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時空巡警(下)

九、時空巡警(下)

黑暗的沉寂中,我躺在又潮又滑的地上,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似乎有人輕輕嗯了一聲。

我勉強睜開眼,迷迷糊糊地扭過頭來。

天昏昏的,看不太真切,大致知道,是一個軍士。

這種陌生的感覺使我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

“你是誰?怎麼會來這裏?”

那軍士見我去看他,忙道:“小人奉杜營主之命而來。”

是個少女的聲音。

哦,是杜似蘭的親兵。

“杜營主?有什麼事?”

“杜營主說,請主公去她帳中相見,有機密事稟報。”

哦,小蘭有事?

我揉了揉太陽穴,唉,馬上就要走了,本來也該跟他們打個招呼。

雖然不能明說要回到未來世界去,但暗示一下,道個別,總是最少的應有之義。

我慢慢站起來,道:“好,我這就去。”

那女兵應了一聲,轉身先行退下。

我慢慢從地上坐起,爬起。

“嘩啦啦”,身上掉下許多已經發硬的土疙瘩。

心裏想着正好借這機會把竹笛還給小蘭,伸手一摸,卻不翼而飛。

我微吃一驚,剛才昏昏沉沉的,難道給丟了。

往地上掃視一眼,才忽然鬆弛下來,那堆土疙瘩中間,夾雜着那支短笛。

急忙撈起,在身上搽抹乾凈,收入內囊。

低頭一看,白色的中衣上,到處都是泥污。

這種形象,如何能去見蘭妹?

嘆了口氣,反正要走了,也無心再如何收拾,就這樣吧。

杜似蘭的臨時營帳,扎在離漢水最近的西營之中。

考慮到她的性別和身份,負責安置的張南想了半天,最後決定,在她的主帳之外,只留下她部下親近女衛的帳篷。周圍十餘丈方圓之地,都被張南率人用七八尺高的木柵欄圍將起來,成為一個小小獨立之園。

我走到柵欄的入口,沒有任何守衛兵士。

暗暗奇怪,怎麼小蘭的親衛都這麼懶散懈怠,居然沒有值夜班的。

天已隱隱放亮,邁步進去,空蕩蕩不見任何生物,只有三個帳篷孤零零豎在空地正中央。

其中最前面那隻小帳是段瑾的,因為他堅決要求和杜姐姐住在鄰近。

被他拔劍怒目的模樣嚇住,同時考慮到杜似蘭也確實需要有人保護,張南在徵求杜似蘭意見之後同意了。

我移步走到段瑾的帳外,側耳聽了聽,裏面沒有一點聲音,包括呼吸聲。

搖一搖頭,沒人。

這小子,不知道又去殺誰去了。

別出什麼事才好。

雖然和他只見過兩三面,不過內心之中,對他的印象還是相當好的。

慢慢走近杜似蘭的主帳。

帳中,隱隱傳來“嘩嘩”聲音。

似乎是水聲。

我在帳門口停住。

感覺裏面的聲音有些古怪,似乎像有人在洗澡。

莫非蘭妹正在洗澡?

這時,帳里傳出一個清亮的聲音:“是飛哥么?請進來吧。”

我看一看天,摸了摸囊中的短笛,遲疑一下,終於撩起簾門。

野外。

黎明前。

風已停止了肆虐。

暴雨之後的夏夜,顯得安祥而又清爽。

遠山、叢林、土丘,全都朦朦朧朧,像是蒙上了一層黑色的漢紗。

茂密的森林中,兩株距離甚近的巨松下,白風無聲地走出來。

她回頭看一眼,確定時空機的偽裝萬無一失,才放心地走出森林,向遠方漢水邊上的軍營走去。

心裏一直在煩惱:“讓我自己選擇?為什麼呢?難道小竇比我低兩個級別,就可以隨意放棄在這抬頭皆古、舉目無親的世界裏?”

此次她奉命和同伴一同來到三國,因為機器故障,已經遲誤了許多日子。

如今小竇卻又發生了意外事故,更是耽誤到家了。

前邊的一棵樹上,蹲着一隻貓頭鷹,傻愣愣地看着她。

她恨恨地瞪了它一眼。

“這回的休假又泡湯了。”

那隻貓頭鷹被眼前突現的金光嚇得“嘎”地一聲,揚起翅膀,歪歪斜斜地飛走了。

白風見它狼狽逃竄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笑,隨手校了校時空護目鏡。

時空護目鏡和她的時空服、時空鞋一樣,外表都是漢代常見的,以方便她在這古時空的活動。

就在這時,兩腿的膝后忽然同時一震,“叮叮”兩聲,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

“遭受微弱攻擊!”

時空服上的預警電腦提醒她。

白風心頭一驚,隨即一喜:“誰這麼會揣摩本小姐的心事,居然知道我現在鬱悶?”

她回頭看看,道:“是誰?出來。”

一個薄衫少年閃身而出,面上帶着驚訝的敬意:“司馬吟見過姑娘,姑娘真好功夫!”

護目鏡上放射出兩道金色的透光,把他照映出來。

司馬吟運足目力,仍被照得頭暈眼花。

他心頭劇震:“這是什麼內功,眼中竟然能發射出如此凌厲無匹的光芒?”

“好一個帥哥!”

白風心中的怒意消了幾分,對方俊俏的臉上分明的欽服之意也讓她頗感舒適。

見他雙眼漸漸抵擋不住,她減弱了護目鏡的射線指數。

“你是什麼人,為何在此攔截於我?”

“發現其他敵人。”

時空服上的預警電腦再次提醒她。

目光隨護目鏡指引方向慢慢移動,紅外線掃視一圈,同時又發現了其餘的人。

一個乾瘦老頭子,四個年輕人,對自己隱隱成包圍之狀。

司馬吟暗想:“難怪蘭姐命我等六人聯手,依然憂心忡忡,這女子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測。”

白風不敢怠慢,雙手伸入衣兜里一探,再露出來時,兩掌中已多了兩條四尺皮鞭,鞭身發散出淡淡的玫瑰紅色,煞是好看。

“都報上名來,且讓我看看是否值得動手。”

那瘦老人凝視她半晌,慢慢從身後取出自己的兵器,乃是一對鸚鵡鐵啄。

鐵啄左直右橫,前後一分,擺出一個攻守的架勢。

他提聚內力,低喝一聲:“為了主公!”

這一聲喝彷彿一道神秘的符咒,四周的空氣頓時驟然變冷,人人的身體中都迸發出一種決死的氣勢。

一名大漢當先沖了過來,雙手揮舞着一口巨劍,當頭直劈過來,大喝道:“小姑娘,過千山對不住了。”

白風見他掌中的巨劍長逾兩米,他這麼氣勢洶洶的一劍劈下,白光爍然,勢若驚電一般,微一皺眉,不願以自己長鞭硬接,微笑道:“不用客氣。”腳掌輕輕用力一踩,時空鞋的動力裝置自動啟動。

但見白風恍若無事,一動未動,忽然間便疾退丈余。

過千山這功力十足的一擊便落了個空,收勢不及,一劍將地上一塊石頭斬得粉碎。

眾人都大吃一驚。

司馬吟大叫道:“好高明!”

白風笑吟吟地沖他點一點頭。

忽然有人道:“為了主公,蒯奇得罪了。”身後光華一閃,一道冷風襲來。

護目鏡上顯示預警電腦警告的方位,卻是一支閃亮的長劍刺向自己的左肩。

白風雖知這人偷襲,但見他沒向自己要害下手,便不如何生氣,只隨電腦指示控制身體,依對方劍勢而動,上體驟然九十度右轉。

蒯奇一劍刺空,心下訕訕然很不好意思,又不知對方功力到底深到什麼程度,急收劍而退,“嚓”的一聲,硫璃寶劍入鞘,異光頓消。

眾人見這女子略顯身手,奇特高明,心中均是驚佩萬分,充滿殺意的氣勢立時弱了。

趙玉驀地清喝一聲:“為了主公!”

恍如鐵騎突出,千萬大軍沙場激戰,這一喝立刻驚醒眾人。大家一想到:“以此女武功,若去刺殺主公……”頓時個個心寒膽裂,下定死戰的信念。

蒯奇、司馬吟各自收起憐惜的心情,老漢杜瑞和阿昌對視一眼,都點一點頭。

過千山首先暴喝一聲,巨劍再起。

白風嘿嘿冷笑,忽然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歷,道:“你叫過千山,那便先試試我的過電鞭!”

唰的一鞭抽過去,正正擊中過千山的劍鋒。

“呲”的一聲輕觸,火花激現,過千山厲叫一聲,撒手扔劍,巨大的身軀一陣顫抖,仰頭便倒。

杜瑞縱身一躍,搶着接住了他。

旁邊伸出一桿筆管銀槍,穩穩刺了過來。

白風吃了一驚:“中平槍?”忍不住笑了一聲。

趙玉臉上一紅,怒道:“你笑什麼?”

白風見他馬平步穩,氣勢如山,點頭道:“倒也使得。”

這一式中平槍在後世稱為槍中之王,最是凝重厚實,卻不是三國就有的。但這種槍法須得配以長槍重矛方是相得益彰,平添威力。趙玉以這細細的筆管槍使出這麼一式,見多識廣的白風自然感覺怪異。

白風心中暗暗想:“好啊,阿飛居然私傳現代槍法給古人。”

“你這槍法是跟誰偷學的?”

“胡言亂語,讓你認得我趙家停松落葉槍的厲害。”趙玉擰腰跨步,胳膊掄圓,筆管槍大開大闔,橫掃過來。

“哦?好奇怪。”白風微一詫異,果然和現代槍法有所不同。

這一槍雖是做狂掃之狀,銀槍齊腰而彎數十度,但趙玉腰步緊扎,槍勢緩慢卻勁力內含,非是現代暴雨槍法的精神。

當下閉了長鞭電源,單以鞭法與他相鬥。

數招之後,趙玉銀槍忽然“嗡”地一響,槍尖射出一道細細的尺許青光來。

“槍針?”司馬吟驚呼一聲。

他雖然沒能隨師父趙松學到趙家槍法,但對趙家槍法的神髓卻非常了解。

趙玉大叫道:“杜爺爺。”

杜瑞暗暗贊道:“這孩子的武學天賦,真箇過人,一點就透。”心頭喜悅,口中卻喝道:“玉兒小心。大家齊上。”放下過千山,揮動鐵啄,撲了上去。

與此同時,阿昌鼓動口舌,做好了發射毒針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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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遊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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