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處心積慮的鄂王殿下

自從入京以來，李昀所展現出來的態度是不問世事只求自保。

若非必要，他絕不會出現在任何一個官員聚集的場合，也從未與任何一名官吏在私下裏保持什麼不正當的關係，雖然深受皇爺爺與楊妃的喜愛，卻並無任何非分之想，他們組織的皇族聚會，李昀更是從未參與。

誰也不得罪的同時誰也不討好，這便是李昀的覺悟，甚至在此前壽王李琩親自拉攏，他似乎也沒有主動投效的意思，只是為了保全紅顏知己，方才委曲求全，看到風向不對，在武德殿時連屁都沒敢放一聲。

正因李昀沒有成為呂不韋之心，李傃才感覺可惜。

「若是他能成為我等的范蠡，想來局面會有利的多。」

經過一系列的軍事變革，如今的隊伍很不好帶，士卒們再也不是過去那般只憑几畝薄田便能令他們奮不畏死的傻子，沒錢？對不起，老子不幹。

再加上開元二十五年太子李瑛謀反一案之後，各家王府不可組建私軍的聖旨一下，更是從根本上削弱了諸位藩王的實力，此舉也直接導致李氏一族成為了任由權臣揉捏的軟柿子。

即便李亨入駐東宮又能如何？還不是因為自己的勢力無法進入長安城，最終與李琩鬥了個兩敗俱傷，以假借替父巡邊為由灰溜溜離開京城前往隴右避難？

如今這個世道，手中沒銀子果然是寸步難行。

礙於貴族顏面，這些人自然不屑與善於經商的李昀為伍，整個皇家也只有廣寧公主府與鄂王府有着生意上的往來，其實見牙膏鋪子賺的盆滿缽滿，他們自然也起了蠢蠢欲動的心思，只不過沒有出頭鳥，誰也不敢主動跳出來受人嘲諷。

「若是李昀能夠主動投誠的話……」

只可惜，在這群正統皇室子孫看來，野生小王爺李昀便是一隻不知鴻鵠之志的燕雀，素來信仰的便是生命誠可貴，又怎麼可能主動投身皇族內鬥之中。

汝南郡王李僎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酒樽：「既然無法令其加入為我等提供資金援助，那就威逼，我便不信他沒有任何破綻。」

「破綻倒是有，他身邊的親人便是軟肋，只不過我們之前已經試過一次。無欲無求的李昀有皇爺爺與楊妃撐腰，只憑這一點，他便能在長安城橫着走，再加上他如今的生意都交給各家勛貴打點，韋家、薛家，甚至此前因為敦煌援軍一事與之有過過節的盧家都與李昀有着生意上的往來，試問這幾家老牌門閥，咱們有哪家能夠輕易得罪？」

李昀向來只管研發各種新奇事物，但凡有人找上門來尋求合作，他總是來者不拒，自己只佔兩成的股份領取每月的花紅之外從不插手經營，這幫士族有錢賺，自然對李昀感恩戴德，而大唐的國土如此廣袤，城池星羅密佈，李昀無論去哪，都能夠在短時間內找到合作商，憑他這樣不拘小節的處世之道，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富家貴胄不願主動結交，這樣一個無論在皇家內院亦或是在各方豪強面前痘痘能如魚得水的人物，誰還敢上門威逼？

李傃甚至感覺，有朝一日若是李昀站在城樓之上振臂一呼，長安城都可能抖上一抖。

所幸的是，這小子無心皇族內鬥。

誠然，若是李昀在入京之後稍稍表露出一絲不該有的野心，必然會受到來自各方的打壓，只怕早已屍骨無存了，根本不可能來到如今的位置，不過對於此人不能為濟王府所用，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太子與壽王雙雙離京，面對這樣一個大好局面，濟王府若是沒有任何想法，那便妄為李氏子孫了。

與此同時的楊府書房內。

面對登門求見的楊儇，楊國忠顯得頗為意外，若非對方頂着新科狀元的名頭，只憑一個從五品的戶部員外郎的官階頭銜，楊國忠是不屑接見的。

「狀元郎深夜到訪，是有何要事與本相相商嗎？」

楊儇稍作遲疑，似乎是在做着最後的掙扎，片刻之後，他上前一步朝着楊國忠躬身拱手：「下官自知身份卑微，今夜唐突求見太過冒失，不過下官有一言實在是不吐不快。」

稍作停頓之後，楊儇輕舒了一口濁氣，正色說道：「下官覺得鄂王李昀似有爭奪帝位之心，若此事並非相爺授意，萬望相爺提防此人。」

「哦？」楊國忠被他的這一段開場白提起了興緻，「何以見得？」

「皇家爭鬥涉及大唐江山穩固，下官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自然不願見到心懷叵測之人禍亂朝綱，鄂王李昀自幼背負流放之罪，對皇室心存怨念，爭奪帝位為父報仇本是鄂王執念，下官以為他之所以毫無半分表現，是在為此凝聚力量而已。」

「你仔細說說，出身嶺南道、在京城毫無根基的李昀憑什麼能與其他皇族抗衡，以吐帝位？」

「早在他入京之前，鄂王的名聲已經借曬鹽法一事傳遍長安，此乃他收攏民心的第一步。入京之後，他竭力表現出與世無爭的閑散模樣，以此表露自己無意任何權勢的態度，可太子與壽王離京之事卻是與他息息相關，如今聚集在京城的眾多皇子皇孫之中，鄂王李昀最為得寵，雖說太子依舊是太子，但他的廢立只在皇帝陛下的一念之間，太子出京，幾乎是將東宮之位拱手相讓。」

「第三，鄂王與城中多家權貴合作，這等同於是在實施賄賂拉攏各家門閥，若是這些人全力支持鄂王，只怕相爺想要反對，也會難以招架。所以下官這才冒死求見，說明心中所慮，若這一切均由相爺主導，算下官多此一舉。」

楊國忠捋了捋鬍鬚若有所思：「李昀的確有資格參與爭奪，就算他處心積慮，我等身為臣子，也不該過問皇族內鬥，狀元郎越界了。」

楊儇毫無懼色：「下官只是不願當年的皇族血案重現，否則朝廷根基不穩，我大唐江山便岌岌可危，還請相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