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你和她是我最後的人性（終）
顏柏家族的商業帝國屹立在繁華的街道。
家族企業的總部是一座金字塔形狀的城市地標，地面上滿是車水馬龍的景象和行色匆匆的路人。
誰也不知道，這座奇異金字塔的下方地下數百米深處，建造了無數不同研究方向的研究所。
而最深處，是一座無人值守，完全歸機械人掌管的禁區。
裏面的一切運作，都是由不同的ai和機械人根據指令執行的。
若是有人在場，應該會因此目瞪口呆。
這個地方，充斥着各種先進設備，到處都是兢兢業業的機械人。
內部是一個充滿莊嚴氣氛的絢爛世界，裏面裝滿了滿載藍色營養液的生化艙，這樣的生化艙有上百個之多。
它們就像每隔一定距離垂吊而下的華麗藍燈，散發出溫暖又絢爛的光芒。
其中，有數十個生化艙中都有抱着膝蓋的小小人影，他們的大小並不統一，有的大有的小，但即使看起來最大的個體，也不過是四五歲的孩子身形。
但很明顯，在這樣靜寂的環境下，除了冰冷機器設備運作時候發出的聲音，剩下的，就是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忽然，其中一個生化艙中，原本抱膝的身影忽然改變了動作。
那是一個四五歲女孩兒的身形，她緩緩伸展了一下身體，她伸出顫抖的手指，從內部控制生化艙，向外排出營養液。
不多時，排空營養液的生化艙在經過各項數值達標之後，緩緩打開來。
裏面的女孩兒渾身抽搐着爬了出來。
負責管理此地的機械人將換洗的衣物和浴巾送了過來。
女孩兒抽搐好一會兒才能正常站立，她圍着浴巾，艱難地穿上了智能機械人給自己送來的合身服飾，美麗稚氣的小臉上始終掛着溫和優雅的笑。
“哦？真的被踢出伺服器了呢……真的……好危險吶~”女孩兒唇邊蕩漾着笑，“顏柏，我有許多感謝的話要對你說吶……”
地面上的金字塔頂部。
同樣充斥着智能機械人的類似的空間裏。
顏柏的本體從生化艙里爬出來，看着幼年形態的雙手，顏柏緩了好一會兒。
在現實，他不過還是一個年幼的孩子。
在虛擬世界裏，他是大哥，妹妹和弟弟也恭敬地尊稱他為大哥，但事實上，顏柏的肉身比妹妹們年紀還小，精神比兩個妹妹蒼老罷了。
從生化艙里爬出來，顏柏第一時間換上衣服，走出自己的專屬實驗室。
通過層層關卡，顏柏來到了地下百米最深處的研究基地。
這個地方，是連他的父親都不能踏足的禁地。
在集團里，擁有進入最隱秘基地權限的除了老太太，就只有顏柏和他的母親若月擁有權限。
以前顏柏不是很明白，但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通過各種特徵比對，顏柏走進了那才充滿生化艙的冰藍色研究基地。
望着朝自己露出微笑的陌生女孩兒，顏柏神情清淡地喚道：“早上好，老祖宗。”
女孩兒面上綻放出微笑，張開雙手，正面抱住了與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顏柏。
“抱歉吶~”她靠在顏柏的肩頭，輕輕說道：“我實在很好奇的你性向，一直以來，你沒有像你的兄弟姐妹一樣跟虛擬人物模擬戀愛，我以為你的性向非同尋常呢，看來，是還沒開竅對么？”
顏柏沉默不語，聽到她的言論，也只是無聲地翻了一個白眼。
然而，女孩兒卻忽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她竟是笑吟吟地問：“你不殺我嗎？”
顏柏漫不經心地說道：“不至於，我與您沒有深仇大恨。”
“啊啊啊，你真的是，跟若月一樣呢……”說著話，女孩兒有些沮喪地放開了顏柏，轉過身去，她朝着ai機械人們剛剛擺好的茶几走去。
機械人沏茶泡茶，茶的香氣縈繞在空間。
顏柏毫不客氣地走了過去，在女孩兒入座之後，坐在了她對面。
“你知道嗎？顏柏……”女孩兒優雅地端着茶杯，微笑，“無論是柏櫻還是柏晶，都曾經捅死過我吶……”
“就在這裏，就在剛剛我給你擁抱的地方。”
“我做着同樣的姿勢，我說著類似的話語。”
“然後她們面帶微笑，說著不同的話，但做了同樣一件事，她們都殺過我。”
說著，女孩兒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比對了一下自己太陽穴的位置，她說道：“柏櫻朝着我這裏開槍，柏晶是用刀捅了進去，每一次……我都死了。”
聞言，顏柏微微眯起眼睛，他像是無視了這種言論，端起茶杯，毫無顧忌地喝了起來。
老太太依然能做在他對面喝茶，很顯然，兩個妹妹憤怒的刺殺失敗了。
“我屏蔽了她們刺殺我的記憶，取消了她們的部分權限。”女孩兒盯着顏柏，神色不變，“她們因為不記得曾經捅死過我，所以，這一次被一個npc煽動，竟然又做了同樣的事。”
“以為殺死我，一切就結束了嗎？”
“她們沒有想到，我可不止是在財團總部的這裏有化身收容之地，在南北極的極寒深海，在沙漠的地下深處，在世界各地的秘境，我都有化身存儲之地。”
“只要人類不滅亡，我就是不死之身。”
說著，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笑地事情，笑了起來，嘀咕道：“不不不，就算人類滅亡了，我還是不死之身。”
顏柏始終沉默着。
女孩兒繼續說道：“而這一次，你所在的世界，千手扉間和大蛇丸還給予了我驚喜，基因合成無性生殖的科技，真的是太妙了。”
“今後我想製造化身，可以不再依賴墮胎的女性，甚至可以省去篩選良莠基因的工序，直接製造出自己想要的肉身。”
聞言，顏柏微微眯起了眼睛。
女孩兒彷彿對顏柏毫無保留，說了很多東西。
顏柏始終默默地喝着茶。
可說到最後，女孩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她彷彿呢喃一般地說道：“不過，你的妹妹們沒有辜負我的期待。”
“你一定也曾經像她們一樣痛恨過我吧？一定曾經想要殺死我吧？”
“可是到頭來，你依然能釋懷，並且放過我呢，就跟你媽媽一樣。”
“你們母子倆……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寬容？”
顏柏輕笑一聲，“您是最疼愛我的老太太啊。”
如此說著，顏柏卻在心中腹誹，殺又殺不死，何必做無用功。
「如果不能一擊必殺，就不能輕舉妄動」，這是顏柏的母親教導他的法則。
顏柏從小就旁觀老太太各種奇葩行徑，但母親卻只是跟老太太相愛相殺，卻從未真的朝老太太舉起屠刀。
母親會與老太太發生衝突，發生宅斗，發生爭吵，但，絕對不會動手殺了老太太，從來不。
顏柏認為，母親這般作為肯定是有深意的，她從來不是什麼特別善良的聖母。
連母親都沒有把握一擊必殺，顏柏自然要好好考慮。
而老太太說曾經被他兩個妹妹曾經捅死過。
太正常了。
他兩個妹妹被他寵壞了，說好聽一點，敢愛敢恨，說難聽一點，有點愚蠢……
顏柏沒有發表任何言論，女孩兒也沒強求他發表意見，她繼續說道：“其實，將你母親囚禁在虛擬世界，強迫她嫁給你父親之後，我後悔了。”
顏柏微微眯起眼，依然不發表言論。
女孩兒放下茶杯，抬頭望向頭頂，她呢喃一般地說道：“當時我是一個靠現代化醫療設備維持生命的老年人，我擔心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一切會無人繼承。”
“我擔心自己將意識留在虛擬世界的舉動會導致失敗，你的母親若月就是我保住家族的最後底牌。”
“可當我捨棄肉身，真正變成意識體的時候，我的思維改變了。”
顏柏看向女孩兒，低語道：“是因為母親？”
“啊……對啊，你的母親，是我通過全息模擬遊戲的遊戲規則，逐漸培養起來的繼承人。”女孩兒幽幽地說道：“我太喜歡她了。”
顏柏：“……”
“還是人類的時候，我是個女人，對於同性，我會秉持着欣賞之意。”女孩兒繼續說道：“但是，當我成為意識體在自己締造的虛擬世界穿梭的時候，我可以真實模擬男人，也可以真實模擬女人。”
“我可以體驗真男人，也可以體驗真女人，我忽然意識到，我對若月的愛變了，我竟想殺了你的父親，取而代之。”
顏柏滿臉無語地看着對面的她。
女孩兒雙眼空洞，笑着說道：“她應該察覺到了吧，但是她不理我，真壞吶~”
顏柏：“……”
“然後，我發現了跟她很相似的你。”女孩兒視線重新投注在顏柏的身上，“所以我開始嘗試研究你。”
顏柏：“……”
“啊~你們倆總是這樣包容我的任性，真的讓我很為難呢。”女孩兒笑着說道：“我總是那樣任性，你們卻不肯做出真正殺死我的舉動……”
說到這裏，她低下頭來，一字一頓地說道：“很高興卻也很難受，如果連你們都像其他親人一樣曾經殺死過身為人類的我，或許我就可以安心地不當人類了吧？”
“……一直一直……因為你和你的母親，我始終做不到完全放棄人性，你和你的母親，是我最後的人性吶……讓我的罪孽永遠留在黑暗的虛擬世界彼方。”
顏柏認真地看着前方的她，“仇恨是沒有辦法讓人幸福的，幸福是靠自己創造的。”
“痛恨您，殺死您，失去的幸福也不會回來，未來的幸福卻需要雙手創造，並非通過您的死獲得。”
女孩兒抬起濕潤的眼眸，嘆了一口氣，“啊……太狡猾了，你和你媽媽都是……”
她抽出紙巾，用力擤鼻涕。
接着，她笑了起來，彷彿剛剛的對話不存在似的，她笑着說道：“好了，顏柏，接下來該玩什麼好呢？不管怎麼樣，未測試的「外掛」還很多，曠班太久可不好啊。”
“隨便吧，我無所謂。”顏柏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漫不經心地說道：“火影的世界，原神的世界，喰種的世界，古代的，現代的，中式的，異域的……嗯，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能去一個可以享受生活的平靜的世界。”
“畢竟，無論是痛覺還是五感都是真實模擬的，要是去一個物資匱乏的世界，每天吃着難以下咽的食物，我會很難受的。”
女孩兒笑了，“啊哈哈，聽起來很有意思，無論是虛擬世界還是系統，我都有很多呢。”
“所以，顏柏，你需要多少，你想玩什麼？告訴我吧……我來幫你實現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