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打臉
打臉來得猝不及防，陳家父子愣在原地。
尤其是陳勝，他前面剛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說鳳縣的治安有多好，轉頭上訪的就來了，還是樁駭人聽聞的命案。
更要命的是，他兒子還參與了。
陳皮到底年紀小，在這麼多審視的目光下，臉色灰白，他望着女人手上的照片，本能得搖頭，「不、那天晚上不是我，你看錯了，不是我......」
「不可能。」
女人斬釘截鐵，「殺死我兒子的兇手，我怎麼會認錯？我找到那個地方，一輛車從巷子裏開了出去，你就坐在駕駛座，是嗎？」
「......」
「是不是？」
女人推搡着陳皮，近乎崩潰，「我兒子眼看就成年了啊，你們怎麼那麼狠？你就比他大三歲，怎麼就能下得去手？」
「李市長，你要為我做主啊！」女人哭着又要跪。
李聰連忙扶住她，「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他轉頭看向自己的秘書，「你去聯繫縣司法局，我要你親自盯着，把人給我抓到了。」
「是。」
陳勝站在旁邊，臉色別提多好看了。
這案子發生后，他就趕緊讓表弟將孩子送出國避風頭，那會，哪知道他自己兒子也參與了，陳勝此刻感到非常後悔。
惶恐自己的獨苗，就這麼給交待進去了。
李聰安排秘書護送女人離開，折回到座位，語帶歉意，「這事鬧得，橋易，讓你們看笑話了。」
「啪——」
藍橋易手裏的杯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眸色犀利，「李市長，在我看來，一條活生生的命就這麼沒了，不是笑話。」
「......」李聰表情紛呈，「是，是我用詞不當。」
藍橋易究竟是何方神聖，陳家父子不清楚，但他們將李聰的態度看在眼裏，一個市長尚且這樣畢恭畢敬，那他背景得有多大啊？
陳皮腳底發虛。
藍橋易玩味得看着他，陰陽怪氣道，「陳公子原來還有兩幅面孔呢，昨晚你用電棍將人打到半死時，不是挺威風的？」
「什麼？昨晚？」
陳勝驚訝出聲，一腳踹向兒子，「你不是說昨晚去朋友家睡覺了？啊？你到底去幹什麼了？」
做壞事不說，竟還被藍橋易撞見了？
李聰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問，「橋易，你之前說覺得夜裏吵，難道......」
「嗯。」
藍橋易點點頭，「夜裏聽到隔壁有人求救，起身去看，領略了陳公子的陽剛之氣，一伙人毆打一對小情侶，打完人大搖大擺走了，賓館接待員特別熟練的幫忙叫救護車，很難不讓人多想，這種暴力事件是不是隔三差五就發生一起？」
陳勝面如菜色，徒勞說沒有。
說哪裏都會有暴力事件，鳳縣民風淳樸，相比之下，治安已經算很不錯了。
可惜，沒人再願意聽他自誇。
「陳皮，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李聰沉着聲。
他雖在市裡，但對縣級單位領導人的情況還是掌握的比較清楚的，陳家這兒子小小年紀就輟學，跟着社會上的九流三教混，他是早有耳聞。
從前只當陳勝溺愛孩子，教子無方，竟不知事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二十歲的年紀，正當求知呢，陳皮身上卻背着命案，非但不夾起尾巴做人，還更囂張了，一個小小的縣長有這樣瞞天過海的本事？
鳳縣廟小，這裏面的風聲卻不小！
陳皮在他爹嚴厲的神色下，全盤托出，「那對情侶是大學生，那個女的缺錢，從我這借了一萬塊錢，到期沒有還，還找不到人，我沒有辦法，只能把兩個人都抓過來審，欠錢還錢天經地義，當初她借的時候，我可說得明明白白，還不了的話我們會暴力催收，白紙黑字，她同意的。」
「她借你一萬塊，期限是多久？」李聰問。
「三個月。」
「利息怎麼算？」
「就、就跟着銀行的利率走。」
「哦。」李聰聽到這裏，大概已經有了眉目，「她管你借的是一萬塊，你實際給她到賬的錢是多少？」
陳皮舔了舔唇。
低聲道，「七千。」
「好，很好。」李聰直點頭，隔空指着他，「借一萬塊，扣三千塊錢的服務費，限期三個月還，你知道她作為學生肯定還不了，到時候就會讓她再從別的平台借錢，來補這個窟窿，利滾利，這錢她根本就還不玩，我說得對不對？」
「......」陳皮縮着肩膀，不敢吭聲。
「你比高利貸還狠！」
李聰敲着桌子，「市裡今年嚴打非法集資和套路貸，陳皮，你這是頂風作案，誰給你的膽子？真真是無法無天了！」
陳勝蹙着眉，此刻恨不得將這兒子塞回娘胎里去。
混賬東西。
真能把自己折騰進局子不說，還會連累他老爹的烏紗帽。
「陳勝啊，不是我說你，寵孩子不是這麼寵的，他今年二十有了吧？別人這個年紀在幹啥？讀書、考研，報效社會，他呢？」
「你可以不建設，但不能去搞破壞吧？」
陳勝聽着李聰的話，如芒被刺。
他是一個挺好面子的人，在官場裏混久了，更是眼高於頂，都不會拿正眼瞧人了，今兒着實體會了一把從高空跌落的滋味。
「李市長，您的指示我記着呢，小兒不懂事，這次我一定嚴懲他。」
陳勝看向藍橋易，賠着笑臉，「藍少，您大老遠從京州來，屬實是我們招待不周，這樣，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在鳳縣多留幾天，秋高氣爽，去山裏遊玩正好，我親自作陪當作賠罪，您看怎麼樣？」
他說了這麼多，可謂是情真意切。
但就是沒問起，被他兒子打的姑娘，去了哪家醫院，傷勢如何。
從根本來說，還是漠視，不尊重生命。
這樣的人，怎麼當上縣長的？
藍橋易淡淡一笑，「不怎麼樣，陳縣長日理萬機，我等閑人怎敢耽誤您的時間？」
陳勝尷尬得杵在那兒。
李聰只得出來打圓場，「陳勝啊，你真是糊塗，這孩子不敲打敲打，下次能有記性？不要捨不得，該給教訓的時候啊，手不能軟。」
話都點到這兒，陳勝再不明白就是憨了。
李聰這是在提醒他，不要惹藍橋易生氣，目前能堵住這個口子的，只有讓陳皮接受法律的裁決，否則原江市上上下下都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