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婆娘就得收拾,才知誰是一家之主
秦錚打量了她身上衣着與外貌。
一身單薄的黑灰薄棉襖,顏色洗得發白,肩膀手肘俱有補丁,褲子與鞋子也舊得該扔了
小臉瘦巴巴的,一臉菜色,估計是長期飢餓所致。
她全身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那雙眼睛,又黑又亮,晶瑩潤澤,神采奕奕,無所畏懼。
他嗤笑一聲:「賭博是不對的,小姑娘,被警官抓去要坐牢的。」..
雲嵐一聽,打個賭也坐牢,算了。
賺錢的辦法千萬種,但為了這一點小錢把自己送進牢房,就不值行了。
她哼了一聲:「好吧,不要錢,你輸了,就站在這裏,對着我鞠躬,大聲說我錯了,是我混蛋。」
這樣還不如給她二十塊呢,秦錚心裏想着,他可丟不起這個人,站在大街上對一個小姑娘道歉。
他正遲疑着,雲嵐驕傲地叫道:「怎麼樣?還要看嗎?怕了就向後轉,起步——走,滾!」
秦錚嗤笑一聲,伸手掀開了她的土布:「二十就二十,賭了!」
低頭一看,心裏一咯噔,他弄錯了?
籃子裝得滿滿的,還挺重,裏面一個個紙包着的種子,還有一些是裝糧食的小袋子,打開一看,果然全是糧食種子。
籃子至少十幾斤種子,半個包子也沒見着。
秦錚不信邪地把整個籃子的袋子一個個拆開來看了。
別說什麼包子餡餅,連麵粉也沒看到,全是未脫殼的種子。
他面無表情地把東西一一放好,把土布重新蓋上,對上雲嵐得意洋洋地笑臉。
「怎麼樣?原賭服輸不?」
「服輸!小爺我認了。」
秦錚知道自己弄錯了,倒也光棍,從口袋中摸出二十塊往她手裏一塞。
「不要,我才不上當。」
雲嵐把二十塊往回塞,一邊大聲說:「我不要你的錢,只要你在這裏向我道歉,大聲承認自己錯了,我就原諒你了。」
她說著又壓低了聲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把錢給我了,轉身便向警局那邊舉報,說我賭博,是不是?我才沒那麼傻呢。」
秦錚幽幽看了她一眼。
他們此時正站在大街的邊上,身後來來去去的人群,在這裏向她道歉,也不知有沒認識的人看到,那才丟臉大發了
他把錢往雲嵐手中一塞:「我才不是這樣的卑鄙小人。」
話音剛落,他已經跑出了幾米,像兔子一樣已經竄得老遠了。
雲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哈哈大笑。
一連串清脆的笑聲把他嚇得跑得太快了。
雲嵐坦然地把二十塊放回了口袋,看了看手中的小籃子,再看二十塊,決定再進去買種子。
反正她有一個空間呢,多買點備着總沒錯。
劉小英回到家,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不,少了一些膽怯與懦弱。
站在院門外面,已經聽到了屋裏一連串的國罵。
雲老太特有的尖銳凌厲的嗓音在傍晚尤其刺耳。
劉小英眼神痛苦了一會,伸手推開了木門。
謾罵暫停,四人八隻眼睛齊刷刷地掃了過來。四雙眼睛充滿了陰沉與憤怒。
雲老太率先開罵:「……也不知去哪勾野男人去了,下班這麼久才回來,婆娘就得收拾,不收拾也不知誰是一家之主。」
她大聲罵罵咧咧的,往日這個時候劉小英會滿臉驚懼地向著道歉與解釋,然後乖乖地把這個月的養老費奉上來。
但今天有些異樣,雲老太一手撐着腰,一手瞪着劉小英,卻見劉小英瞪着她的眼神充滿了怨氣與憤怒。
「今天發工資了?錢呢?」
雲老太忍不住大聲提醒道。
劉小英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戾氣,心中似有一隻狂怒的野獸在怒吼着。
錢,錢,錢,每個月都這樣,只要到了發工資的一天,不管多晚回來,不管她累不累餓不餓,見面第一眼,就要錢。
她怎麼不去死?
劉小英面無表情地回道:「這個月沒錢,你問你兒子!」
雲老太聞聲騰的一聲抽出了一根燒火棍,惡狠狠地指着她說:「你說什麼?二十幾塊,這麼一大筆錢沒了?你用哪去了?說,是不是養小白臉去了?」
劉小英聞言眼睛彷彿噴火一般瞪了過來,胸口的一股怒火似乎也要噴了出來。
她大聲叫嚷着:「你說得沒錯,我勾漢子了,花錢養臭男人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瓜皮,窩囊廢,一輩子也沒錢,天天靠着老娘養的***……」
「嗷——豈有此理,爛***不要臉——」
雲老太氣得跳腳,雲傑也坐不住了,這一句句罵的,指桑罵愧,分明是罵他。
老娘說得不錯,女人就是欠揍!
雲傑心中怒氣一上,身上的痛似乎也消失了。
他大步沖了上來,隨手抓起一把掃把怒氣沖沖地沖了上來。
兩邊的鄰居看到雲家的院子,不禁搖了搖頭。
這一家的人簡直是火炕,也不知以後有誰不長眼,嫁入雲家,就像掉進了虎狼窩一般。
劉小英往日看到雲傑抓着工具,便會嚇得渾身顫抖,縮起了身子眼圈紅紅地躲閃着。
但今天有點不正常,雲傑心中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她今天竟然沒有嚇壞,沒有顫抖,在看到雲傑抓着掃把衝過來之時,忽然嗷叫一聲,撲向了柴垛。
雲傑心中冷笑,只當她嚇壞了又想跑,跑得了嗎?
他大聲叫道:「娘,把院門關上,別讓她跑了。」
「好咧!娘馬上關,狠狠地打,一身的賤骨頭就該多打,打到賤骨頭也散了就好了。」
雲老太咧着嘴剛關上院門,便看到劉小英從柴垛上抽出了一把砍柴刀,憤怒地嗷叫着反身朝雲傑撲了過去。
雲傑下意識地舉起掃把擋了過去,看到勢如破竹的柴刀,不禁身子抖了下。
只聽到清脆的破裂聲,掃把的把柄被生生砍成了兩截,余勢未消的柴刀向著他的肩頭砍了下來。
雲傑情不自禁慘叫一聲,只覺肩膀被利器重重一擊,骨頭似乎也被敲碎了。
薄薄的棉被被柴刀砍破了一條縫,一縷殷紅的血絲從肩頭的棉被中滲了出來。
眾人看得呆了,雲老太與雲強夫婦看到往日所向披靡的雲傑竟然受了傷,不禁驚得嘴巴也張大了。
劉小英一刀砍下,心頭叫囂的凶獸似乎也尋到了宣洩口,雙眼血紅,興奮地瞪着雲傑,再次舉起了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