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相剋
李延越想,越覺可行。
當即拍案而起,就要前往陸執所住的宅子,不想,這才剛剛出門,就見他的夫人魏氏正急匆匆的引着以為老尼而來。
魏氏哭的眼睛都紅了,李延心中一軟,忙問起了緣由,卻見魏氏朝她身後的老尼指了指。
“侯爺,不得了了,凈方師太又為咱們棠棠卜了一卦,那可是凶多吉少啊!”
如今,李錦棠可是皇太弟未過門的妻子,是他們李家未來的希望,自是不容閃失。
李延聽得這話,心中一沉,連連呵道:“胡說什麼,棠棠好得很,可不能亂說。”
魏氏聽得這話,又哭了起來。
一旁的凈方師太適才開口道:“阿彌陀佛,貧尼給大小姐算了一卦,從掛像上看,大小姐確確實實是凶多吉少,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那忽然歸家的剋星。”
“剋星?”李延越聽越糊塗了。
“還不就是林月娘生的那庶女!侯爺,你可別忘了,當初,師太就得了這樣的卦像,咱們可馬虎不得。”
李延想到了李曇年那張貌美如花的臉,雖然,她不在他身邊長大,他也質問自己對他沒什麼父女之情,可畢竟血濃於水。
任誰看着自己的那如花似玉的女兒找上門來,都會有點久別重逢的歡喜之情。
跟何況,在他眼中,李曇年還是能幫到嫡女,能幫到李家的有用之人。
所以,他愣了一瞬之後,就說了一句:“此話可莫要亂說,如今,棠棠不是定給寧王了嗎?咱們棠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還沒成的事兒,誰知道日後會怎樣?若是你那庶女將棠棠的親事克沒了,又當如何?”
魏氏這話,猶如一記悶錘,直直砸在了李延的心頭。
若嫡女當真和那高位無緣,那他們侯府,也會受到莫大的影響!
李延覺得自己不敢拿這事兒冒險,再見魏氏哭的梨花帶雨,李延忙扶着魏氏回房,哪兒還記得迎林月娘母女回府的事兒?
角落裏,李錦棠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唇角緩緩勾了起來。
她動不了李曇年,終歸有人動得了吧?
一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不但沒將李曇年給殺了,反而着了她的道,她那張臉上,頓時滿是恨意。
上輩子,這輩子的仇,也該一併清算清算了!
然而,不等她在她爹身上下功夫,上京城中,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了詭異之事。
起初是一個大理寺少卿被人千刀萬剮,扔在了京兆尹門口,再後來,又是一個大理寺丞被人挖了雙眼,割了耳朵,生生放幹了血,赤身裸體的吊在了城門上示眾。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引起了不少暴動。
儼然,這背後的兇手除了目無王法之外,還一併在挑釁京兆尹和大理寺!
彼時,刑部署衙里,早亂成了一鍋粥。
“我看,那背後的兇手就是衝著大理寺來的,要查清楚,直接從大理寺這些年,判過什麼冤家錯案不就行了?”
“說的倒是輕巧,大理寺和咱們刑部井水不犯河水的,如今,你能拿到大理寺的卷宗?”
“可不是,大理寺里可養了不少酒囊飯袋,那些人什麼都不行,就脾氣大,這種時候,還能讓人去取卷宗?”
眾人議論紛紛間,有個小廝忽然出現在了衙署門口,又朝裏面低低說了一句:“主子。”
人群里,一個青年人點了點頭,快步從裏面走了出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年前進京的沈硯之。
他剛出門,就急聲道:“怎麼樣,可打聽清楚了?”
“是,聽說,那是陸將軍的夫人,此番,是特意帶着幾個孩子來投奔陸將軍的。”
果然是音音嗎?
沈硯之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起來,可轉而一想她是來找陸執的,心裏便有些說不出的失落。
想着那人當初將他和音音拆散后,還百般阻止自己去見音音,他心中便說不出的恨。
這一年來,他只想拚命的往上爬,不論如何,一定要做比陸執還大的官,他要堂堂正正的回到音音的身邊,將陸執的一切所作所為,統統拆穿。
如今,他已經當上了刑部侍郎,雖依舊比不得陸執的官階,可卻已不是當初的白身了。
只要再給他一兩年的時間,他勢必不會比陸執差!
可如今,音音居然主動來京了,還是為著陸執來的?
沈硯之只覺心像是被人用力捏了幾下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主子,好端端的,你打聽這些幹什麼?”一旁的小廝見他不說話,忍不住又低低說了一句。
“去外頭等着,下了值,我們去陸府一趟。”
無論如何,他都要去見音音一面。
他是愛着她的,若不是陸執,他們早在一起了!
有些話,他還是想跟她說個清楚。
然而,還不等沈硯之下值,宮中就來人了,趙沉竟直接將這案子丟給了刑部!
還勒令讓大理寺協助刑部,讓他們十日之內,給出一個交代。
大伙兒都知道皇上中風的事兒,趙沉才是朝堂上能做主的人,所以,誰還敢怠慢了他?
這詔令一下,整個刑部徹底緊繃了起來,該去查卷宗的,去查卷宗,該去審人的,去了大牢,誰也沒閑着,更別提下值的事兒了。
然而,五日過去了,刑部還沒查出什麼端倪來,作為兵部尚書的溫國舅也被人斬殺在了書房中。
溫國舅是被人活活剜去血肉致死的,丫頭進屋時,只見溫國舅跪在正當中間,身上的肉都快被割的差不多了,唯有那背脊上,還點着香蠟。
瞧着,就像是在獻祭什麼一般!
此案一出,眾人更是唏噓不已。
要知道,作為兵部尚書的溫國舅,當初可是上過戰場的!
就算不論他那驍勇善戰的身手,只提尚書府豢養着的一二十個精銳府兵也沒能發現兇手的存在,可想而知,那幕後之人,究竟是有多麼厲害!
一時間,上京城中人人自危,刑部和大理寺更是焦急上火,儼然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個個急躁的不行。
再後來,坊間不知怎的,又有了各式各樣的傳聞。
其中尤其以寫謝國公回來報仇的傳聞居多,畢竟,當初是溫國舅一人從戰場逃回京中,揭露了謝國公叛敵的罪行。
不,除了謝國公外,還有廢太子一家!
廢太子本是今上的嫡兄,卻也在那場禍事中沒了,當時,溫國舅還曾親自負責行刑!
總之,這些說法有理有據,但畢竟涉及廢太子,大家再是議論紛紛,卻還遮着掩着的悄悄說,生怕自己犯了大忌,給自己惹上麻煩。
饒是如此,總有那不怕死的說書人,總會插科打諢的,說上幾句,以吸引看客。
其中,尤以上京城中新開的那家茶肆最為蒼狂,別的說書人不過點到及止,原本也沒什麼,這家茶樓里的說書人卻是格外的猖狂。
字裏行間,全說的是謝國公、廢太子之流。
一時間,台下很快就落了個滿堂彩。
鄧家兄弟從頭聽完,只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目光,放下杯盞和一角碎銀,就直接回了陸府。
此時的陸府門口,正聽着一輛牛車,那牛車破破舊舊的,和這上京城頗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