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各方部署

長安，東平郡王府。

將剛剛由探子送來的密報擱在案幾之上，安祿山抖了抖胖碩的身體，換了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懶懶說道：「找密信上所說來推敲，柳澄的敦煌援軍也該出了玉門關了吧。」jj.br>

信件的落款處標註着的時間是半個月之前，當時這五萬援軍已經到了甘州，照正常的行軍速度來推斷，柳澄的確已經抵達沙州了。

謀士嚴莊上前一步，自懷中掏出另一封信函雙手呈上：「王爺，這是安插在援軍內部的密探送出來的絕密消息，早在這五萬人馬進駐涼州時，其中一萬精兵便脫離了大軍，轉而向東疾行隱沒於深山之中，如今已然失去了行蹤。」

「哦？」安祿山愣神的片刻忽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虯髯鬍須，「這倒有些意思，嚴老弟以為楊國忠在玩什麼花樣？」

嚴庄抬步走向懸挂於牆面之上的堪輿圖，從中找出涼州的位置，手指滑動之下，來到一處沒有任何標記的區域：「若是消息屬實，這一萬人目前所處的位置應該在夏州以東勝州以南。若是不出屬下所料，他們會從無定河渡水進入關內，再一路東行，最終的目的地應該是……」

嚴庄未將剩下的話說完，只是以手指在圖上一處位置輕輕敲了敲，安祿山循聲望去，卻見對方所指的城池竟然是自己的大本營，幽州。

「老弟的意思是楊國忠這是在給我們上演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戲碼，準備以一萬人馬奇襲我幽州城？」安祿山哈哈一笑，「先不說他究竟有沒有這個膽量，我幽州城內駐紮着數萬將士，又有堅固城牆守護固若金湯，難道這一萬人耗費如此大的周折跑來找死不成？」

嚴庄輕輕搖了搖頭：「楊國忠自然不會如此蠢笨，干不出這以卵擊石之事，或許他是在等待幽州城防空虛的時機，以這一萬人馬奪下城池，令我軍顧此失彼，收尾不能兼顧，從中獲利。」

「等待時機？」安祿山的眉頭緩緩擰結，神色也變得異常凝重起來，「難道楊老賊果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料定本王將來會調動幽州軍出擊中原？」

東平郡王此言一出，驚得在場幾位心腹紛紛跪地：「卑職等對王爺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斷不會做出出賣幽州之事，還請王爺明察。」

除了秘密收集材料以李昀提供的冶鐵方法打造兵器之外，幽州從未做過什麼足以引發楊黨關注之事，就算是打造兵器之事，他們做的也是極為隱秘，根本不可能透露半點風聲，而如今楊黨軍隊卻劍指幽州，這隻能說明他們這幾個知情人之中出了叛徒。

「幾位兄弟與本王出生入死，本王自然是不會懷疑爾等的忠誠。」安祿山抬了抬手示意幾位幕僚起身說話，「既然並非內部出了問題，楊老賊是如何察覺到異樣的？」

「或許，對方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我等的隱秘謀划，而是打算設計引我等主動出擊。」

一語驚醒夢中人，安祿山感覺嚴庄的假設很有可能便是楊國忠心中所想：「依照楊國忠的陰險性子，做出這等事倒也不奇怪。」

如今的兩黨相爭明面上看起來勢均力敵，但控制長安朝堂的楊黨手中只有區區十萬劍南軍，而只是幽州一城中所駐紮的軍隊便遠超此數，楊國忠參自己一個擁兵自重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到時候若是自己交出兵權，則必定成為楊國忠的階下之囚，若是拒絕，那便是謀逆。

「楊國忠那廝果然險惡，他必定是以為憑洛陽與潼關可以阻擋住我軍西進，再趁我軍傾巢而出之時奪取幽州，斷我後路，計謀是不錯，可惜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謀划都是枉然，如今的朝廷禁軍在本王面前，只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幽州軍駐守邊疆，整日與蠻族野獸對峙，戰力遠在禁軍之上，再加上李昀所提供的冶鐵方法作為加持，更加助長了安祿山的信心，他堅信只有自己的軍隊全部替換上那種削鐵如泥的兵器，攻入長安指日可待。

既然他的目標是帝都，又如何會在乎幽州那個苦寒之地？

「不過李昀的冶鐵方法對於鐵礦的消耗異常之大，短時間內只能讓精銳替換，想要二十萬將士人手一柄，只怕不易。」

「無妨。」安祿山大手一揮，「只需滿足十萬幽州軍的兵器需求即可，須知道他們本就是以一當十的勇士，再配上這種鋼刀，縱然面對再多的敵軍也只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現下他所面臨的困難便是材料的收集，只要楊國忠給他足夠的時間準備，安祿山自信能夠在半年之內入主長安，推翻李氏成為這片領土上的新君。

「那西域那邊又該如何處理？柳澄的四萬人馬雖然剛剛組建尚未形成戰力，不過終究是扛着大唐的旗幟，西域那邊見沙州來了援軍，只怕不會配合我們原先的計劃。」

「那些殘餘部落只是我等的添頭而已，只要朝廷派出了援軍，他們的任務便已然完成，要知道他們只是本王用來拖住沙州軍與安西都護府的棋子，如今已經將八萬朝廷大軍牽制在了西域，對於我等而言便是意外之喜了。」

「嚴老弟即刻書信一封告知阿里木，讓他繼續按兵不動等待下一步指示，一旦我軍發動兵變的消息傳去西域，他便立即率領聯軍攻打安西都護府，不管他最終打下多少土地，本王在登基之後一率承認那些是西域諸國的領土，雙方互不干擾絕不侵犯。」

嚴庄沉聲應喏。

聯合西域共同瓜分大唐本就是他所提出的策略，只有將龜茲那邊的唐軍困在原地無法返回勤王，他們的謀逆大計才能多一分勝算。

「那李昀此人，該如何處理？」

在嚴庄看來，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預判之內，除了這一位新晉的鄂王殿下。

「此子的確有些才華，處事也足夠圓滑，若是能為我所用，那便留着，若是冥頑不靈，那就送他去見李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