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先發制人
幾名五官靈台郎跪在地上，嚇得大氣不敢出。
其中一名靈台郎壯着膽子說道：“大人，我們都是趁着半夜偷偷出宮，跑了很遠才埋的，我們可以發誓，絕對沒有人看到，可誰能想到，事情偏就這麼巧，偏巧就是那個三角梅花匠挖了那裏的土呢。”
“你還敢說！”
這台靈台郎嚇得一縮脖子，又道：“大人，現在恐怕宣親王已經懷疑上我們了，那我們嫁禍齊王的計劃恐怕就要敗露了，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天師壓着怒氣，忿忿地坐下去，陷入沉思。
顧寒夜正在御書房專心地批閱奏摺，卻見盧總管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低聲說道：“陛下，天師大人說有急事需要面聖，您看，奴才要不要叫他進來？”
顧寒夜眼眉微抬，想了想，“天師向來穩重，若無重要的事不會這麼急着見朕，叫他進來吧。”
“是！”
不一會兒，天師便跪在了顧寒夜面前。.
顧寒夜微怔：“天師，你這是作甚？”
“陛下，臣犯了大錯，請陛下看在臣多年盡忠的份上，饒臣一命！”
顧寒夜疲憊的面色一凜，“究竟何事？”
天師這才說道：“陛下有所不知，為了陛下的龍體，臣每次煉製出丹藥之後都會先找幾名小內官試藥，今日臣又煉出了一款新丹藥，便又叫人去找那幾名小內官試藥，可是，下面的人卻告訴臣，那幾名小內官都死了，臣大驚之下才問出，原來他們是服用了臣的丹藥，藥性長期排不出體外，都，都憋死了！”
顧寒夜驚得直接起身，“竟有這事？！”
天師忙道：“陛下，臣可以拿項上人頭保證，那些丹藥對正常男子只有好處，絕無半點壞處，只是，臣只一心想着叫陛下生精活虎，延年益壽，卻忽略了那些內官的身體構造，他們沒有陽器，體內的精氣無法正常發泄，這才使得藥性在體內積壓，最後，竟……
“下面的人告訴臣，他們怕陛下責怪，偷偷將那些內官埋到城外去了，要不是臣找不到人試藥，要不是他們聽說宣親王跟廷衛府已經查到了那些屍體，他們恐怕還打算瞞着臣呢，陛下，一切都是臣的錯，臣罪該萬死啊！”
顧寒夜驚得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才沉聲問：“死了多少人？”
“一共……十二人。”
顧寒夜頹敗地坐回到龍椅上。
直到這一刻，他才開始對自己所堅持的事產生了一絲內疚，和懷疑。
“陛下，都是臣的錯，以後臣再也不敢找內官試藥了，倘若再煉出來，臣定親自試藥，請陛下饒臣一命吧！”
天師聲淚俱下地跪伏在地上，肩膀不停抖動着。
莊嚴的大殿內，除了天師的哭聲，沒有一點聲響。
天師不知道顧寒夜此刻是什麼表情，也不敢抬頭去看，只能等着顧寒夜表態。
許久之後，顧寒夜才終於出聲，只是聲音聽起來明顯有些沙啞。
他道：“盧勝，統計一下死去內官的名字，給他們的家人分發雙倍撫恤金，安撫好他們的情緒，好叫他們以後的生活有所保障。”
盧總管看着好似瞬間老了十歲的陛下，心疼不已，連忙稱是。
顧寒夜又望向天師，說道：“你也是為了朕的身體，朕不怪你，但是，你也確實是犯了錯的，朕若不罰你，必定會叫其他宮人寒了心去，所以，朕便罰你一年俸祿，停職一年，靜思己過吧。”
天師立即叩首謝恩，“謝陛下寬宏，謝陛下不殺之恩！”
待天師走後，顧寒夜對盧勝道：“內官也是朕的子民，活生生的十幾條人命，因為朕的私心白白的斷送了，你說，朕是不是錯了？”
盧總管微嘆了一聲，寬慰他道：“陛下仁厚，您也是為了咱們大胤國能夠長治久安才會如此，那些小內侍的死都是意外，陛下莫要將此事歸結到自己身上，龍體要緊呀！”
顧寒夜嘆息一聲，“想當年，先帝臨終前，朕的幾個兄弟舉兵奪權，搞得大胤國內憂外患，戰火連天，百姓流離失所，好在有阿霆和九霄兄相助，才使得戰火平息，百姓得以安居，從那時起，朕便發誓，若朕能多活一天，便絕不會讓大胤國重蹈覆轍，絕不會再讓百姓過那樣家破人亡，顛沛流離的日子，可是如今……”
“陛下，您已經做得很好了，您看，咱們大胤國在您的治理下，已經穩居列國之首，國富民強，兵強馬壯，百姓們都念着您的好呢，陛下，您可莫要再自責了。”
“可是，朕只是想多活幾年，沒想到，竟是以此代價才換來的長壽啊！”
盧總管聽他這樣說，嚇得急忙跪了下去。
“陛下，您可千萬別這麼說，陛下勤政愛民，對待宮裏的下人更是寬厚仁慈，即便有人犯了錯，也從不重罰，我們都將陛下的恩情刻在心底，一日也不敢忘，那幾個小內官生時能為陛下做點事，那是他們的福分，也算死得其所，死後定也會感恩陛下對他們及其家人的關照的。”
顧寒夜沉吟了半晌，叫他先起來。
盧總管起身後，見到顧寒夜的臉色十分不好，連忙上前來攙扶。
“陛下，您也累了，奴婢扶您去安歇吧。”
寒寒夜點了點頭，任由盧總管扶着他進了內殿。
天師出了御書房后，立即有幾名屬下迎了上來。
一名靈台郎忙問：“怎麼樣，陛下如何說？”
天師冷嗤一聲，“就算顧寒霆查到了那幾具屍體又能如何，想憑此將我拉下馬，他還差點火候。”
無非就是殺了幾名太監的罪名。
碎心草的毒，量他手眼通天也查不出來，就算查得出來也查不到他的頭上。
幾名靈台郎聽他這樣說，隨即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天師先發制人，這招高明啊！”
“是啊是啊！”
天師微微一笑，說道：“雖然陛下停了我的職，但好在化險為夷，讓你們跟着受驚了，一會兒你們都去我的賬上各領一百兩黃金，算作這段時間的辛苦費了。”
靈台郎們一聽，頓時喜笑顏開。
“謝天師大人！”
“能為天師大人做事，是我們的福份啊！”
天師很受用，嗯了一聲便走了。
靈台郎們也紛紛去欽天鑒賬房領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