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又見帝君

神殿的大門轟然關閉，將第六第七兩組關在其中。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讓人無法相信。

神殿無法容納整個錦羅市人口，當然時間也不夠，所以司殿放棄了拯救更多人，而是壓下消息，只選擇讓柳宵試一試，失敗了就讓錦羅市在睡夢中消失。

只有第六第七兩組，因為司殿的命令來到神殿，才偶然被救下。

此刻兩組人來到一樓大殿中。

創世神像依舊安靜地矗立於此。

這是侍神國的信仰，不是所有國家的信仰，他是否會保佑這個唯一信仰祂的國家？

司殿的出現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關注，所有非超凡者，特別行動小隊和警察全部跪了下去，手擺成捧心狀，口中念誦着創世和司殿的名號。

一旁的柳宵同時出現，雖然引起關注，但是此刻沒有人敢隨意抬頭亂打量。

只有無需跪拜的超凡者，行了禮后看向柳宵，目中露出疑惑。

隨着有人驚呼，眾人抬頭，柳宵也同時看了過去。

微照集團大樓頂部出現了一個肉眼不可見的球形區域，所過之處所有物體消失。

與司殿之前告知的情況一模一樣，顯然滅亡開始了。

消失的區域還在擴大，微照集團四個字一一消失，整棟樓也在快速變矮。

很快，區域邊緣碰到了司獄佈置的神性禁令結界，兩者接觸，互相蠶食，爆發了絢麗多彩的光芒，並伴隨着陣陣輕微的滋滋聲。

平日裏雙目帶殺，神色輕蔑的司獄站在人群最前方，臉色瞬間蒼白，全身神性不可控地快速消耗。

他雙手死死按住手杖，回頭看了過來。

「司殿閣下，它在消耗神性！」

神性不會被消耗，平時使用超凡能力消耗的是人的精神體力，神性是覺醒超凡能力的必須品，神性越多覺醒的能力越多或者越強。

這也是當初柳宵神性消失引起關注的原因。

此刻那寂滅的區域在消耗神性，說明普通的方式可能都無法阻擋。

創世神創造世界用的就是神性，萬物都有神性，用神性阻擋它就像用乾草滅火，毫無用處。

司殿抬腳上前，舉起手中紅色的權杖輕輕點在司獄的肩膀上。

柳宵着實有些驚訝。

在神殿中聽權杖杵在地面的聲音就可以感覺出其分量絕不會輕，此刻司殿單手平舉，權杖竟然輕若無物。

他開啟了神性視野，看到司殿體內龐大的神性也在快速流逝，通過權杖轉移到司獄身上，然後又憑空消散。

司殿是想用這個辦法拖延時間？

「柳宵，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聽到司殿此問，柳宵搖了搖頭，自己能有什麼辦法，頂多嘗試一下。

「我進去看看，反正……」

……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說著抬腳朝着司獄的結界走了過去，有司殿的對話在前，司獄沒有阻攔，只是道：「你真的要進去嗎？我幫你開一個通道。」

「不用了。」

柳宵搖了搖頭，沒有絲毫停頓直接走進了結界內部。

結界邊緣在觸碰到他身體時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在他進去后光亮消失恢復正常。

司獄滿臉震驚，司殿則面露欣喜。

當初在超凡監獄司獄用過一次結界，現在是第二次，所以他的超凡免疫發動了。

剛進入結界內，一股濃郁到讓柳宵發狂的厭惡從心底冒了出來。

又是這個感覺！

柳宵雙手抱住頭想遏制自己的情緒，但這股厭惡遠超之前，不可控制的爆發，如荒野中的野草，瞬間佔據了全部心神。

但也僅僅是厭惡，柳宵的心智沒有受到影響，還能夠正常思考。

原來，這滅亡的氣息來自於那裏……

他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身影，衣裳翩翩，坐在華麗攆車上，面容被雲遮蓋。

可是為什麼，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為什麼要毀滅錦羅市，毀滅侍神國？

是不是因為他與創世神之間有什麼矛盾，而侍神國正好信奉創世神？

不對，創世神是唯一的，祂死後化為十位聖子，所以也有可能是跟聖子之間的讎隙。

至於具體是為什麼，那就不得而知了。

柳宵轉念一想，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是微照集團乾的，輝無右父子竟然與神明有交流嗎？還是說他們上面還另有其人？

他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竟然捲入了神明之間的爭鬥。

但是他現在被充斥的厭惡控制着，根本沒有一絲後退的心，只想往前。

柳宵苦笑一聲，道：「又見面了。」

說罷抬腳走向了只剩四五層高的半截微照集團大廈。

大廈斷裂處能看到建築結構在不停地分解，先是充滿裂紋，再脫離主體升起，然後碎成細小的粉末，最後連這些粉末都消失不見，化為點點晶瑩的光。在司獄與司殿兩人的控制下，這充斥着死寂的區域擴散的速度極為緩慢。

柳宵開啟着神性視野，走在漆黑的樓梯上，雖然這棟樓在這個視野下並不透明，但是卻能夠幫助他在黑暗中看清周圍。

樓上傳來一些聲音，那是各種物品在失去支撐后掉落的聲音。

柳宵不用擔心有磚塊砸到自己，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在消散，天花板首當其衝。

視野突然開闊。

柳宵才走到第三層。

看着周圍逐漸變矮消失的牆壁，他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一本日曆，一揮手將它向上丟了出去。

日曆薄薄的紙張揮舞着發出嘩啦聲，穿過某個邊緣以後聲音突然消失，同時日曆也開始碎裂分解。

邊緣後面是真空。

真的是什麼都在消失，包括空氣。

柳宵想後退，但是厭惡感更加濃郁了，心底的某個聲音在阻止他，甚至在讓他往前。

他看着自己的手，超凡免疫需要第二次接觸才可以，自己得想辦法接觸一次，但是這需要犧牲自己的某個身體部位。

最好的方法依然是用皮膚去接觸，控制好時間，只需要犧牲一部分皮肉，不會傷筋動骨。

看着自己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走，柳宵心中焦急萬分。

到底，用哪裏，手臂還是指尖？

或者……

他心一橫，瞪着眼睛將頭湊了過去。

他沒有傻到用頭皮，他只是突然想到，用頭髮試一試。

成功了也只是損失一個髮型而已。

頭髮瞬間消失，一股涼意從頭皮上傳了過來。

完了，禿了。

柳宵連忙縮回頭，用手摸了摸，發現頭髮完好無損。

這是怎麼回事？

他又試了一下，依舊如此。

此刻邊緣已經下壓到了近處，幾乎緊貼着臉。

柳宵抬起手臂湊了上去，只見衣服消失於邊緣內，縮回手之後又重新出現。

它……分解不了我。

樓下，其他人已經能夠看到柳宵的身影，只見他在邊緣處不停地伸手縮手試探着，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此刻結界已經被擠壓得變了形，半球形蓋子樣的頂部已經向上隆起，隨時都有撐破的可能。

司殿與司獄的神性也消耗了過半。

所有人都一臉期待地看着柳宵。

然後就見柳宵向前一步，走入了那死寂的邊緣，從頭頂開始，瞬間消失。

眾人嘩然。

他，他就這麼尋死了？

司獄臉上又露出了標誌性的輕蔑，他不明白司殿把柳宵帶來幹什麼，但很明顯是個沒什麼用的傢伙。

司殿輕聲道了一聲「撐住」就不再說話，司獄只能點頭不語。

寂滅的邊緣還在不停地擴大，沒過多久整個微照集團大廈全部消失，邊緣擴大到了地面，整個地面開始下凹。

地基露了出來，埋在地下的水電管道也全部***出來，在巨大的水壓下水花飛濺，但是沒能飛多高就被分解消失，變為一片晶瑩。

範圍還在擴大，很快到了街道，並朝着旁邊高樓蔓延過去。

所過之處一切都在消失，地面如同被鏟去一層。

如果觸碰到旁邊高樓的底部，那麼大樓倒塌，造成的破壞只會更進一步擴大。

真的失敗了嗎？

司殿還是不願意相信。

……

白色，又是一片雪白。

那個一片雪白的世界，雪白的天空，雪白的地面，此外別無他物。

這一次柳宵可以移動，但是周圍什麼都不存在，沒有目的地也沒有方向。

他用力踩了踩地面，堅硬如鐵，平整如鏡。

他沒有目的的走着，不敢高聲呼喊。

心中的厭惡感終於有了事物，是這個世界。

討厭這個世界，討厭這個世界裏的那個人。

這裏似乎也沒有時間的概念，不過柳宵也沒有感覺到累，只是不停地走着，走着……

突然半空中出現那個身影。

身影高大修長，距離並不近，但是在對方擎天的身影下這個距離也不遠。

對方的面容依舊隱藏在雲層里，身上衣帶飄飄，綿延了上千米長，晃動間有點點多彩的光芒閃爍，下擺鋪開，有星河流淌。

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臉，但是柳宵知道他看了過來。

剎那間，斗轉星移，這個白色的世界出現了明暗變化，有星辰從蒼穹劃過。

【你又來了。】

對方沒有發出聲音，依舊只傳出一道意念，無悲無喜，不帶任何情緒。

這意念在他心神中響起，柳宵瞬間明白了意思。

「一個多月來四回，我也覺得自己來的太頻繁了。」

【回去吧，不要再來。】

「不行，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自己尋找答案。】

「那你怎麼樣才能放過侍神國的普通人？他們是無辜的。」

【已經停下了。】

啊？柳宵愣了一下，就這樣？

【你討厭這裏，也討厭我，所以不要再來。】

「上次你直接想跟我動手，這次卻沒有，這兩次我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

對方沒有回答。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你是不是認識我？」

【我會放棄庇佑那兩個凡人。】

「誰？輝易和輝無右父子嗎？」

對方不再回答，反而抬起了手直接壓了過來。

一時間猶如天崩。

「你告訴我你是誰，你是不是神明，創世神跟你什麼關係……」

【世間並無創世神，我也非神明，我乃……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