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想不挨打,先下手為強
雲嵐充耳不聞,誰也不能打擾她用餐。
夫婦倆看到雲嵐旁若無人的吃着雞,連半個眼神也沒有,不禁大聲怒斥着。
隨手在院子抄起扁擔與掃把,氣勢洶洶地衝進屋子。
直到他們的半隻腳步踏進了屋裏,雲嵐才抬起頭來。
清冷雙眸平靜地掃了他們一眼,雲嵐依然一隻手抓着雞翅膀大口地啃着。
另一隻手端起了半碗香油往空中一潑。
空氣中飄散着香蔥與油混合的清香,半碗油剛好灑到了他們的腳下。
往日凸凹不平的土坯地板不知何時變得光滑平整,而腳下的香油令地板更加光滑如鏡。
丁翠鳳腳步快上一步,一腳踩到了一攤油,頓時收勢不及,向前一滑,撞向堂屋中的八仙桌。
呯的一聲,她的額頭結結實實地撞到了屋內八仙桌的柱角上,只覺眼前一黑,腦袋都要炸開了。
前後兩次都是腦袋受創,腦袋幾乎被劈成了兩半。
丁翠鳳情不自禁凄慘地尖叫一聲,暈乎乎地卻聽身後丈夫發出一聲沉悶的嗷叫。
雲強落後一步,一隻腳踏進了屋裏,一隻腳卻還在上面。
前腳一滑,後腳卻毫無着力之點,情不自禁以一字馬的姿勢坐了下去,兩腿中間狠狠坐到門口突起的門檻。
屁股差點分成了兩半,而腿間受到強力的撞擊,痛得他幾乎痛死過去。
他滿頭冷汗地坐在門檻上,一臉煞白,渾身失去了力氣,連叫喊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雲嵐把啃乾淨的雞翅膀扔到了一邊,遺憾地看了看碗裏只餘一半的香油。
多香滑美味的調料汁,竟然浪費了一半,太可惜了,真是可惡。
她冷眼掃了兩人一眼,把餘下的一半雞肉慢斯條理地塞到肚子裏。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在那個生態失衡的時代待過,都知道浪費食物是可恥的。
待她把整隻雞啃完,連骨頭上最後一點筋與小骨頭也讓她放嘴裏嚼幾下,把雞汁吸得一乾二淨。
這時,大伯父夫婦也終於緩過氣來。
雖然兩人依然痛得眼前發黑,渾身無力,但已經可以稍稍挪動一下位置,讓自己以舒適一點的姿勢趴在地上了。
雲強咬牙切齒地瞪着她:「臭丫頭,還不快點扶我起來?」
丁翠蘭惡狠狠地咒罵:「待會你奶奶回來,等她回來,看她怎麼收拾你。」
「還有你爹,你敢如此不孝,叫你爹抽死你。」
兩人由惡狠狠地咒罵到恐嚇,再到威脅,罵了小半個小時,終於竭了力。
在這過程中,雲嵐只是用冷漠的眼神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們,並沒有反駁。
待兩人無力說話之時,雲嵐把最後一口雞湯喝完,才悠悠地說:「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是,待會不管哪一個回來,都不會放過我。」
「當然,我看你怎麼死,臭丫頭,簡直反了天了。」
雲嵐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也就是說,要想不挨打,還得先下手為強。」
雲強臉色微變,忽聽院子外面響起了雲傑的聲音。
「哥,嫂子,你們怎麼啦?怎麼坐在地上?」
雲傑推着自行車進了院子,狐疑地看着坐在自己屋裏的親哥親嫂,還有坐在桌旁的雲嵐。
他眼神掃過桌上的骨頭與湯盆,不禁怒容滿臉:「家裏人還沒回來,你竟然偷吃?」
雲強冷冷地說:「老二,不是哥說你,你這女兒主意大了,竟然殺了兩隻雞,一口也不給別人留,自己一個人吃光了。」
「什麼?兩隻雞?」
雲傑下意識看向院子中的雞舍,果然只剩下兩隻最老最瘦的兩隻雞。
而且是兩隻已經不會下蛋的老母雞。
「混賬,你竟然敢偷吃家裏的雞?臭丫頭,看老子怎麼抽死你?」
雲傑怒氣沖沖地從院子隨手抓起一根手腕粗的乾柴,臉色漲紅地衝進了屋裏。
雲強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小心,地板有油。」
雲傑低頭愣了一下,一腳剛好踩到了一灘油上,按道理,泥土壓實的地板根本不會打滑。
但他就是腳下一滑,像溜冰一般滑了進去。
「小心——」
雲傑反應算及時,手中的木柴一撐,躲開了八仙桌。
雲嵐唇沿微彎,忽然伸腳把腳邊一個長凳踢了出去。
長凳撞上雲傑的膝蓋,雲傑只覺膝蓋一軟,整個人身不由已地向前一撲。
忽覺眼前一花,雲嵐隨手把桌上吃剩的骨頭往雲傑前方一撒。
雲傑只看到自己摔去的地面多了許多突起的骨頭,然後結結實實地摔到了骨頭上。
「嗷——」
他慘叫一聲,胸前被無數突起的骨頭或骨刺狠狠地撞入,痛徹心扉,痛六腑都移了位。
口中一股腥血湧現,又被強行吞了下去。
雲強夫婦看傻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侄女。
往日對着人都是低着頭,眼神怯怯不敢與人直視的侄女。
今天,她的眼睛非常明亮,而且,很冷漠無情,就似看向陌生人的眼神。
「你是誰?不對,你平時的乖巧都是裝的?」
雲嵐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對呀,就是裝的,裝乖巧只是想好好活着,既然乖巧都沒有用處,還裝什麼?」
「阿蘭,你是為了剛才的事生氣?楊家可是好地方,有錢有勢,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真的?這麼好的事情,我怎麼忍心搶了?家裏好東西都是雲梅的,楊家,還是給雲梅吧?」雲嵐一臉天真的笑着。
誰都明白,她並不是真正的天真,而是不滿。
丁翠鳳氣得破口大罵:「阿梅才不會嫁給楊家那傻子。」
「哦,原來是傻子呀!」雲嵐呵呵冷笑。
「傻子又怎麼樣?有你吃有你喝就得了。」
雲傑早知道親哥的計劃,聞言不禁憤怒地瞪着她。
「你吃我的喝我的,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得這麼大,現在給你找個婆家,還敢反對?」
「辛辛苦苦?吃你的喝你的?」
雲嵐挑了挑眉,微微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意:「聽娘說,你的工資二十年如一日,全部上交了你老娘。」
「而我娘,每個月二十一塊上交十塊,餘下十一塊錢,養活我,養活你,還養活了她。」
她慢斯條理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他面前,語氣輕柔而清冷。
「明明是一個吃軟飯的窩囊廢,一輩子靠女人養的軟骨頭,你怎麼做到理直氣壯地說出養大我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