水。

「一個多月可還適應這個世界？」司殿笑問。

「咳咳！」柳宵嗆了水，「什麼？」

「不要緊張。」司殿輕聲安慰道，臉上帶着和藹的笑容，「七月六日那天你失去記憶，根據後續你的表現來看，對這裏風土人情都非常陌生，於你而言豈不就是新的世界？」

柳宵笑了笑沒有回應，他不敢亂說話，甚至懷疑司殿這個時候是在套自己的話。

司殿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這幾天把我禁足於此，其實是在暗中調查我？

「司殿閣下，我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到第七組？」

司殿雙手捧着杯子，手上雖然皮膚鬆弛佈滿皺紋，但看起來依舊有力，其中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冰藍色的戒指。

「你呆在這裏沒有危險的任務，不好嗎？」

柳宵沒想到司殿會這麼說，一時搞不清楚這位萬人之上的存在到底在想什麼，猶豫了一下，最後覺得過分隱藏自己並不是什麼好事，謊言只會導致對方更加懷疑。

「確實挺好的。」

司殿也沒想到柳宵竟然爽快地承認了，眼神中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柳宵繼續道：「就是有些不自在。」

「哦？不自在？」

「是的，您貴為司殿閣下，而我只是一個年級不大的督查，連自己的身世都還沒弄清楚，所以我更想跟同袍們在一起，雖然也只認識了不到兩個月，但他們畢竟對我多加照顧，是共同經歷危險的朋友。」

「朋友。」司殿重複了一遍，點點頭，陷入追憶，神色更加柔和。

片刻后才道：「前段時間發生之事太過突然，背後牽扯較多，直到今日才堪堪調查清楚。」

已經調查清楚了？

柳宵有些意外。

輝無右為什麼要這麼做，創神藥劑是怎麼來的，這其中又與冥頑神童有什麼關係？

「還缺一點，把這空缺填不上才能弄清一切，這就需要你來完成了。」

我？

「不知道司殿閣下需要晚輩做些什麼，請儘管吩咐。」

司殿滿意地點頭：「你且把那天如何阻止劫難的，把過程詳細的說一遍。」

「是。」

柳宵答應下來，想了想該如何開口，決定從自己的特殊開始。

於是開口道：「其實晚輩覺醒的能力很特殊，除了御物，歷史兩個之外，還有一個稱為「神性免疫」，這個能力的發現是一次意外。」

然後他將在超凡監獄葉曲發動能力沒有把他帶入刑獄世界這件事說了一遍，並表示自己沒有心意阻止滅亡，只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嘗試一下。

司殿安靜聽完，沒有絲毫驚訝，只是感覺這才是柳宵能夠有能力阻止滅亡的原因所在，若非有此能力，怎麼可能有膽量走入那寂滅的區域中。

說到此處即將進入正題，於是他改變了一些描述，道：「晚輩進入那個區域以後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卻見到了一個身影，那身影異常高大，穿着也非常華麗。」

「那身影長什麼樣子？」

柳宵搖頭：「看不清，他太高了，臉隱藏在黑暗裏。」

「黑暗？」司殿問道。

柳宵假意思考：「像是雲霧，他沒有傷害晚輩的意思，所以多看了幾眼，但實在看不清楚。」

司殿神色嚴肅起來，不過沒有催促，任由柳宵慢慢訴說。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我，一巴掌就將我打了回來，等我回過神就已經回到了錦羅市，從空中掉了下來。」

「只有這些？」

柳宵咬咬牙，道：「不，還有，晚輩以為他是神明，曾想祈禱饒命，但是他卻說……」

「說了什麼？」

司殿身子微微前傾，胸口明顯起伏不定，顯然現在心情極為激動。

柳宵道：「他說：「我非神明，我乃帝君」。」

司殿身子緩緩後仰，雖然他極力剋制着自己，但是柳宵依然感覺到他突然急促的呼吸，看到了那雙顫抖的手。

柳宵疑惑道：「司殿閣下，帝君是什麼人？他不是神明嗎？」

「自然不是，你先看看是他嗎？」

說罷伸手一摸手上冰藍色的戒指，在半空中展示出一幅畫面，畫面如同投影漂浮在半空，畫面中是一幅壁畫，畫的正是那名聲稱自己是「帝君」的人。

祥雲覆蓋面龐，華麗的衣裳，寬大較長的衣擺。

柳宵肯定地點頭：「是，正是他，一模一樣。」

司殿揮手消散了畫面道：「這上只有創世才是唯一的真神，他不過是一個竊取神明位置的偽神罷了。」

果然兩者之間有矛盾。

柳宵若有所思。

在他思考時，司殿的聲音再次傳來：「此事你不需要知道太過詳細，也無需跟別人提起。」

這很明顯是在要求自己不要出去亂說，於是點頭保證自己絕不會跟其他人提起。

司殿聽完滿意地點頭，然後道：「關於你的身世，你不需要再浪費時間調查，你身世特殊，而且絕非簡單的失憶，也絕非侍神國境內能找到線索的。」

柳宵愣住，那自己該怎麼辦，這話的意思是司殿已經發現了原主的特殊了？那自己的安全了還能的得到保障？

司殿似乎看穿了柳宵的想法，說道：「你受到了聖子們的寵愛，還是錦羅市的救世主，在安全上可以不用擔心。」

有這話柳宵就放心了。

「那我應該怎麼辦？」

「等時機到了自然會知道。」

司殿不願說，柳宵也不強求。

司殿又問：「關於錦羅市發生的一切，你可想知道原因？」

「想。」柳宵沒有猶豫。

司殿示意，有侍者遞來一摞資料。

「這是相關檔案的複印件，你可以慢慢看。」

「多謝司殿閣下。」

柳宵起身謝過。

「還有，當初我答應了你，只要你願意救錦羅於水火，我就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你現在可想好了？」

「想好了。」

「說說看。」

柳宵一指旁邊托盤上的贗品捲軸：「我想要這幅畫。」

「此畫本就是給你的。」司殿出乎意料地說道，「第七組組長焦寧上報了事情始末，並特地說明你是書畫修復師，所以替你申請了此捲軸的修復工作，我特許，此畫修復完畢之後，只需要在神殿備案后，就可以由你永久保留。」

柳宵大喜過望，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但想想前面經歷的事，覺得其實也算是廢了老大的功夫。

往後這幅畫就是自己個人物品了，就像司獄的手杖，司兵的哨子那樣，完全屬於個人的超凡物品。

「所以你可以再提一個要求。」

司殿的大度出乎柳宵的想像，不過這讓他有點為難，這幅畫是早就想好要的，現在讓他再重新提一個要求，一時還真想不出來。

司殿呵呵笑道：「無欲無求，難得。既然如此那就先放一放，等你想好了再說，現在還剩最後一件事。」

柳宵抬頭看去。

「你再不服用「創神藥劑」的話，神性可能會再次爆發。」

「什麼時候？」

「九月十七日。」

今天9月10日，還剩七天。

每次服用竟然只能撐一個月嗎？

「司殿閣下提及此事，莫非是解決辦法？」柳宵抱着一絲可能，詢問道。

司殿走着意外，好笑地看着柳宵：「你確實很聰明。除了等候調查結果，找到配方外，確實有一個方法，你可以考慮一下是否要使用。

「方法很簡單，神性雖然不能單獨存在，但是利用權杖可以將你的神性轉移，轉移后你將變成一個普通人，再也無法成為超凡者。」

權杖發動的轉移是釜底抽薪式的，想要根除柳宵體內神性的異常，必須要將全部神性都連根剷除轉移掉。

要知道再普通的物體也不是完全沒有神性，就像一塊工地的磚頭，雖然沒有任何超凡現象，但是它本身就是神性所創造出來的物體，它內部依然是有極少的神性存在。

而權杖轉移神性后的柳宵，為了保證不再出現神性爆發，需要徹底清洗，從此以後都將作為普通人生活下去，因為神性再也無法在他體內留存。

「我選第一個。」

聽完司殿解釋，柳宵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放棄了這個方式，如果當一個凡人，就代表他會永遠待在這裏，再也沒有了離開這個世界的希望。

他寧可再次服用「創神藥劑」。

「這也不需要急着回答，等七天之後看看調查結果再做決定。神性爆發的結果，你不一定能承受。」

司殿揮手，侍者端上飯菜，一一擺放到柳宵面前，見柳宵神色依舊落寞，寬慰道：「先吃飯吧，還有時間，希望到時候能夠有兩全其美的解決方式。」

柳宵問道：「有豆奶嗎？」

「什麼？」司殿一臉疑惑。

侍者回答道：「錦羅市的一種早餐飲品，現在晚上，怕是買不到。」

司殿皺了皺眉頭。

柳宵點點頭：「那還是算了吧。」

司殿道：「明早給他準備一份。」

「是。」

司殿又道：「對了，從明天起你可以返回第七組，但是晚上必須回來。」

「好。」

柳宵滿口答應。

司殿閣下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